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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怎么了？”
蔡正瑛看着化验单上，医生那些鬼画符般的字符，虚心询问楚文君。
楚文君手指都在颤，她也看着化验单。
好不容易才把几张纸摊开了，细看一遍。
可楚文君真希望自己会变魔术，可以把上面的字样改变。
“妈妈她，她的情况不乐观，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蔡正瑛脸上神色暗了又暗，微微点头。
楚文君咬咬嘴唇，不再说话，只是温柔的望着蔡正瑛，希望他可以先缓和一下情绪。
烦躁地跺了跺脚，蔡正瑛更紧的将肩膀抱紧，就知道期待终究还是成为失落。
“说吧，嫂子，我想全面了解妈妈所要面对着什么。”
“嗯……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脑部肿瘤的CT图，肿瘤的位置不好，处于神经中枢后方。”楚文君开始解释。
楚文君手指指了指图像上的一个方位，“人的大脑这个位置主要管理肢体行动方面的功能，后面是管理记忆和智力的部位，前面的受到影响会导致半身不遂甚至成为植物人，后面的则会导致痴呆。”
蔡正瑛硬挺的剑眉，随着他皱眉的动作往下一沉，黑压压的往眼睛上跌，“你的意思是？”
楚文君闭上眼睛，默了默，随之睁眼，她手指灵活的把好几个中枢神经指点着细细介绍了一遍，
然后再度陷入沉默，等待蔡正瑛的回应。
蔡正瑛却是没有说话，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抖着手捏着一支香烟。
他却只是捏着，并没点燃，沉默良久，蔡正瑛吭吭哧哧道：“嫂子，若是哥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楚文君愣了愣，微微抿唇，她想张嘴说道，“是的，你哥他也没得办法！”
在某些绝对的病症面前，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无可挽回的结局。
所以说，人活着最可怕的不是没钱，而是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最终，楚文君沉声说道：“妈妈颅内的肿瘤如果恶化，会压迫这一片中枢。大脑颞叶是最主要的记忆中枢，连带着四周这些，运动性语言中枢。”
蔡正瑛一听，当即就理解了差不多个大概，他狠狠地抓抓头，然后道：“嫂子，你直接说吧，肿瘤继续恶化妈会怎么样？”
楚文君略略想了想，然后含混不清的道，“会导致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症。”
这答案是无须质疑了，目前，梅姐就已经有了阿尔茨海默病的爆发状况。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起病隐匿的进行性发展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临床上以记忆障碍、失语、失用、失认、视觉空间技能损害、执行功能障碍以及人格和行为改变等。
此全面性痴呆表现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就目前而言，梅姐已经表现为选择性失忆。
据梅姐的种种表现，那就意味着她的大脑皮层，只残留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记忆，别的人和事，她自动忽略了。
“老年痴呆……”
蔡正瑛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他的身子很明显的僵硬了。
他思维空间里斟酌着这几个字，思考这句话代表的分量，然后大脑一阵轰鸣。
蔡正瑛痛苦的闭上眼睛，只是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粗闷。
楚文君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听这呼吸都要把人给惹哭了。
顿了顿，楚文君继续道：“正如妈妈目前所表现的那样，记忆混乱，不过妈妈目前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爸爸的离世，导致的一时错乱。”
也许……会好的！
蔡正瑛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人类已经无法阻止，他对事态发展的惊慌。
楚文君不由柔软了语气，“你别这样，医院已经组织了专家会诊团，现在我国的医疗水平已经处于了国际高端，相信一定会有办法治疗妈妈，妈妈的病情一定可以得到缓解。”
蔡正瑛把手中香烟捏碎，笑道：“比起来死亡，老年痴呆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死亡和痴呆要选择一个，那么他宁愿选择后者，至少她可以留在他身边，让他尽孝道。
楚文君默然，“嗯，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比死亡强。”
这时，老教授来了，他看了看楚文君，便把治疗方案拿了出来，一份是手术，一份是化疗。
老教授眸光扫视着两人，缓声说道：“如果采取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二十，蔡夫人很可能根本就走不下手术台。
但是化疗，可以延缓死亡，如果她能撑过去，说不定可以杀死癌细胞，这事你选还是你嫂子选？”
蔡正瑛却是不等楚文君开口，他像是洞悉了一切的道，“化疗。”
闻言，楚文君呆了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回答的这么干脆！
“你不想听听化疗的详细过程吗？”老教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化疗会伴随很多副作用。”
他这话可不是拿来吓小孩，作为医生，他有必要将每一项治疗方案的利弊告诉病人家属。
楚文君仔细思绪一番，可不管是哪一种，治疗过程中都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些躲不开的问题，像黑云压着她的心头。
蔡正瑛却坦然无惧的对上老教授的眸子，然后转而看着楚文君。
他一字一顿道：“嫂子刚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妈妈脑中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不是手术就可以挽救了，对吧嫂子？我虽然没有得过癌症，但我也有起码的医学常识，做化疗吧，不管什么副作用，我相信妈妈都能够撑住。”
能吗？
楚文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的这么肯定，至少站在医生的角度，她有点担心。
不管是哪一种癌症，最后死在化疗中的不计其数。
“我也相信！她一定可以的！”楚文君哽咽道。
楚文君本以为在医院看多了生老病死，她对死亡已经麻木，可是……
但她现在不是医生，她是家属，一个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的家人好好活下来的家属！
陈教授最是受不得楚文君这么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他扬手打住道：“好，不提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