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把贵族作为一个国家的阶层来谈,然后再当作某些人的一种身份来讲。
一个根本没有贵族的君主国家就是一种纯粹绝对的专制,土耳其人的君主国就是如此。因为贵族能节制君权,把百姓的视线从皇室稍稍引开一点。然而民主国家则不需要贵族。而且这些国家比有贵族的国家更加太平,更少叛乱,因为人们的眼睛盯的是事,而不是人。即便盯的是人,也是为了事,因为他们最适合办那种事,而不是为了徽号和血统。我们看到瑞士人的国家长治久安,尽管他们的宗教五花八门,行政区也很不一致。因为维系他们的纽带是共同的利益,而不是对个人的尊崇。低地国家的联省政府极其出色,因为哪里有平等,哪里的政府的决议也就更加公正,百姓缴税纳贡也比较乐意。一个强大的贵族阶层能增加君主的威严,也能削减他的权力;给百姓注入了活力,却又压制了他们的运气。两全其美的办法则是,贵族不要大到威胁君权、侵犯国法,而要维持在一定高度上,这样下民的嚣张气焰,尚未干犯到君王的尊严,一碰贵族就遭到减杀。贵族人数太多,则造成国家的贫困与麻烦,因为开销太大。何况时移物易,许多贵族必然家道中落,造成一种有名无实的局面。
至于某些人的贵族身份,看见一座尚未破败的古堡或古屋,或者看见一株郁郁葱葱的古木,那是一派让人肃然起敬的景象,而看见一个古老的贵族之家饱经风雨沧桑仍旧岿然长存,则更是令人慕而仰止!因为新贵族只不过是权力所为,而老贵族则是时光造就。最初晋升为贵族的人较之于他们的后代往往能耐有余,率真不足。因为不用善恶兼施的手腕是很难爬上高位的。然而留给他们后代的则是对先人优点的记忆,他们的缺陷则与生俱灭,这倒在情理之中。生就的贵族一般好逸恶劳,而好逸恶劳之徒则嫉妒吃苦耐劳之人。何况,生就的贵族再也不能升多高了:一个止步不前的人看见别人蒸蒸日上难免产生嫉妒之心。另一方面,贵族要消除别人对他们的嫉妒,因为他们享有荣耀。当然,拥有贵族能人的君王定会在使用这些人才中找到清闲自在,行使权力也更会一帆风顺,因为百姓会自然而然地服从他们,以为他们天生就有权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