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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ING

第1章
生活篇
天降长寿

THE GIFT OF A LONG LIFE


回忆一下你认识的小孩子——可以是你8岁的妹妹、10岁的女儿,可以是你的侄子又或是住在你附近的一个小男孩儿,你会发现孩童对生活有着旺盛的热情和精力。你可以想象到,他们不受责任和义务的约束。令人感到宽慰的是,即使世界在变,世界各地的孩子仍然表现出对人生的肯定。而且,他们当然也会让你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然而,你也会发现他们的童年与你的童年并不相同,因为他们似乎凭直觉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许多使你感到震惊的技术创新。但是,你们不仅童年不同,成年也会不同。图1.1所示为他们成年生活的一些参数,这些是人口学家对他们可能达到的寿命进行计算得出的数据。如果你正在回忆的孩子出生在美国、加拿大、意大利或法国,那么他有50%的机会活到104岁以上。如果你想到的孩子出生在日本,那么根据推测,他竟然可以活到107岁。

你可能很容易想到一个8岁的孩子,但是我们想请你找一下另一个年龄组的人——你认识多少百岁老人?也许你一个都不认识,也许你可以相当自豪地想到你已经100岁的祖母或外祖母。但事实是,你并不认识多少百岁老人,而且自然地对那些你认识的百岁老人感到骄傲,这说明百岁老人是多么罕见。要了解8岁的小孩子与百岁老人之间的差异,我们可以将图1.1中的未来数据与过去的数据进行对比。追溯至1914年,当年出生的人活到100岁的可能性为1%,这正是为什么今天你很难看到百岁老人的原因。他们活到100岁的概率太低了。

图1.1 2007年出生的孩子有50%概率达到的最长寿命预期

来源: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与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人口研究中心共建的“人类死亡率数据库”(Human Mortality Database)

但再看看图1.1,在2107年,活到100岁将不再是稀罕事儿。事实上,这将成为一个常态。到2107年,你认识的那些8岁孩子中有一大半都还活着。

长寿这个不一般的转变,其背后的影响因素既不是一个简单的偶然因素,也不是突然的变化因素。事实上,在过去20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人类的预期寿命都在稳定增长。更准确地说,目前可获得的最佳数据表明,自1840年以来,预期寿命每年增长3个月,也就是每10年增长2~3年。图1.2显示了19世纪50年代以来这种增长所带来的惊人影响。真正惊人的是,预期寿命在这段时间的增长很稳定。如果我们重点关注世界上任何一年的最高平均预期寿命(人口学家称之为最佳实践预期寿命),会发现用一条直线就可以很好地把它描绘出来。也许更重要的是,这种趋势没有任何趋于平缓的迹象,表明这种现象一直到不久的将来都会持续下去。所以,2007年在日本出生的孩子有50%的概率活到107岁。到2014年,这一概率已经有所提升,当年降生在日本产房的新生儿有50%的概率活到109岁,而不只是107岁。

100年前,人们活到100岁的概率很小,而现在,8岁的小孩子活到100岁的概率很大。那处于这两者之间的人呢?这对于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答案很简单,你越年轻,就越有可能活得更长。让我们看一下图1.2中的曲线,这个变化的轨迹表明,基本上从1840年开始,预期寿命每10年就增长了2~3年。因此,如果2007年出生的孩子有50%的概率活到104岁,那么1997年出生的孩子有50%的概率活到101~102岁;1987年出生的人是98~100岁;1977年出生的人是95~98岁;1967年出生的人可能活到92~96岁;1957年出生的人可能活到89~94岁,以此类推。

图1.2 不同年代最长寿命预期

来源:根据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与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人口研究中心共建的“人类死亡率数据库”提供的数据计算得出。进一步的解释,参考吉姆·厄彭(Jim Oeppen)与詹姆斯·沃佩尔(James Vaupel)的《突破寿命预期的限制》,《科学》,2002年5月,第296卷

图1.2中,预期寿命的稳步增长经历了各种不同的阶段。婴儿死亡率的下降带来了预期寿命的首次大幅增长。如果你现在生活在一个发达国家,你几乎想象不到婴儿死亡率在过去有多么可怕。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经典作家曾描述过这些发生在年轻人身上的悲剧:在《老古玩店》( The Old Curiosity Shop )的结尾,小耐儿(Little Nell)死时只有14岁;而在《简·爱》( Jane Eyre )中,罗伍德学校(Lowood School)伤寒流行,简在最亲爱的朋友海伦(Helen)死亡之际,把她抱在了怀里。这些不是特殊的戏剧故事,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和夏洛蒂·勃朗特(Charlotte Brontë)只是在叙述发生在他们周围的常见事件。如图1.2所示,从20世纪20年代起,儿童和婴儿死亡率的降低很大程度上提高了预期寿命。导致小耐儿和海伦死亡的传染病,例如结核病、天花、白喉和伤寒,都开始消失。政府鼓励在医疗卫生服务方面进行创新,营养标准提高,人们被教导采取更为健康的生活方式。

预期寿命第二次大幅增长得益于中老年慢性疾病问题(特别是心血管疾病和癌症)的改善。20世纪的小说家不再描述儿童的死亡悲剧,但他们本身也受到那个年龄的慢性疾病影响。1930年,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的创造者亚瑟·柯南·道尔爵士(Sir Arthur Conan Doyle)死于肺炎,享年71岁。1964年,詹姆斯·邦德(James Bond)的创造者伊恩·弗莱明(Ian Fleming)死于心脏病,享年56岁。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期诊断、更好的治疗和干预,以及更好的公共教育——尤其是与健康有关的教育,比如吸烟带来的挑战——都对人们的健康起了促进作用。正如诺贝尔奖获得者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教授所说,致命疾病的流行已经从婴儿的肠道和胸腔转移到了老年人的动脉之中。

预期寿命的下一次大幅增长将得益于老年疾病问题的解决。老年人的预期寿命的确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1950年,英格兰男性80岁死亡的概率为14%,现在已下降到8%,90岁死亡的概率已经从30%下降到了现在的20%。以前,活到100岁十分罕见,许多国家对此都会有所表示,以示对百岁老人的认可。例如在日本,任何年满100岁的人都有资格获得一个酒器——一个银制的清酒碗。1963年推行这种做法时,日本只有153个百岁老人,但到2014年,发出的清酒碗已经超过了29350个。英国对百岁老人的认可方式是向百岁老人寄出来自女王的贺卡。10年前,只有一个人负责卡片事宜,现在则是七个人,因为要送出的卡片数量增加了70%。看一下图1.2,我们可以做出预测:酒器制作和信件写作者的数量将大大增加,而实际上,在日本,酒器这个传统2015年就已经停止了。

当然,预期寿命增长的背后有很多偶然因素:健康状况改善,营养更充足,医疗更优质,技术更先进,卫生条件更好以及收入更高。人类学家对于到底哪个因素起了最重要的作用还有争论。共识在某种程度上是存在的,塞缪尔·普雷斯顿(Samuel Preston)影响深远的著作或许就是最好的体现。他估计,在影响寿命增长的因素中,收入增长和营养充足虽然占了大约25%,主要因素还是传病媒介控制、药物和免疫方面公共卫生的革新。 公共卫生和教育是寿命增长的关键因素,比如以吸烟和预期寿命为主题的群体运动的影响。

◎ 无论出生于何处,你都会更加长寿

值得注意的是,图1.1和1.2中的所有数据都来自较为富裕的发达国家。现在,在发展中国家,如今出生的孩子可以活到100岁的会相对较少。然而,展望未来,提高发达国家预期寿命的力量正在促进发展中国家预期寿命的提高。正如西方出现了儿童死亡率下降、收入增加、营养更充足以及医疗保健改善等现象,世界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较贫穷国家预期寿命的起点比富裕国家低,但总体上,同样受益于预期寿命的增长。

拿印度来说,1900年,该国人口的预期寿命为24岁,而美国为49岁。到1960年,美国的预期寿命已经增长到70岁,而印度只有41岁,两国之间的寿命差距扩大了。然而,随着印度经济腾飞,这一差距已经缩小。到2014年,印度人口的预期寿命为67岁。联合国人口预测专家估计,印度预期寿命的增长速度应该为每10年增长2岁左右。印度预期寿命的起点比美国的要低,但是它几乎在以同样的速度增长。世界上的许多国家也是如此,尽管百岁人生最早的亲历者是发达国家,但它正在成为一个全球现象。

◎ 你会永生吗?

让我们再看看图1.2,想象一下寿命轨迹如何才能继续增长。你可能会问自己,预期寿命已经在以每10年2~3岁的速度增长,人的生命有没有极限呢?今天出生在西方国家的孩子大多数都可以活到100岁以上,但为什么到那里就止步了呢?为什么不是150岁或200岁,甚至更高?

与大多数科学争论一样,很多人对这种看法持反对意见。许多讨论都集中于人类寿命是否有自然极限,如果有的话,会是多少。 悲观主义者认为,营养的改善以及在降低婴儿死亡率方面的重大突破已经十分显著,富贵病、久坐的生活方式和越来越多的肥胖症会阻碍预期寿命的进一步增长。

其他人则更为乐观,他们认为公共教育将仍然是提高预期寿命的强有力的杠杆,再加上技术革新,两者会继续推动人类寿命的延长。在历史上,公共教育、技术成就、前期诊断和更有效的治疗结合在一起,有助于克服上述预期寿命的增长局限。为什么不继续这样以进一步延长人类寿命呢?这组乐观主义者的观点确实是近乎幻想,他们认为人类的生命是没有自然极限的,科学进步和技术将使预期寿命达到几百岁。

谷歌的工程总监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就持这种观点。他领导了一个人工智能团队。在与他的医生特里·格罗斯曼(Terry Grossman)合著的书中,他描述了通往300岁寿命的三座关键桥梁。 第一座桥梁是遵守最佳实践医疗建议,以充分延长生命,从即将到来的生物科学革命搭建的第二座桥梁获益。然后再到第三座桥梁,它能使我们从纳米技术创新中受益,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将对老化的身体进行分子水平的重建。这就是老年学乐观主义者的观点,他们认为生命的自然极限比现在想象的要高出一个数量级。

哪一派的想法才是正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明显有着巨大的影响。图1.2表明,如果有极限,我们似乎还没有接近这个极限。如果寿命确实是在接近峰值,最佳实践预期寿命将开始趋缓。但在过去的20年中,预期寿命仍然在以同样的速度增长。作者倾向于适度乐观主义者的观点:我们认为,也许到了110岁或120岁,预期寿命的增长就会开始减缓。当然,没有人知道哪种观点才是正确的。但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实是,百岁人生的概念不是科幻,也不是对未来的狂野猜测,更不是少数幸运儿才能达到的上限。这个问题之所以令人如此着迷,是因为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今天出生的婴儿,寿命将远超100岁。

在结束长寿这个主题之前,我们还要考虑一个技术问题。如果你读了很多与长寿有关的文章,会注意到,人们对人类实际寿命的预测是互相冲突的,部分原因在于,计算预期寿命的方法不止一种。说明一下,让我们回到前面你回忆起的8岁孩子。要预测他的预期寿命,人口学家必须考虑其成长中的死亡风险。看一个8岁的孩子可以活多久时,他在55岁(本书作者的平均年龄)的预期年龄是多大?47年之后,当这些8岁的孩子真到了55岁时,他们的预期寿命与我们现在的预期寿命会是一样的吗?又或者是在这47年里公共教育和卫生技术方面的进一步创新让55岁的他们拥有更长的预期寿命呢?

显然,这个问题的不同答案将产生相差甚远的预期寿命。如果人口学家认为,这些8岁的孩子到了55岁时的预期寿命与我们现在的预期寿命一样,此估量方法为预期寿命的时期估量(a period life expectancy measure)。但如果人口学家认为,这些孩子到了55岁时会受益于预期寿命的进一步增长,此估量方法为预期寿命的断代估量(a cohort estimate of life expectancy)。显然,使用断代估量得出的预期寿命会比使用时期估量得出的预期寿命长得多,因为断代估量考虑了未来可能的增长。我们在图1.1和1.2中显示的都是断代估量的数据,都假设了教育和医疗保健会继续促进预期寿命的增长。有趣而且重要的是,许多经济领域的预期寿命计算(例如为养老金而进行的计算)使用的是时期估量。这样,他们将未来的创新从寿命估算中抽离了出来。在我们看来,鉴于历史的趋势,这大大低估了未来的预期寿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择断代估量得出这样的数据。

◎ 你会更健康地老去

只有人生本身是好的,更长的预期寿命才是一件好事。如果预期寿命的增长快于健康寿命的增长呢?这就会导致霍布斯噩梦(Hobbesian nightmare)——虚弱流行病。当然,为了应对不断增长的寿命,许多评论家都在哀叹,为照顾老年人而支付的医疗费用越来越高。长寿显然与老年痴呆症或任何其他老年疾病一样不受欢迎。

但这并非要点。这不仅是人类会更长寿的问题。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也说,人类的健康寿命也会更长。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在见证病态年限的收缩。 如果死亡与预期寿命和死亡时间有关,病态年限则和死亡之前影响健康的生活质量有关。

早在1980年,斯坦福大学医学教授詹姆斯·弗里斯(James Fries)就假设慢性疾病的初始发病时间推迟会比预期寿命的增长更快。这会将发病问题延迟到离死亡更近的时候,患上与衰老相关的慢性疾病(糖尿病、肝硬化、关节炎)的时间会更晚。弗里斯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他相信预防医学、养生保健和教育的力量。他的乐观主义部分来自他进行的一些研究。首先,他对宾夕法尼亚大学的1700名校友进行了二十多年研究,后来又对一群跑步者进行了研究。他得出了清晰的结论:经常运动、不吸烟和控制体重的人,病态年限一般会被大幅延迟。在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之后,其他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结论,例如在许多国家,人们第一次得冠状动脉疾病的平均年龄已经推后了,老年人的行走能力也在改善。

病态年限不仅仅关乎疾病问题,还关乎人们如何在衰老后保持照常生活的功能。人们对所谓的日常生活活动(ADL)做了一系列研究检测,包括对日常生活质量有重要影响的洗澡、控制大小便、穿衣和吃喝等。美国基于对两万人的日常生活活动研究得出的数据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年人的行走能力和照常生活功能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在1984—2004年的20年,85~89岁被列为残疾人士的人数从22%降至12%,而95岁以上的残疾人士则从52%降至31%。老年人似乎更加健康了,并且随着技术和公共服务的发展,他们的健康状况会进一步改善。一些研究同样表明,65岁以上残疾人的比例在长期持续下降,而且在近几十年,这一下降速度一直在加快。

然而,虽然有许多研究支持,病态时间在压缩,但其证据并非无可争议。 你能否健康地变老取决于多种因素,其中一些因素与你住在哪里以及你如何生活有关。例如在美国,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人们可以健康地变老。但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研究显示,虽然12个国家(包括美国)中有5个国家的病态年限有所压缩,但3个国家的病态年限在增加,有2个国家保持不变,在其余2个国家,其病态年限一直没有增加也没有降低。 各国之间的变化本身就很有意思,因为这证实了弗里斯的观点,即公共卫生、教育和行为变化是实现健康老年的关键,这不是一个自动发生的过程。

在想象如何度过长寿人生时,也许你最大的恐惧是自己可能在某种痴呆症中度过最后的人生岁月。这种担忧是情有可原的。认识百岁老人的人不多,但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可能有一个患有痴呆症的近亲。事实上,在富裕国家,痴呆症正在成为衰老的主要风险:60岁的老人患痴呆症的比例为1%,75岁的老人为7%,85岁的老人中有30%患痴呆症。那么,这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加上使用核磁共振成像(MRI)扫描的脑成像技术方面的显著进步,这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了重点研究的主题。认知增强剂(cognitive enhancers)是目前最令人兴奋的研究领域之一,科学家有望于20年内在该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

老年学作为一门科学,正在迅速地从一个被认为是有点儿古怪和神秘的学科进入主流行列。几个主要诊所正积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大量商业资本正在进入老年学竞技舞台。其中最突出的是,谷歌已经建立了Calico(加利福尼亚州生活公司),初步投资7亿美元。至于它的目标,用拉里·佩奇(Larry Page)的话来说,就是重点关注“健康、幸福和长寿”。

许多此类研究都始于这样一种观点,即细胞衰老是多种疾病引起死亡和病态的基础。因此,现在人们正在通过研究促进细胞存活更长时间,并继续自我修复来思索衰老过程本身,而不是专注于具体的疾病。这种做法已被证明可以大大延长酵母菌和小鼠的寿命,所以这一新生领域具有促进人类寿命延长的巨大潜力。但这项研究非常复杂,人体试验尚需时日,这是可以理解的。不可避免的是,在百岁人生中,我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知道不同干预措施的影响。这是一个进展缓慢的领域,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突破可能少之又少。

但重要的是,我们得记住:当科学、知识和大量资金都用于克服某个挑战时,我们会大有所成。在查尔斯·狄更斯生活的时代,创新的重点是降低儿童死亡率;在伊恩·弗莱明生活的时代,创新的重点是解决中年人的疾病问题;现在,创新的重点则是在与老年疾病的对抗中取得胜利。

所以,当我们结束与长寿相关的讨论时,明智的做法是:不要简单地把健康生活100年当成目标,而应该将百岁人生当成你的预期寿命下限。 ucpkTo4FQORiIaHm5JTpzDNVXgd/8HXnMXK8dpyo53YxHw1SgCaQ94qfFuxN1YUY



FINANCING

第2章
财务篇
更晚退休

WORKING FOR LONGER


钱虽然重要,但在长寿人生中,钱不是最重要的,这是本书的主题之一。然而,大多数人的人生都始于解决金钱问题,所以本书也会先从金钱问题入手。我们首先对预期寿命和工作年限做了不同的假设,在此前提下,计算一个人要积累养老金必须存多少钱。我们这里只关注养老金,但在多阶段的漫长人生中,生活储蓄显然也会是关注的焦点。我们承认,只考虑养老金会导致我们对财务规划的观点较为狭隘。但这种观点虽然狭隘,却给予了我们一些清醒的见解。

当我们和其他人分享这些计算结果时,他们常常会因为沮丧而陷入沉默。事实很明显,你的寿命越长,你需要的钱就越多。这意味着要么存更多的钱,要么工作更长时间。这个逻辑既不可逃避,又令人灰心丧气。预期寿命增长得越多,储蓄率越高,工作年限也可能越长。这些额外岁月的恩赐已迅速变成了诅咒。为了得到礼物而付钱,没几个人愿意这样做。

这个财务现实还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分析还没有结束。正因为这些财务计算结果如此令人沮丧,所以我们要摆脱三阶段人生这种主导思想。一旦你摆脱了这种思想,就像本书接下来对这种思想的摆脱一样,即使你仍然要存更多的钱或工作更长时间,你可以以一种对你的非财务资产损害更小的方式来省钱和工作,以逃脱温迪妮的诅咒。这就是把长寿人生变成礼物的方法。

角色介绍

计算储蓄率和工作年限很复杂。数学计算虽然比较简单,但计算所依据的假设可能很复杂。你会赚多少钱,你的收入增长有多快,储蓄的收益如何?在工作生涯中,你的收入大概会是多少?你会有几个孩子?什么样的收入水平才会使你觉得快乐,你想留多少钱做遗产?针对这些问题,不同的假设可能会导致不同的结论。

由于这主要取决于个人情况和个人愿望,大多数大金融机构都使用专业软件来计算财务规划。因此,经济学家在创造极其复杂的生涯概述时,会将众多的动因纳入考量。 细节很重要。

关于百岁人生的影响,我们决定绕过这些具体的个人因素,给出一些财务建议。我们叙述了杰克(Jack)、吉米(Jimmy)和简(Jane)这三个人的人生。他们分别出生于1945年、1971年和1998年,分别代表三代人,这让我们能够突出寿命更长分别会对他们造成怎样不同的影响。他们风格化的人生,旨在让你能够大体上对他们做出识别,以便你通过他们的经历,思考我们列出的变化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杰克的例子说明了三阶段人生(教育、工作、退休)跟他们这代人之间的完美契合,他的预期寿命是70岁。杰克的例子很重要,不是因为它描述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而是它说明了为什么他这代人三阶段人生的成功会成为后来人强大的榜样。

吉米现在45岁左右,预期寿命为85岁,三阶段人生是他的榜样。他遵循三阶段人生的社会规范,但真相正在揭晓——三阶段人生对他并不适用。人到中年的吉米环顾四周,思索着事情如何才能好转。对于吉米来说,长寿的诅咒性质开始超过了它的礼物性质。正如下文所表明的,寿命更长可以是一份礼物,但吉米必须做好改变、转换和试验的准备,以增加天平中礼物这端的砝码。

简是一位年轻女性,对活到100岁充满了期待。她这一代人知道三阶段人生对于他们来说不再适用,他们一开始就在重新设计自己的生活轨迹。这是预期寿命最长的一代人,关于如何设计人生,他们有着最大的灵活性。我们希望他们中的许多人能够成为社会先驱。

我们承认,即使你很确定地识别出了其中的角色,你自己的人生却比之更为复杂和独特,你要根据自己的规划来考虑这些财务计算结果。写作本章内容不是意在以之替代适当的财务建议。虽然如此,这些程式化人物过于简化的人生也意味着我们应该谨慎对待这些精确的数值计算,但结果大体上是正确的。你的个人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总体上的影响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有意义的。

◎ 做出假设

我们大多数人都想知道——也许是非常想知道——我们要工作多久,应该存多少钱。关于这两个问题的决定很重要,它们影响着你正在做出的许多日常决策。我们将说明杰克、吉米和简如何平衡他们的工作年限和退休年限。你可能会感到惊讶,但你要完全相信数据的准确性才能采取行动。为了建立这种信任,我们将详细描述我们所做的计算以及它们所依据的假设。

在这些简约的计算中,重要的关键假设只有四个:你的目标养老金、你的储蓄收益、你的收入增长率和你的理想退休年龄。 考虑到这些假设,你可以算出在为了所需的养老金工作时,你需要存下多少钱。

为了使关于杰克、吉米和简的计算结果可比性更高,我们对这四个关键假设中的每一个都使用了相同的值。当然,很可能因为他们出生于不同年代,各个角色的投资收益和收入增长也不同。但这本书的关键信息是,长寿将带来变化。许多其他变量可能会跨越世代,但是对这些变化做出预测是不可信的,我们的目标是找出长寿的影响。

第一个假设与理想的养老金有关:我们假设这三个角色的目标养老金是每年达到最终薪金的50%。我们将在第7章回顾这个假设的合理性,但现在我们最好注意到,这是一个适中而保守的目标。大多数人都想要一个在此基础上大幅提高的养老金,但我们把标准设定得比较低,这个储蓄水平可能的确处于你的假设下限。

第二个假设跟你期望的长期投资回报率有关。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且具有争议性的金融话题,这个问题没有唯一的、简单的答案。你的风险偏好是其中的一个变数,为了说服投资者承担风险,风险资产的回报率比安全资产更高。所以投资回报率的三个组成部分是:无风险回报率(通常是政府债券利率,前提是政府不违约)、风险溢价(投资者从风险资产中赚得的钱)以及无风险资产和风险资产组合的平衡。无风险利率和风险溢价通常的变化周期是10年,不同的投资组合会带来差异很大的投资回报。因此,世界上没有大家都认可的唯一“黄金”数字,所以财务文献中对这个话题还有诸多争论。

埃尔罗伊·蒂姆森(Elroy Dimson)、保罗·马什(Paul Marsh)和迈克·斯汤顿(Mike Staunton)的工作成果是一个重要的数据来源。 他们每年都会对许多国家过去100多年的投资回报率进行估算。他们的报告显示,根据通货膨胀率进行调整后,美国在1900—2014年的无风险利率为2%,风险溢价为4.4%。也就是说,每年的股票增长比无风险资产(如政府债券)增长高出4.4%。因此,如果投资者的投资组合为安全资产和风险资产各占一半,则该投资者的投资收益率比通货膨胀率高4.2%(0.5×2+0.5×6.4)。运用同样的方法,他们计算出英国的历史投资回报率为3.5%。在这一时期,美国、英国、日本、德国、法国和澳大利亚的投资回报率比通货膨胀率平均高2.8%。

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吗?现在,许多严肃的经济学家都预测,投资回报率将持续经历一段低迷期。这样,历史投资回报率的计算结果看起来还是比较乐观的。然而,鉴于我们关注的是百岁人生,我们更加乐意使用过去100年的历史平均值,而不是2015年的预测。否则,我们最多可以对未来10年的投资回报率做出准确预测。同样重要的是,我们要意识到这些计算结果没有减除税款和管理费用,而税款和管理费都会大大降低收益率。基于对多国的历史投资回报率进行计算得出的结果,我们把杰克、吉米和简的投资净回报率定在高于通货膨胀率3%。在几十年中,他们的收益率有时远远超过3%,有时大大低于3%,但假设他们漫长一生中的实际平均投资收益率为3%,似乎是现实的。

第三个假设与杰克、吉米和简的年收入增长速度有关。一般来说,随着年龄增长,人们的工资也会增长,以适应通货膨胀。生产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提高,人们会获得职位晋升,并承担更大的责任。但收入增长显然不是稳定不变的:经济衰退时,收入甚至会下降;在职位大晋升时,工资会大幅增长。考虑到这一点,我们认为收入会以每年高于通货膨胀率4%的速度稳定增长。 这是一种乐观的估计,但对于职业生涯较为成功的人来说,这是可以实现的。

最后的假设与计划中的退休年龄有关。我们的初步计算结果是每个人都希望在65岁退休,这也是历史上传统的退休年龄。之后,我们会调查寿命更长时,延长工作年限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减轻经济负担。

杰克创造的人生

我们的角色之一杰克出生于1945年,1962年17岁时高中毕业,20岁时完成了大学教育。他开始就业时,发达经济体正处于所谓的“黄金时代”。他是一名职业生涯很成功的工程师,并渐渐成为一名高级管理人员,但他的职业生涯并非一直一帆风顺。发达经济体受到了全球化、新技术以及经济衰退的冲击,他多次失业,不得不接受工作调动,但他的职业生涯总体上是不错的。他的家庭结构非常传统,妻子吉尔(Jill)负责照顾孩子并做了几份兼职,但杰克一直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杰克在62岁时退休,2015年遗憾去世,享年70岁。

杰克的财务状况如何?答案是:非常好。

杰克这一代人受益于三个不同的养老金资助来源:国家养老金、企业养老金和自己的私人储蓄。假设杰克的收入相对较高,并获得了他有权获得的最高社会保障金,他将获得价值约为其最终薪金10%的国家养老金。杰克很幸运,他工作的时候,大多数大公司都会提供企业养老金。考虑到他的工作年限,我们认为他足以获得等于他最终薪金20%的企业养老金。他还要支付剩下的养老金——存储足够的钱以支付等于最终薪金20%的养老金,使总养老金占最终薪金的50%。

杰克的另一个优势是他工作了42年,退休8年,所以他有5年多的时间为每年的养老金存钱。所以,杰克在养老金方面获得了很多帮助,他也有很多时间来为支付养老金而努力。

图2.1所示为杰克为支付养老金所需的储蓄水平。杰克需要在他工作年间的储蓄和退休期间的理想养老金之间找到平衡。对于杰克来说,这种平衡实现起来比较容易。如果他在工作时每年都能存下收入的4.3%,那么他可以支付他所期望的养老金。当然,这并不是杰克唯一的储蓄目标。他还要把钱省下来去还抵押贷款,又或者是支付子女的教育费用,或建立一个基金以备不时之需。他还要为实际寿命比预期寿命更长这种情况做好储蓄。但就为退休而做的储蓄来说,每年存下收入的4%是较为适中可行的。

图2.1 杰克的财务平衡

考虑到杰克的预期寿命以及他从国家和单位获得的资助,杰克的三阶段人生从经济角度来说可谓运作良好。但正如我们下文将要谈到的那样,这些养老金资助来源在吉米的时代正在消失。

◎ 正在消失的养老金

在讨论与预期寿命更长有关的话题时,最常见的经济议题是财政支付国家养老金的不可持续性,发达国家尤其如此。大多数富裕国家都有一个名为“账单到期即付”(Pay As You Go)的国家养老金计划。根据这个计划,目前的税收被用于支付目前的养老金。与资助计划不同的是,这些钱从来都没有被用于投资,而资助计划会把储蓄放进一个资金会随时间积累起来的基金,然后根据投资表现和贡献率支付养老金。

“账单到期即付”计划存在的问题是:人们的寿命更长了,但出生率却越来越低。当出生率下降时,潜在劳动力会比即将退休的人要少。这些趋势造成的结果是税收减少,但养老金支出增加。如果养老金政策保持不变,那么公共财政支付养老金的办法会难以为继,已经透支的政府债务水平预计会急剧升高。在日本这样人口预期寿命长、出生率急剧下降的国家,这个问题已经非常严重。

图2.2显示了这个问题在富裕国家的严重程度。老年抚养比率(the old age dependency ratio,退休年龄人数占就业人数的百分比)在许多国家至少翻了一番,日本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早在1960年,日本每10个劳动力就要抚养1个养老金领取者,老年抚养比率为10%。根据“账单到期即付”养老金计划,这意味着10个劳动力有效地分摊了这份养老金费用。预计到2050年,日本的老年抚养比率将达到70%,这意味着每10个劳动力要抚养7名养老金领取者。

图2.2 老年抚养比率

来源: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网站

在这样的趋势下,目前的计划显然已经难以为继。“账单到期即付”计划在设计上实际考虑的是杰克这代人。如果国家支付相当于薪金30%~40%的养老金,每10个劳动力就要抚养一个领养老金的人,当前劳动力要承受3%~4%左右的税率以支付养老金。但在一些国家,养老金额度越来越高,人们的退休年龄提前而且寿命更长了,造成可以支付养老金的劳动力更少了。所以,采取一种复杂操作形式的“账单到期即付”成了金字塔式骗局(pyramid scheme),即“庞氏骗局”或“马多夫骗局”。跟我们花出去的钱相比,我们的进账太少。和所有的金字塔式骗局一样,只有进入骗局的新成员数目不断增加,这个骗局才能继续。但发达国家出生率的下降意味着这是不可能的,这也揭示了“账单到期即付”计划的不可持续性。

当然,政府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扭转这一局面。改革往往是缓慢的,而且随着投票人口老龄化,养老金改革的阻力会越来越大。各个国家在改革的细节上有很大的差异,但其总的原则是一样的,即提高退休年龄以增加纳税年限,减少养老金的可申领时长,并将养老金更多地给予低收入和少资产者。

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中,共有18个成员国提高了妇女的退休年龄,14个成员国提高了男性退休年龄。然而到目前为止,退休年龄的增长速度微乎其微:2010—2050年,男性退休年龄增长2.5年,女性退休年龄增长4年。这比预期寿命的预期增长要慢,因此我们预计养老金改革的趋势将持续或加速。

如果你是一个高收入者,意识到国家在养老金计划中将发挥更小的作用也是很重要的。例如,在2000年,一位富裕的英国养老金领取者可以获得价值超出最终薪金35%的国家养老金,这个比率到2060年将只有20%。

国家养老金改革是缓慢的。相比之下,企业的职业方案却在快速变化。养老金计划费用高昂,大多数公司都不擅于此,而且寿命延长使企业养老金计划成了重大的财务负担。结果是,此类计划的数量急剧下降,而现有的计划则关闭了新员工的入会资格。例如,1987年,英国私有企业养老金计划中有810万名成员;到2011年,这一数字已下降到290万。 在美国,获得固定养老金的雇员人数从1983年的62%下降到了2013年的17%。 此外,即使是那些仍然运作的计划,也有许多在降低养老金额度以实现财务稳定。

现在,企业养老金计划稀缺,国家养老金额度减少,我们知道了一条简单的压倒性信息:储蓄的负担正在越来越多地转移到了个人。换句话说,杰克必须支付其总养老金的40%,剩下的部分由国家和雇主支付。吉米和简将不得不自己支付更大比例的养老金。

我们一直在重点关注发达国家的政府及其在“账单到期即付”计划上所面临的问题,但重要的是要认识到,将养老金支付转移到个人,这种潜在压力是全球性的。

正如第1章所述,新兴市场的人口预期寿命正以发达经济体曾经的人口预期寿命增长速度增长,只不过这些新兴市场的人口预期寿命增长开始的基数较低。新兴市场生育率下降的情况也是如此,但与西方相比,其下降仍然是滞后的。随着新兴市场中人们的收入增加和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其生育率也会随之下降。换句话说,新兴市场同样在经历寿命更长和出生率更低这样的组合,造成了“账单到期即付”计划的不可持续。

新兴市场往往会避免使用“账单到期即付”的国家养老金模式,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对于这些国家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它们可能不必像发达国家那样消耗公共财政。然而,虽然它们不会经历由养老金引发的公共财政危机,但这确实意味着养老金依然必须由自己而不是国家来支付。不实行“账单到期即付”养老金计划,可能意味着不会发生公共财政危机,但这样做的结果是许多人都得不到国家提供的养老金。

吉米——三阶段人生的绷紧

我们现在把注意力转移到1971年出生的吉米身上来,他的预期寿命为85岁。 我们正在调查三阶段人生的财务状况,所以我们假设吉米在1992年毕业时21岁,打算工作到2036年,退休时65岁。像杰克一样,他希望养老金等于最终薪金的50%。然而,我们会为吉米做出一个重大改变:我们的计算基于他无法获得企业养老金这一假设。尽管我们上面提到了国家养老金改革,但我们继续假定他获得了等于他最终薪金10%的国家养老金。

图2.3所示为吉米的财务需求。杰克每年必须存下收入的4.3%,才能在65岁退休,但吉米每年必须节省17.2%。实现平衡对于吉米来说比较棘手。他无法受益于企业养老金,所以必须支付双重养老金;而且,与杰克不同的是,他的工作年限为44年,退休年限为20年。所以杰克的工作年限与退休年限之比大概是5:1,吉米大概是2:1。每年储蓄率达到17.2%是一个很高的目标,我们中很少有人某一年的储蓄率可以达到17.2%,更不用说每年了。英国方面的数据证实了这一点。在2000—2005年,储蓄率最高的年龄组为50~55岁,而他们的平均储蓄率只有其收入的5.5%。 不管你生活在哪个国家,我们为吉米的储蓄率设定的都是一个非常高的目标。还要记住的是,这只是为养老金做的储蓄。为了支付他的抵押贷款和其他重大开支,吉米还必须节省更多的钱。养老金的价值只有最终薪金的50%,也是相当保守的假设。这对于吉米来说显然是一种非常紧张的财务模式。

图2.3 吉米的财务平衡

要实现这一平衡,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可以通过吉米来对这些选择进行探索。你不必在65岁时退休,可以延长工作年限以减轻财务负担。或者你可以在65岁甚至更早的年龄退休,但是要大大降低对养老金的要求。在图2.4中,我们计算出吉米可以选择的整体组合结果,给出了基本假设。据该图表所示,假设预期寿命为85岁,在不同年龄(57岁、60岁、65岁、70岁和75岁)退休实现一定水平养老金所需的储蓄水平(最终薪金的20%、40%、60%、80%或100%)。

例如,如果吉米渴望养老金价值为最终薪金的50%,但决定工作到70岁,给自己留下15年的退休时间而不是20年,情况又如何呢?在这种情况下,他只需要13%左右的储蓄率。每工作一年就得储蓄一年,养老金就会少一年。相反,如果他仍然在65岁退休,要实现薪金30%的养老金替代率(pension replacement rate)只需要储蓄收入的8%。

然而,由于50%的薪金替代率假设已经很低,那么看图2.4,更可能实现平衡的方式就是延长工作年限。如果考虑将10%作为合理的储蓄率(数据显示,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仍然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并希望达到50%的替换率,那么吉米要一直工作到70岁出头。

有证据表明,人们已经开始延长工作年限了。图2.5所示为过去30年,英国和美国64岁及以上人群的参与率,该参与率衡量的是经济活跃人口的比例。在这两个国家中,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到64岁或64岁以上仍在工作的人口比例大幅增加。

图2.4 85岁时的储蓄率和退休年龄

在美国,64岁以上的男性中大约有1/4正在工作或正在找工作,而1984年的比例则为1/6。显然,参与率将继续上升,甚至涉及更高的年龄组别。

有趣的是,退休年龄更小是一个比较流行的现象。例如在1881年的英国,65岁及65岁以上的男性在上班的比例为73%,这一比例到1984年下降到了8%。在1880年的美国,80岁的人中有近半数在从事某种形式的工作,65—74岁的人中有80%以某种形式受雇于人。这一比例在20世纪曾出现急剧下降,但图2.5中的数据表明,这个过程现在正在发生逆转。

图2.5 美国和英国64岁以上人口的参与率

来源:英国国家统计局和美国劳工统计局网站

简——三阶段人生的崩溃

简出生于1998年,她在2016年庆祝18岁生日,并期待自己的预期寿命可以达到100岁。 简的预期寿命比吉米多15年,直觉上很明显的是,简会发现三阶段人生和65岁退休超出了她的财务负担范围。如图2.6所示,简需要每年节省25%的收入来实现养老金达到最终薪金50%的目标。

一辈子的储蓄率维持在这样的水平实在太高了。这不仅远远高于今天大多数人的储蓄水平,而且仅仅是支付养老金所需的储蓄水平。简将不得不存储比这更多的钱以偿还抵押贷款、大学学费和其他主要支出。还值得指出的是,在我们的计算中,我们假设简获得的国家养老金水平与吉米的相同。但正如前面的讨论所表明的,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如果简无法获得国家养老金,那么她所需的储蓄率就会上升到31%。还要记住的是,因为杰克的三阶段人生在经济上运转良好,他可能会为他的孩子留下遗产。如果简的父母像吉米一样过着三阶段的人生,但在经济上并不宽裕的话,那么她不可能从遗赠中受益。很明显,65岁退休后活到100岁的三阶段人生在经济上是无法实现的。

图2.6 简的财务平衡

当然,退休时光长达35年的三阶段人生不奏效的原因不止这一个。对退休人员的研究表明,长时间的不活跃会导致认知恶化和生活满意度降低,35年可以打无数次高尔夫了。

当然,像吉米一样,简可以选择延长工作年限,缓解储蓄压力。图2.7所示为她可以做出的各种选择。如果她对相当于最终薪金30%的养老金感到满意,那么她在工作阶段的储蓄率达到10%,就可以在70岁的时候退休。但是请记住,30%的养老金替换率很低,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未来的30年里,简都要领取这样低的养老金。她的养老金将被固定为退休时最终薪金的30%,10~20年后,工资一定会大幅上涨,这样,简的收入水平和其他人的收入相比就很低了。养老金等于20年前薪水的30%,这跟今天的工资相比是很低的比例。所以,如果还是要养老金替代率至少达到50%和储蓄率在10%左右,那么简将必须工作到80多岁。 与杰克相比,她多了30多年的人生,但从图2.7可以看出,她可能要多工作20年。这算是礼物还是诅咒?

图2.7 寿命为100岁的储蓄率和退休年龄

伴侣

我们目前是在孤立地看待杰克、吉米和简的人生,没有把他们的家人纳入考量。很明显,如果他们各自的伴侣也在工作,那么解决长寿人生中的财务问题就会容易一些。使之变得容易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家庭中形成了规模经济,另一个是家庭净收入也一定会上涨。

呈现规模经济是因为:一间房子不会住了两个人就比住一个人贵一倍,一顿饭也不是两个人吃就比一个人吃贵一倍。经济学家在“成人等价规模”(adult equivalence scales)中描述了这种效应,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认为,要达到同一生活水平,两个成年人的家庭收入只需比一个成年人的家庭收入高50%。因此,如果两个成年人都在工作,他们每个人存储更少的钱(每人25%)就可以达到靠自己一个人时的生活水准。由于家庭收入现在增加了,这也理所当然地减轻了他们的储蓄负担。

我们之后会讨论伴侣的重要性,以及为何伴侣会在百岁人生中越来越重要。但这并不能消除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里,维持伴侣关系要应对的挑战。值得思考的是,尽管双方都工作,可以带来财务优势,但其中也伴随着陷阱。如果双方的收入都很高,他们面临的诱惑是根据目前的收入模式所养成的生活习惯。如果他们的养老金是其最终薪金的50%,这可能意味着生活水平的急剧下降。只有不将高收入水平时的消费习惯固定下来,两个人都工作,才有助于储蓄。

别了,三阶段人生

我们的分析表明,当寿命延长时,大多数人除了延长工作年限之外别无选择。我们说的延长不是指延长几年,对于简来说,她要多工作十几年。如果工作年限没有延长,积累足够的储蓄来支付相当于工作生涯一半长的退休生活是非常困难的。“账单到期即付”计划越来越难以为继,这对于那些正在缩减国家养老金的国家来说更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些计算结果表明我们需要储存更多的钱,工作更长的时间,这或许比我们设想的必要程度还要多,而且可能比我们愿意接受或目前能力所及的还要多。

这个结论既不受欢迎又非常讨人厌。延长工作生涯既不吸引人,而且听起来,人生很累。然而,这个结论本质上不吸引人,是因为我们只凭过去推断未来,并假设这一漫长工作生涯的结构将遵循传统的三阶段人生模式。如果我们能够想出更好的创意,摆脱三阶段人生模式,那么这些选择将更有吸引力。

这并不简单。令人惊讶的是,三阶段模式在很多职业规划和长期的财务规划中是多么根深蒂固。麻省理工学院的弗兰科·莫迪利安尼(Franco Modigliani)因为生命周期假说(Life Cycle Hypothesis)方面的工作成果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每本经济学教科书都在通过概述三阶段人生对这一成果进行解释。甚至“养老金”这个词都从原来意指“定期付款”变成了法院最爱用来反映三阶段模式的一个词。很明显,我们在这里讲到的寿命更长和财务结果,意味着三阶段人生模式已经死亡,因为三阶段人生在财务上奏效的唯一办法就是创造一个漫长的第二阶段用于工作,但正如我们将要说明的那样,这归根到底会对生产率和活力等非财务资产造成不良影响。我们稍后会更详细地思考一个残酷的第二阶段对非财务资产的负面影响,但即使是从这一简短的讨论来看,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显然会带来诸多挑战。

挑战之一是,长时间的退休期虽然听起来很诱人,但不可能给予我们所珍视和需要的刺激和同志情谊。但如果延长的第三阶段是有问题的,持续工作的第二阶段被拉长也是有问题的。

就业格局的变化也将使三阶段模式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正如我们在下一章中所讲的那样,在未来几十年,新技术将出现涨落,一些行业会发展起来,另一些则会消失,全新的职业将出现并取代现有的职业。杰克工作了42年,他刚刚设法把他20岁出头时接受的技术教育与60多岁学到的东西联系起来。我们很难想象,简如何在她80多岁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在简的一生中,她将不得不把时间投入学习新技能和拥抱新技术,以回应就业市场的动态。回归教育贯穿了简的一生,简的人生将从三阶段模式转变为多阶段模式。

我们还要应对非财务资产的挑战。如果简的第二个阶段是被延长了的长久工作阶段,她该如何保证健康和活力?她如何维护与伴侣、孩子和其他亲属的关系?在长时间连续工作的第二阶段,不仅是简的知识和技能会恶化,她的人际关系质量也可能会恶化。老实说,我们能假设,有人可以没有休息和休假,也没有机动变化,一直工作到80岁吗?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对杰克管用的模式,吉米会觉得不好用,而简会觉得根本没法用。

这真是妙极了。我们想要埋葬三阶段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并考虑用经过重新设计的生活方式取而代之,使长寿人生成为一份充满活力、创意和乐趣的礼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长寿人生的主线会是工作。我们接下来会转向就业形势的变化,然后开始构建场景,向大家展示吉米和简如何在长寿人生中获得比杰克更多的机会,使人生更高效、更有激情和创造力。 ucpkTo4FQORiIaHm5JTpzDNVXgd/8HXnMXK8dpyo53YxHw1SgCaQ94qfFuxN1Y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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