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自 教堂山
祝贺我吧，亲爱的艾丽西亚：我重新找回了我自己，欢欣鼓舞、神采飞扬！前些天给你写信的时候，我真的被激怒了，并且有着充足的理由。不，直到现在我还没拿定主意，该不该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重新控制局面、恢复和平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这样一个傲慢的灵魂，站在想象中的道德制高点上，自以为是得很！我向你发誓，绝不轻易饶过他。他当时差一点儿就离开教堂山了！威尔逊来报信的时候，我给你的上一封信刚刚写完。我当时就想，自己必须有所行动。我不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竟让一个男人负气衔恨而走，回头他若是到处胡说可如何是好？听任他带着对我的坏印象离开，无异于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出于这种考虑，我有必要屈尊迁就他一下。
我派威尔逊前去传话：在他启程之前，我想和他谈谈。他马上就来了，神色已经不像刚才从我这儿出去时那么恼怒了。他似乎很吃惊，没想到我会召他来，那样子既希望被我说服，又怕自己心软。
如果我的表情拿捏到位的话，整个人当时必定显得沉静又端庄，而且带着一丝忧郁，能让他看出我很不开心。“对不起，先生，很抱歉擅自请您过来。”我开口说，“不过，我方才听说您准备今天就离开这里，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请求您，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缩短您逗留的时间，哪怕一小时也不成。我清楚地知道，鉴于我们之间发生的不快，此后若是继续在同一屋檐下共处，双方在情感上都难以接受。我们曾经如此亲密无间，如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那么今后彼此间的任何交往，都无异于一种最严酷的惩罚。您决意离开教堂山，无疑和我们之间的这种状况有关，也是出于您内心的强烈感受。这我是知道的。然而，作为我来说，又怎么忍心看您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离开您所挚爱的亲人呢。对于弗农先生和弗农太太来讲，我本人留在此地的好处，绝计比不上与您相伴所带来的欢乐。况且，我在这儿或许已经住得太久了。我本打算近日就走的，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尽快离开，这样对大家都方便。我希望，无论如何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把亲亲热热的一家人搅散。我去哪儿对任何人都无关紧要，我自己也无所谓，但是您的存在对于您的亲友们却极其重要。”我就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觉得我的这番演说还令人满意。这番话在雷金纳德身上的产生效果，简直灵验到立竿见影的地步，这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噢，看着他的脸色在我说话的过程中不停地变化着，游移挣扎在渐渐恢复的柔情与残留的不满情绪之间，着实令人心情大好！这种容易被人左右的情感特质自有它的好处——而我却并不羡慕他这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像他一样，绝不！不过，当你想要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时，对方刚好就是这么一个人，那就来得相当方便了。然而就是这个雷金纳德，这个被我用三言两语当即软化，变得俯首贴耳，甚至比以前更加驯服、依恋和忠实于我的男人，当他那骄傲的内心掀起第一个愤怒的浪头时，竟然能绝情地弃我而去，连寻求一个解释的雅量都没有！
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如何恭顺，我可始终不能原谅他的傲慢行径，现在我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继续惩罚他，比如在和解之后立即打发了他，或者和他结婚，戏弄他一辈子。但是，这些法子都属于“猛药”，必须深思熟虑，不可轻举妄动。现在我的心思在各种计划之间摇摆不定，需要策划的事太多了：必须教训弗雷德里卡，让她晓得我的厉害，因为她竟敢向雷金纳德求助；我也要给雷金纳德一点颜色看看，就为他摆出如此当仁不让的劲头来多管闲事，还有其他一些令我不快的举动。我还必须让我那位妯娌吃点苦头，自从詹姆斯爵士被打发走之后，她的神态举止都透出一副大获全胜的傲慢劲头，实在叫人生气。你知道，为了挽回雷金纳德的心，我只好牺牲了那个不幸的年轻人。总之，我在这些天里所受的种种屈辱，一定要在他们身上找到补偿。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我有着种种盘算。另外，我有意近期到城里去。无论如何，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进城。因为不管我打算做什么，伦敦永远是行动的最佳场所，而且我还能享受你的陪伴，小小地放纵一下，以弥补我在教堂山这十个星期的禁欲生活。
我认为，为了对得起自己做人的原则，必须搞定我女儿和詹姆斯爵士的亲事。我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焉有不成之理！说说你对此事的意见吧。你知道，我不欣赏那种心思活泛、容易被人左右的性格。弗雷德里卡也没有权力罔顾母命，纵容自己的小心思，还有她对雷金纳德那份想入非非的爱情！我绝对有责任给她这种罗曼蒂克的胡思乱想泼一盆冷水。考虑到以上种种，我想应当把她带进城，马上安排她跟詹姆斯爵士结婚。
等到我用自己的意志彻底战胜了雷金纳德的，那时再和他重修旧好，我才会觉得脸上有光；然而说实在的，目前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尽管他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之前我却被迫在导致这番争吵的根本问题上做出了让步，所以说到底这并不是一场完胜。
跟我说说你对这一切的想法吧，亲爱的艾丽西亚，另外请让我知道，能否在你家附近帮我找一个适合我身份的住处？
挚爱你的，
S·弗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