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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别墅的门廊

——引言

这是一个美好的秋日的清晨,在乡间丛林别墅的门廊下,聚集着一群快乐的孩子,中间还有一个身材高高的年轻人。孩子们正计划一次探险,他们要去采坚果,而且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就等着山坡上的薄雾快些散去。秋日的暖阳将洒满田野和草场,洒向色彩斑斓的丛林中的各个角落;到那时,这个美丽宜人的世界就会迎来最美好的一天。可直到现在,晨雾还依然弥漫整个山谷。

山谷中一个地势平缓的山坡高处,矗立着一所大大的房子。

房子周围的景色已经被山雾遮蔽起来,只能看见几枝树梢在忽隐忽现,红的、黄的,连同雾气一起被晨曦染上了金边。南边四五英里处就是纪念碑山,山顶像是飘浮在云端;更远处则高耸着塔克尼克圆丘,看上去朦胧中透着微蓝,水汽氤氲,飘渺得就像是浮在海面上。而近处,那些与山谷相邻的小山丘则半隐在雾中;山间散布着环状的云,层层环绕到山顶。总的来说,满眼望去尽是云雾,几乎看不到地面。

孩子们铆足劲,向下冲出了丛林别墅的门廊,尽情奔跑在石头小路或是沾满露珠的草坪上。我几乎数不清到底有几个孩子,可能至少有九个或十个,但绝不会超出十二个,有男孩有女孩,年龄不等,各有不同。他们有的是亲兄妹,有的是表兄妹,还有其他家庭的几个孩子,都是普林格尔夫妇邀请前来丛林别墅一起玩的,好让所有的孩子都能享受这宜人的天气。说实话,我不敢说出他们的真实名字,也生怕给他们取了其他孩子常用的名字,因为以我的经验,作家常常会因为不小心把真实名字用到故事角色中而招惹上麻烦。所以,我特意给他们取了几个新名:樱草花、长春花、香蕨木、蒲公英、蓝眼草、三叶草、黑果木、流星花、南瓜花、小乳草、车前草和金凤花。可以确定的是,比起称呼小孩子,这些可能更像是一群小精灵的名字。

小家伙们的家长肯定不想看到,在没有大人监督的情况下,就让孩子在树丛和田野里四处乱跑。可事实上,的确有人在管着他们。还记得故事开头提到的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吗?就是站在孩子们中间的那个,他的名字叫作尤斯塔斯·布莱特。对于他,我是必须要说出真实姓名的,因为他本人可是把这个讲故事的角色当作一种荣耀。尤斯塔斯是威廉姆学院的学生,我想,那时他应该是十八岁,一个会令小孩子们肃然起敬的年龄。所以他面对的只是一群年龄只及他一半或是三分之一的小家伙们,在樱草花、蒲公英、黑果木、南瓜花、小乳草这些孩子面前,他俨然就是一位长者。因为眼睛出了一点小毛病,尤斯塔斯只能在学期一开始时就请了一两个星期的假(如今许多大学生都有这个毛病,好像眼睛没有毛病就不能证明他们学习勤奋似的)。但在我看来,没有谁的眼睛能比尤斯塔斯·布莱特的眼睛看得更远。

和所有美国北部的大学生一样,我们这位博学的尤斯塔斯身材修长,脸色有些苍白,但神采奕奕,身体敏捷得像是鞋子上长了翅膀。顺便说一句,他一向喜欢赤脚过河和穿过草甸,而为了这次的小探险,他特地穿上了牛皮靴,而上身则穿着亚麻衬衫,头上戴着一顶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绿色眼镜;与其说是为了保护眼睛,还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稳重一些。其实,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还真不该戴这副眼镜,因为淘气的黑果木很快就趁着尤斯塔斯坐在门廊台阶上休息时,偷偷爬到他身后,一把抓下眼镜,架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结果,这位大学生将眼镜忘得一干二净,而那只眼镜也只能一直静静地躺在草丛里,直到第二年的春天。

要知道,此时的尤斯塔斯·布莱特已经在孩子中间赢得了极高的名望,因为他有满肚子的故事。尽管当孩子们再三纠缠要他再多讲一个故事时,他会假装生气,但我觉得,除了给孩子们讲故事,再没什么事能让他更快乐。大家一直在等待晨雾散去,于是三叶草、香蕨木、流星花、金凤花和众多的伙伴们,开始纷纷恳求尤斯塔斯能讲一个故事。你看,一听到要他讲故事,尤斯塔斯的眼睛都亮了。

“没错,尤斯塔斯表哥,”十二岁的樱草花说,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小女孩,眼睛里总是笑盈盈的,鼻子微微向上翘起,“你的故事总是会让我们迫不及待要听下去,也肯定特别适合今天这样的清晨。我们尽量不会在你讲到最精彩的时候睡着,免得伤害到你的感情,就像昨晚我和小流星花那样!”

“你好坏,”六岁的流星花喊道,“我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着眼睛想象尤斯塔斯表哥说的画面。晚上听他讲故事真好,可以在梦里想着他的故事。当然,早上听也很好,也可以在醒着的时候想!所以,真想让他现在就讲个故事!”

“谢谢你,小流星花,”尤斯塔斯说道,“看在你为我辩护的分上,就该得到一个最棒的故事。只是孩子们,我已经给你们讲了那么多故事,所以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故事,都已经让你们听了两遍以上。如果我再讲一遍,还真怕你们会睡过去。”

“不会,不会!”蓝眼草、长春花、车前草和其他几个孩子大喊道,“听了两三遍以后,我们会更喜欢那个故事的!”

对于孩子们来说,的确是这样。一个故事,当讲过不止两遍、三遍,甚至是无数遍之后,却反而能增加孩子对故事的兴趣。不过对于有着一肚子故事的尤斯塔斯·布莱特来说,他却反而不屑于让自己像一个年长的“故事家”那样,利用这个特点来给孩子们讲故事。

“先不说我有丰富的想象力,就像我这样一个有学问的人,面对你们这群小孩,如果还不能每天都找来一个新故事的话,那就太遗憾了。”尤斯塔斯说,“我现在来讲几个古老的神话故事吧,这些故事可是人类的地球奶奶还是个穿连衣裙的小女孩时,用来逗她玩的。故事大概有一百个,可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些神奇的故事,直到不久前才被编成适合男孩女孩阅读的绘画书。可在此之前,却只有那些长着灰白胡子的老爷爷在啃着发霉的希腊文大部头,做着无聊的学问,还在研究这些故事是在何时何地出现的,以及怎么出现和为何出现的。”

“好吧,好吧,尤斯塔斯表哥,”孩子们嚷了起来,“别再说这些故事是怎么来的了,快开始吧。”

“那你们可要乖乖坐好,”尤斯塔斯说,“得像蹑手蹑脚的小老鼠一样安静,否则如果有谁打断我,不管是任性的樱草花,还是蒲公英,或是其他人,我就用牙齿把故事咬断,把没讲完的部分吞下去。不过首先,我想问问你们,有谁知道戈耳工吗?”“我知道。”樱草花说。

“好吧,”尤斯塔斯说道,他倒宁可这个女孩不知道,“大家都别讲话,我要给你们讲一个非常好玩的故事,一个有关戈耳工脑袋的故事。”

就这样,尤斯塔斯开始了,接下来你就会看到他的故事。作为一名大二学生,他极尽巧思地将自己的学问和从安通教授那里得到的大量素材融合在一起;可尽管如此,每当他大胆灵活的想象力迫使他不得不打破陈规时,他都会毫不顾忌任何古典文学的权威,按照自己的想法对这些美丽的希腊神话故事进行了改编。

出场角色

(*注:此处提及的众神及英雄和神兽等角色,其角色关系均出自于传统经典古希腊神话故事,其故事情节与霍桑在本书中的改写有所不同,且按出场顺序排列。)

戈耳工(Gorgon):古希腊神话中三个恐怖的蛇发女妖,长有尖牙、头生毒蛇,她们当中的典型代表即是最小的女妖美杜莎(Medusa)。

珀尔修斯(Perseus):古希腊神话中的大英雄,主神宙斯(Zeus)与凡人女子达那厄(Danae)之子。达那厄的父亲是阿耳戈斯王国的国王阿克里西俄斯(Acrisius),他听神谕说自己将死于外孙之手,于是便将女儿锁在一座铜塔里,不让她与外界接触。主神宙斯便化为金雨,令达那厄生下珀尔修斯;阿克里西俄斯只好将刚出生的婴儿和女儿一起赶走,将他们锁进木箱扔进大海,后来母子俩被渔夫救起,珀尔修斯在众神的暗中帮助下长大成人,之后又在众神的帮助下完成一系列伟大事迹,如砍下美杜莎的头、营救被锁在岩石上的仙女安得洛墨达(Andromeda),等等。

美杜莎(Medusa):古希腊神话中戈耳工三女妖之一,是戈耳工中唯一不能长生不死的,所以珀尔修斯才能砍下她的头颅并杀死她。

水银(Quciksilver):即古希腊神话中的赫尔墨斯(Hermes)、罗马神话中的墨丘利(Mercury),主神宙斯之子,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信使。他们都有着一样的外表特征,脚穿带翼的凉鞋,头戴带翼的宽边帽,手持双蛇杖。本书中提到的水银的妹妹,很可能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Athena)。

格赖埃三姐妹(Graiae):古希腊神话中海神福尔库斯(Phorcys)和海怪刻托(Ceto)的三个女儿,她们外表貌似天鹅,生来就共同享用一只眼睛和一颗牙齿,共用的东西靠手传递给彼此。

众神女(Nymphs):也作“纽墨菲”,古希腊神话中居于山林水泽的神女,大地女神盖亚(Gaea)的女儿们。 9NS8vDP0mKDismtzxpxPO1eemT4TLgysohcPrTySdoo7QnTbEPv8NDsftlCdQIg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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