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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件案子

楚腾是河南有数的巨富,他经营布庄、钱庄、酒楼、客栈、粮食、白盐等生意,他的钱已多得连他自己也计算不清楚。

一万两银子在寻常人眼中是个极大的数目,他却没当一回事,因为财帛在他生活中已失去了意义。曾经有人替他计算过,由现在起,楚家全家二百七十六口不再生产,楚腾的财富起码足够他们十代子孙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

不过,楚腾还在拼命地赚钱,毫不松懈,财帛对他来说虽然已经失去意义,但对商人来说,财帛越多越能表示自己成功的程度。他为了不使自己寂寞,仍由一个高峰爬向另—个高峰。

现在楚腾追求的不是钱,而是成功的满足感,越是成功,这种感觉越大,他的心情只有巨富才能了解,穷光蛋们看到这情况,只道他爱钱爱得发疯了。

不过,今日楚腾的确快要发疯了,因为他将由成功的高峰滑向失败!

生意越大越复杂,成功的因素越多,失败的因素也随着增加,甚至牵一发可以动全身。

四月十一日,天气晴朗。微风吹来,虽然有热意,但仍叫人精神一爽。

楚府占地数十亩,一座后花园,已令人有一望无际之感。

卯时未过,楚腾已依惯例在后花园散步,活动筋骨。这是他的秘诀,他没有学过武,但深知身体健康与否对事业的影响很大。所以他自三十五岁开始,便每天一早到后花园散步,这能使他头脑更加清醒,办事更加敏捷。今年他已经六十五岁了,三十年来,风雨无间,使他看来仍似五十岁般年轻,大腹便便的巨贾特征在他身上并无出现。

交了辰时,楚腾便停止活动,到凉亭休息。下人们立即送上一壶清茶、一块毛巾。楚腾拭去额上的汗珠,一边欣赏园景,一边呷茶歇息。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楚腾便离开凉亭,开始去享受那份成功的满足感了。

楚腾把钱全部放入一间地窖内,地窖的锁匙只有他一人持有,地窖是建在他书房底下的,书房之外,十二个时辰每一时刻都有十二个护院守卫。

楚腾进了书房之内,先把书房门关起,再打开通往地窖入口,然后拾级而下。

地窖的四壁全为一列列的木架所遮盖,木架之上,放的全是一锭锭的金元宝、银元宝,翡翠玛瑙,琥珀珍珠。

地窖没有灯,因为全室都布满珠光宝气,这种珠光宝气已令人一进去的时候几乎睁不开眼睛来。楚腾每日都要来这里“享受”一下,然后才上去进食早点。

不过,今日他却吃不下饭了,因为他一步入地窖已觉得有点不对,今日地窖的光线暗得令人难以视物。他猛吃一惊,几乎尖声叫起来,好不容易才翻身上去,在书房内点了一盏油灯,再持灯下去查视。

灯光下看得分明,以前被宝物遮住的墙壁,如今都现出来了,发出讨厌的黑色,木架上的宝物十份竟然剩不了一份。

楚腾尖叫一声,手上的油灯滑落地上,人也随之跌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腾才悠悠醒来,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躺在寝室内的牙床上,他的几个妻妾正坐在床前哭哭啼啼。

“好啦,老爷醒来了!快再叫大夫过来看看!”

楚腾呻吟了一声,喉管中迸出几个字来:“完了,这次什么都完了……”一句话未曾说毕,又再晕过去了。

当他再度醒来时,发觉口中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味:成年人参熬汤的特有的甘味及苦涩。他吸了一口气,道:“叫董总管进来见我,娘儿们全给我滚出去!”

那几个女人拉着小孩,如奉纶音匆匆离开,偌大的一间房子只剩下一个大夫。

“老爷,你只是受刺激过度而已,悉心休养几天便没事了!”

楚腾一对眼睛睁得如同吊死鬼般,骂道:“放你娘的屁,我还能宽心么?”声音一变,自言自语地道:“完了,这次你奶奶的什么都完了!”

大夫不知发生何事,只知楚腾虽是个庸俗的商人,但出口斯文,绝少说个脏字,像这样骂人的话,他更是从未听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楚腾喘了几口大气,挣扎着坐了起来。不久,总管董承昌便快步走了进来,恭声道:“老爷找奴才不知有何指示?”

“你立即派几个武功最强、最可靠的护院进来,然后叫人把那四十八个守卫书房的狗奴才抓来见老夫!”

董承昌一怔,正想再问,但楚腾已喝道:“快去,不必多问!”

楚腾虽然是被家人自地窖内救了出来,但那是因为外面的护院听到他的尖叫声才知道发生了事故,他们并不知道地窖存放的财帛共有多少,因为那地窖只有楚腾一人进去过,是故,他们虽然隐隐约约猜测到一点,却不确实知道,更不知道失窃的数量到底有多少数目。

楚腾再吸了一口气,使翻腾激动的心情稍为平复一下,才道:“叶大夫,老夫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叶大夫离开不久,几个年纪在四五十岁的护院便弯腰走进来了,这些人都是楚府的高手。楚腾向他们点点头,那几个护院便立在床前,态度甚为恭谨。

过了一阵,一阵杂乱的步履声便纷至沓来,接着董承昌走了进来:“老爷,你要的人已经都抓住了。”

“带进来,老夫有话问他们!”

董承昌回头喝道:“押进来!”房门人影连闪,走进近百个人来。这些人全站在楚腾的寝室内仍不觉得挤迫,仿佛这屋子尚可以再装一二百人似的!

那四十八个专职负责书房安危的护院都让人用牛筋缚住双手,此刻都垂着头不敢仰视。

楚腾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个溜过,淡淡地道:“你们做的好事呀!”

那些护院把头垂得更低,一个年纪最大看来是这四十八人的头领般的人道:“老爷,咱们承认失职,但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

楚腾脸上不动声色,问道:“阮正,你说失职,到底如何失职?且说来听听!”

阮正脸色一变,怔怔地说不出来。须知道只是感觉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如何开口?何况即使他知道了,也不敢说,因为地窖内所藏的财帛,其数量根本是个秘密。

楚腾声音忽厉:“还不快说,难道要老夫动刑?”

阮正脸色青白,颤着声道:“属下只是有这个感觉而已,因为老爷素来是公私分明,若不是属下等有什么失职的事,老爷又怎会把咱们抓起来?”

楚腾脸色一霁,点头道:“昨日你们可曾发生什么事?”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众护院却面面相觑起来。

楚腾又喝道:“有没有人潜入老夫的书房?”

阮正忙道:“没有没有,书房门不是好好锁着么?”

楚腾冷笑一声:“书房门虽锁着,但并不表示没人进去过,因为任何锁都未必能难得住开锁的大行家。”

众护院齐声道:“咱们不但没人进去,而且也不见有人进去!”

“当真如此?”楚腾声音更厉。

护院们互换了一下眼色,都答道:“确是如此,老爷可以调查。”

楚腾大笑:“这样说来,老夫地窖内的金元宝都长了翅膀不成?”

护院又面面相觑起来,良久都作不得声来。

楚腾喝道:“押下去,慢慢调查审问。”

当房内只剩下楚腾及董承昌时,气氛有点闷。过了两盏茶功夫,董承昌才小心翼翼地问:“老爷,要不要报官?”

“报官?”楚腾冷笑一声,“那些婊子都是些吃饭等脱裤的贱人,未见官先打三十大板,失去的元宝找不回来还不打紧,只怕还得多花一笔礼金!”

董承昌见他把公差比喻婊子,心中有点好笑,但是主子在盛怒中,哪敢笑出来,慌忙低下头,道:“是,是,老爷高见!”

楚腾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在防卫上是不是有什么漏洞?”

他用的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他每一句话都是命令,董承昌立即沉思起来,过了半晌才道“是有点漏洞,偌大的书房每次才十二个人防守,难免会有漏洞,而且长期的平安也可能会使他们麻痹大意起来。”

楚腾怒道:“饭桶,再想。想不出来,明天老夫便把你撤掉。”

董承昌这次想了半炷香才道:“老爷,咱们的护卫是每隔一刻巡逻一次,巡逻之后,六个人在正面房门附近,其他六个人,每两人各守一方,这样咱们便漏了一面,问题一定是出在这里。”

楚腾一怔,道:“一屋四面,四面都已有人,还有什么疏忽的?”

“屋顶!”

楚腾霍地跳了起来,手掌在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不错,那人一定是由屋顶进去的!你立即派人上屋顶查一查!”

董承昌走了之后,楚腾坐在床上,不断喃喃自语,静默了一阵,才走下床来,推开向阳的窗子,今日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灿烂,照得楚府的琉璃、朱漆柱子、栏杆闪闪生亮,几使人睁不开眼来。

楚腾叹了一口气,忙又走上床去,对他来说,今日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是灰暗的!

董承昌终于回来了,阳光自窗子照射进来,满室光亮,他一抬头,见楚腾似一头垂死的老虎般斜躺在床上,天窗上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董承昌忽然发觉楚腾脸上的皱纹深刻了,深得如用刀刻一般,脸上的肌肉也失去往昔的弹力,耷拉垂下,双鬓在短暂内竟然出了不少白发。

这个打击对楚腾来说实在太大了,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没立即吐血身亡已经十分坚强了。

“怎样?”

“老爷估计得没错,书房屋顶上的屋瓦的确有被人捣过的迹象。”

“人呢?到底是谁干的?”

“这个……这个奴才可不知道……”

楚腾把上身支起,让后背倚靠在床架上:“你有什么办法?只要你的办法能够找回失物,老夫便把十分之一送给你,须知十分之一,已经足够使你成为一方之富豪。”

董承昌目光一盛,但随又黯淡,连小偷名字都不知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楚腾的目光忽又一盛,急问道:“老董,你说那人偷了东西之后,又如何运出去的?须知那些东西足足可以装满十多辆马车!”

董承昌心头一跳,道:“奴才这就去查。”

楚腾瞪着他的后背,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就在这瞬间,一股从未有之的疲乏及对名利的厌倦,自他心底里涌起,他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

楚腾醒来时,太阳已自西山沉落,丫环拿着一盅参汤,候在床前,他喝了几口参汤,便叫丫环把董承昌找来。

董承昌第一句便道:“老爷,奴才已查出,岑氏兄弟原来已死了好多天了!”

岑氏兄弟是楚府的车夫,他们三兄弟在楚府已过了二十多个寒暑,一向忠心耿耿,办事仔细,是以楚腾对他们的印象亦颇深刻。

“岑氏兄弟是如何死的?”

“给人杀死的!”董承昌道,“仵工验过,证明他们已死了两三天,但这几天守门的人仍见到他们驾车外出!”

楚腾吃惊起来:“这样说来是有人假扮他们而把老夫的财帛偷运出去了?”

“奴才也是如此想,奴才已派人去调查了,看岑氏的马车这两天停在哪里,结果有人发现是停在一家叫金丰杂粮店的店子外的!”

“金丰杂粮店?”楚腾喝道,“还不快去查一查!”

董承昌苦笑一声,道:“可惜咱们已经去迟了一步,这家店子今日也没有开店,里面的人也不见了!”

楚腾抓一抓头皮,道:“金丰杂粮店的老板好像是梁老头……”

“梁老头已在上月把店卖给一个姓苏的人了!”

“这人一定有问题,他在城内出现了一个月,一定还有人认得他,只要找到他,便不怕不能把他的同党挖出来!”

“问题是,人海茫茫,咱们如何去找?”董承昌苦着脸道,“而且老爷又不想惊动官府。”

楚腾暴躁地道:“老夫还有钱,难道找不到一个本领大的人替老夫分忧么?”

董承昌垂着头,轻声道:“奴才无知,不知世上有谁本领最大……”

“快去查!”楚腾挥挥手,“顺便叫丫环把夜饭送进来!”

×××

楚腾刚吃了饭,董承昌又进来了,背后还跟着一个人,是护院的一个头子,姓金名宜古。

“老爷,金护院说他知道有一个人查案本领大得很!奴才请他来给你谈谈!”

楚腾问道:“那人是谁?”

“这个人姓沈名鹰,是江北的总捕头,但他也接查民间的疑案,不过收取的费用极昂……”

“钱不要紧,问题是他的本领是否真是很大?”

于是金宜古把他所听来的有关沈鹰破获重案的事迹,仔细述了一遍。楚腾点点头,道:“好,你立即去请他,你说老夫肯出二十万两银子作酬金。” DHkCWq60cRNhBugCgeh1AGhhmgnoTabwQK1bUc+Rx8DXQtKHLXHAFtEYeKZ+4I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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