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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田家三兄弟
雪地遇埋伏

十一月三十日,天上飘着鹅毛般大小的雪花,夹杂着利如刀刃一样的北风,寒气逼人。

这场雪越下越大,不但地上已铺满积雪,连青翠苍郁的树木也为雪花所盖。是故,极目望去,一片白茫茫之色。

才申牌时分,天色已颇为灰暗。通往浙东温州的官道,两旁都是冲天的大树,加上枝叶交错,光线便更为暗淡了。

大雪飘,飞鸟绝。万籁无声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看到了来的是三骑人马了。

马上的汉子都是青壮年,年龄最大的那个看来已三十出头,年少的却也已有二十四五了。这三人身材长相颇为相似,一看便知是同胞兄弟。

骑客都是一式的紧身皂色劲服,策马狂驰,身手敏捷硬朗,人与马就似浑为一体。

再一眨眼,三骑人马已至树木浓密间。忽地一阵冷风吹来,年纪稍大的那人微微把马勒慢,略有所觉地抬头向上一望,随即喝道:“小心!”

“心”字的余音尚未飘散,树上倏地跳下七八个白衣白裤、白袜白靴外加一方白罩巾的汉子来,一字横开,把官道自中拦断。

黑衣三汉子猛一声低叱,几乎在同一时刻收缰勒马。马匹突被勒紧,都发出一阵“希聿聿”的惊嘶声,人立蹦跳,过了一刻才逐渐静止下来。

年纪稍大的那个骑客抱拳问道:“请问诸位是哪一条线上的朋友?因何无故拦路?”

为首那个白衣蒙面客见他三人在马匹惊跳间,双脚不曾离过半刻马镫,不由脱口赞道:“好俊的骑功!三位大概便是田家三兄弟——田风、田雷及田电了?”

骑客听了齐是一呆。为首那人道:“正是在下兄弟。尚未请教阁下是何方高人?”

那蒙面客哈哈一声长笑:“某家的姓名,阁下不必知道。即使知道也无益处。请三位下马吧。”说着转头向一个同伴打了一个眼色。

那人立即向后驰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马蹄声,自近而远,逐渐逝去。

田风的脸色一变,暗吸一口真气,声音仍然不温不火地道:“诸位请在下兄弟下马,敢问所为何事?”

那白衣蒙脸客轻笑一声:“咱们素闻贤昆仲驯马有术,所经营的田家马场养了不少良驹……咳咳,兄弟身无一技,有意向贤昆仲讨教一些饲马之术,以便他日也去开设一个马场糊口。”

田雷脸色一沉:“阁下这话谁能相信?所谓明人不做暗事,阁下意欲何为,何不明言?”

那人一阵哈哈大笑:“兄弟句句均是肺腑之言,田二公子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一味说些无关痛痒的事,田雷脾气较急躁,忍不住喝道:“阁下知否在下兄弟现在正有急事在身?”

田风比较持重,忙白了兄弟一眼,温声道:“阁下有意学习驯马术,田某多了几个同好,心头喜不自胜。异日有空,几时到敝场,在下兄弟把所知倾囊相授。如今,请让开一条路,让贱兄弟通过如何?”

那人问道:“咱们让路,又有何好处呢?”

田电接着答道:“在下兄弟,无不感激。”

那人哈哈笑道:“可惜咱们已穷得家无粒米,想现在便向三位请教一下。”

饶得田风老成持重,但此刻他也不由得脸上变色,沉声道:“如此看来,阁下是存心来找碴子的了?”

田雷道:“大哥,不必跟他多说,快闯!”

那蒙面客冷冷地道:“要闯也得下马。否则,毁了良驹,岂不可惜?”一语刚落,双手一挥。他两旁的六个手下立即奔前跃上,挥动兵器,向田家兄弟袭去。

田雷取出钢刀喝道:“要打早就该来了!老子久候了。”手腕一翻,把一根熟铜棍挡开,刀尖刺向另一个蒙脸人。

田家刀法以快驰名,他眨眼之间,分袭两人,当真是急如惊虹。

那人见田雷的刀尖刺到,闪身一避,顺手挥剑戳向马首。

田雷爱马心切,猛喝一声:“畜生找死!”钢刀“刷刷刷”连劈三刀。

他居高临下,占了优势。这三刀当真使得又快又重,那蒙面客抵挡不住,慌忙后退。

田雷“呀”地喝了一声,双腿一挟马腹,催马突围。那马儿极为通灵,立即后脚一蹬,向前蹿去了。

不料,那个使熟铜棍的蒙面客早已有所预谋,乘马腿向后一蹬,他立时一棍击下。

只听“喀嗤”一声,马匹后腿足踝骨登时断了。马儿人立而起,紧接着因为后腿疼痛,又翻身掀下,以前脚着地。这一来,一高一低,饶得田雷马上功夫了得,冷不防也被抛了下来。

为首那个蒙面客哈哈大笑:“田二公子,某家早已吩咐你下马了,只是你不听良言,才让马儿多受痛苦。”

田雷虎吼一声,脚尖一点,迅速掠前,手腕一抬,钢刀朝对方拦腰劈去。

那蒙面客翻身避过,手腕一翻,已多了一柄长剑,长剑一引,斜刺田雷胁下。

田雷大喝一声,钢刀一挥,“呛”的一声,将剑格开,随即翻腕反削对方胸膛。一招未老,招式又变,再一振腕,反削为劈,向那蒙面客的肩膀劈下去。

那蒙面客微吃一惊,脱口道:“田家快刀,果然名不虚传。”双脚一错,避过刀势,长剑向对方手臂削去。

这一剑速度虽不甚快,但十分神妙,田雷只得再度换招应战。两人便一快一慢搏斗起来。

田雷的马匹被毁之后不久,田电的坐骑亦遭一个蒙面人使用“地趟刀法”斩断一对前脚,把他掀下马背。

田电见走不脱,只好定下神来,全力与对方周旋。

他人如其名,刀快如电。他们三兄弟中田风刀法最稳,田雷最沉,田电最快。他一旦全力放手施为起来,但觉刀光如一条矫捷的游龙在身前身后飞舞,只一眨眼间,已使出十八刀。

他的对手有三个,人人不敢撄其锋,都是先采取守势,一直待田电使了八八六十四刀之后,稍作换气时才能抽空反攻。

田风的坐骑虽没被对方斩杀,但眼见自己两兄弟的坐骑都不能再用,无力脱困,只好飞身下马应战。

围着他的也是三个蒙面客,其中一个见他下了马,突地弃他而去,追上那匹空马,一刀把马首斩断。

田风双眼尽赤,喝道:“鼠辈敢尔!”刀法一变,一柄刀忽地化成一对,一对又化两双。只见点点寒芒,向一个手持双斧的蒙面客卷去。

那人一对短斧挥得风雨不透,田风的刀光倏地一敛,万点寒芒化作一点,自两斧之间的空隙一刺而入,立时在那蒙面客的肩膀上拖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蒙面客弃一斧而退。田风大喝一声,正想迫进一步把其斩杀刀下,不料他的同伴见情况危险,一条短枪急忙自后刺至。

田风回身反手劈出一刀。“格!”刀刃砍在枪杆上,那枪登时被荡开四尺。

田风如出柙猛虎,脚跟一顿,标前六尺,一刀劈向那个手持短斧的蒙面客。

幸而那个去斩杀马匹的蒙面客及时赶到,一刀把田风的钢刀接去,回头道:“老六,你快把伤口扎住!”

这汉子的功力显然比持短斧及短枪的稍高。田风连斩七刀,竟未能把其迫退半步。那个持枪的蒙面客轻吸一口气,再度上前与同伴夹攻。

不久,那个手持短斧的蒙面汉包扎好伤口之后,挥斧上前围攻。

田风以寡敌众,饶得他刀法凌厉也逐渐落在下风。田电刀法虽快,但内力不如乃兄深厚,是以二百招之后,气力渐衰,刀势也慢了下来,登时失去先机,陷于苦战。

田雷的形势最好,以一敌一,但对方的剑法十分精妙,每每能于危急之时,奇招突出,化险为夷。因此,田雷刀势虽然又急又沉,仍然占不了便宜。

田家三兄弟固然取不了上风,但对方亦不能伤其肤发分毫。眼看天色逐渐暗了,田风不由大急起来,暗暗忖道:“如此缠下去,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脱困。爹爹病情严重,赶着见他最后一面才好……”

想到此,他心头更急,奋起神力拼死反扑。但对方也加紧施为,仍然把其牢牢地困着。

再过半炷香时间,田家兄弟都已有筋疲力尽之感了,都暗暗吃惊起来。田风忍不住问道:“诸位,在下兄弟到底在何处得罪了你们?若非仇比天高,恨比海深,可否另日订期,再决雌雄?”

那些蒙面客此刻再不答话,只一味哑斗。田风不由怒道:“田家兄弟虽然不是什么侠客,但自问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又秉承父训不与人结怨,阁下不会找错了人吧?”

为首那个蒙面客长剑一晃,迫退田雷一步,答道:“只要你们是田敬庄的儿子便错不了。”

田风心头一跳,脱口问道:“你莫非是家父的仇家?”

那人不再答话了,一柄利剑忽然紧紧把田雷绕住。

正在危急间,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蹄声疏落,田风长期与马匹为伍,一听便知来的只有一匹,但此马跨幅极大,亦为良驹。

马儿果然来得极快,眨眼便在其旁边停了下来。田风侧头一望,见来者乃一个白衣青年,相貌堂堂,双眼如电,腰间悬着一柄长剑,显得英气勃勃。

田风正想出口求助,眼光一落,见来人也是白衣白裤、白袜白靴,心头一沉,忖道:“莫非是对方的后援?”登时不敢开口。

那白衣青年看了一会儿,忽然咦的叫了一声,道:“这三人使是田家的‘闪电刀法’。风闻田大侠并无收徒,莫非是田公子?”

田电闻言忙道:“正是在下兄弟,敢问少侠是否认识家父?”

白衣青年朗笑一声,“铮”地一声抽出长剑,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必认识?呔!在下看他们鬼鬼祟祟蒙着脸,料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身子如离弦之箭般,自鞍上射了过去。

他脚尖在地上一点,再一掠,便已至那个手持熟铜棍的蒙面客身前,长剑一挑,斜刺其胁下空门。

这一剑,不但快,而且眼光奇准,正是攻敌之必所救。那蒙面客猛吃一惊,忙不迭向后急退。

白衣青年虚晃一剑,霍地一个风车大转身,长剑自一个手持钢刀的蒙面客的刀隙中刺了进去。只听“噗”的一声,钢刀落地,那人抱腕而退。

白衣青年猛地蹿前一步,飞起一脚把其踢翻,紧接着,脚尖在雪地上一顿,如一头矫捷凶猛的豹子,扑向田风那一边。那个持枪的蒙面客见其来势汹汹,连忙回身应战。

白衣青年喝声:“来得好!”长剑立即反撩过去。

持枪的蒙面客手腕一抖,泛起两朵枪花,鲜红的红缨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目。枪花一团在右,一团在左,奔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艺高胆大,夷然不惧,身子微微一偏,长剑倏地挥起,剑刃沿着枪杆急溜过去。

蒙面客若不撤招,一双手腕便将被剑刃削断。他惊喝一声,手腕一沉,枪尖刺在地上,身子却借势飘飞一丈,呼道:“头儿风紧,扯呼!”

为首那个蒙面客抬头望一望天色,急喝道:“兄弟们,退!”

那几个蒙面客虚晃一招,齐向后暴退,一退两丈,转身向外驰去。

白衣青年冷笑一声:“天下间岂有这等便宜的事?”轻吸一口气,身子如怒马般追去。

田风忽然叫道:“少侠,强寇莫追,算了吧!”

白衣青年一呆,脚步一顿,转身道:“贤昆仲居然忍得下这口气?”

田风长叹一声:“少侠有所不知了,在下兄弟因身有急事,所以……咳咳,少侠的坐骑是否能借在下一用?在下兄弟的坐骑被那些人杀死了。”

白衣青年又是一呆,道:“在下只有一匹坐骑,昆仲却有三个……”

田风忙道:“实不相瞒,家父旧患发作,派人去通知在下兄弟。所以在下兄弟星夜赶来……现在此地只有少侠的坐骑了,是以才斗胆相求。寒舍离此只有数十里,在下先回家,少侠跟舍弟步行到寒舍,届时在下自然把马还与少侠。”

他怕白衣青年仍然不肯,又道:“日后少侠几时到敝马场,在下必定奉上十匹良驹为赠。”

白衣青年笑道:“区区一匹马,田兄若有需要,尽管取去不妨。令尊高风亮节,小弟心仪已久,也想去瞻仰一番。”

田风喜道:“如此有请了,田某在寒舍倒履相迎。”说罢轻轻一跃跳上马背,双脚微微一挟,那匹马便泼风般向前驰了出去。

白衣青年惊叹一声:“贤昆仲的马上功夫,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小弟这马性子极烈,小弟连降服它三次,才肯听话,如今在令兄胯下却驯如绵羊,令人惊诧。”

田雷笑道:“家兄驯服烈马的功夫的确青出于蓝,连家父都自叹不如。”

“这就难怪。”

田电这才猛地记起,忙问道:“刚才幸得少侠解危,又慨然赠马,在下兄弟不曾请教高姓大名,思之实在汗颜。请问少侠……”

白衣青年道:“在下皇甫雪,贱名不见经传,两位大概不会曾有过耳闻。”

田雷回身看了他几眼,道:“听说皇甫少侠素在管神捕手下办事,咱兄弟闻名已久,只是未遇机缘,缘悭一面而已。”

皇甫雪连声不敢,三人便联袂向前驰去。

途中,田电又问:“皇甫兄怎会来此处?莫非附近发生了什么大案子吗?”

皇甫雪颔首:“正是。温州知府杨大人的公子,无端端的在家内忽然失踪,小弟接令去调查失踪原委。”

“原来如此,皇甫兄坐骑为家兄借去,岂不误了行程?”

“不打紧。公事虽然紧急,相差一时三刻,倒也没有关系。”

说话间,天色已经全黑,雪下得更大,风也逐渐猛烈起来了。

朔风迎脸扑来,如遭刀割,三人都低头疾走。走了一阵,田电忽又记起一件事来:“二哥,刚才咱们清楚看见,有个蒙面客骑马离开,可不知是否去讨救兵呢?”

田雷尚未答,皇甫雪眉头轻轻一皱,抬眼望去。可是风雪之夜,视野极低,什么也看不到。他沉声道:“小弟怕那人去找人,又在半路上埋伏。”

田家兄弟紧张起来,暗暗运功戒备。再走一阵,田电心头又一动,不过他却忍着不说。

五十里路很快便将走尽,而对方也一直未出现,田雷逐渐放心。田电一颗心又再悬起:“那蒙面客不知是否去对付爹爹,哎呀,不好!爹爹重病在身,可能……”

抬头一望,家门已远远在望,门窗却不见有灯光透出。田电心头一沉,扬声叫道:“爹爹!大哥!”

黑暗中,只听一道急劲的马匹嘶叫声,却不闻屋内有人答话。

田雷、田电心房一阵收缩,一齐把钢刀抽握手上,拼尽全力向前急奔。

皇甫雪也隐隐觉得有点不妙,连忙提气急跟下去。

雪忽然停了,北风却一阵紧似一阵。

×××

不知是否大风把灰茫茫的云层吹掉,冷月自云隙间泻下几许银光,大地一片惨白。

“快刀伯乐”田敬庄归隐之所建在一座小山坡上。屋子虽不大,但却全是以一块块大小划一的青麻石块砌成的,颇为精致。

冷月雪夜,白屋高树,本如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淡墨画,但此刻皇甫雪心中却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觉得这幅图画所画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景物。

田雷兄弟去势极速,但临至屋前,脚步不由一慢,稍稍等候后面的皇甫雪。

木门倏地打开,却不是被凌厉的北风吹开。开门的是田风,只见他脸色雪一般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的肌肤似石像般僵硬。

田雷怪叫一声:“大哥,你……”

田风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太迟了,太迟了……”

田电惊呼道:“大哥,你说什么太迟了?爹爹呢?”

“咱们来得太迟了,爹爹已经等不及了。”

刹那之间,天地间似乎忽然一静,没一丝声音,就连风声也听不见。

凄迷的冷月又躲入云层内了,大地重新陷于黑暗中,田雷大叫一声:“我不信!”冲前一步,把田风推开,闪身入屋。

田风这时才发现皇甫雪,忙道:“皇甫兄请进!”

皇甫雪低着头,跟在田电背后走了进去。田风关上大门,摸出刀石把桌上的油灯点亮。

灯光亮起之后,皇甫雪移目一掠,这是一座小厅,陈设简单,但十分整齐,料想田敬庄是个心境平静而又淡泊名利的人。

厅内只有田风、皇甫雪两人,田雷、田电却已不知去向。皇甫雪头一低,发现桌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大概这厅已很久不曾打扫过了。

“令尊没有请个仆人照顾起居?”

“没有。家父生性爱静,沉默寡言,归隐之后,更加如此,不但深居简出,甚至连在下兄弟来看他老人家,他亦十分冷淡及不耐。”

“哦?”皇甫雪发出一声惊诧的叹息声,却不敢多问。正想再问一问田敬庄的病况,屋内已传来田雷、田电的哭声。

田风眼圈儿一红,低声道:“想不到,在下兄弟接到消息,星夜赶来,仍然见不着家父的最后一面。”

皇甫雪道:“生死有命,田兄不可过分悲伤。嗯,小弟对令尊心仪已久,却无缘拜见,不知是否方便,让小弟去瞻仰一下遗容?”

“皇甫兄别说对在下兄弟有恩,就是素未谋面的,只要对家父稍存敬意,在下也不会拒绝。”田风肃手说道,“少侠请。”

皇甫雪走入田敬庄生前的寝室时才知道,这石屋只有一间书房、一间寝室、一间客厅、一间灶房以及屋外的一座茅厕。看样子,田敬庄归隐之后,的确不想有人来打扰他,甚至不想与儿子同住。

田敬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却颇为安详。使皇甫雪稍感意外的,是想不到田敬庄的年纪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看相貌绝不会超过五十五岁。

田家兄弟看来都是至孝的人,抚尸大恸,痛哭失声。

皇甫雪趁田家兄弟不觉,伸手在田敬庄的身上轻轻捏了一下,手掌虽然冰冷,但是肌肉并不僵硬,料断气不久。

寝室的布置也十分简单,一张竹床、一张藤椅、一只木柜,墙上挂着一只竹笠子、一柄刀子。

石屋夏热冬冷,不是个理想居所,以田家马场之大,猜想田家家财必不会少,但田敬庄为何会建了一栋这样的屋子作为隐居之所?

皇甫雪心头暗暗纳闷,不过他却没敢动问。

他见田家兄弟无暇招呼自己,加上自己身有急事,忙在榻边拜了几拜,又劝了他们几句,便向田风告辞。

田风道:“家父新丧,未能略尽地主之谊,盼吾兄原谅。异日路过敝马场,请来一坐,在下兄弟必虚席以待。”

皇甫雪随口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田风忙叫田电送他出屋。

皇甫雪路过书房时,借着后房的烛光以及前厅的灯光打量了一下,忽然目光落在书房的门后,再也挪移不开。原来在书房门后赫然放着一具漆黑的大棺材。

皇甫雪轻吸了一口气,嗅不到桐油味,心头又是一动:“这具棺材看来摆放此地已久,难道田敬庄一早便预料自己不久于人世吗?否则怎会这么早便归隐,而且还自置了一具棺材?”

皇甫雪的马匹就放在石屋外,他撮唇一啸,那马儿便踏着碎步奔了过来。皇甫雪翻身上马,向田电挥一挥手,夹腹催马前进。

马儿几个箭步,已掠出十余丈。皇甫雪回头一望,见那栋石屋在溶溶的月光下发出一层迷漫的光芒,白中带青,说不出的妖异。

皇甫雪心房一紧,不敢多看,挥鞭一抽马臀,望温州方向驰去。 /gr0wfTSyTp3FnCdWfpKM2twhx+hCDWvrcfm2vZaAak5Bdar/rRK/QiU/AQHqO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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