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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围堤捉鳖

船只很快又通过了第二道礁石阵。飞鱼寨那边只有几盏风灯在黑暗中闪烁,似没所觉,看来这次偷袭必定能够取得较大成果了。

可是一切太过顺利,反而使得杜金鳌这个久在鄱阳湖打滚的老人产生了一份疑惑——邱春梅那婊子虽然淫荡,但心思缜密、手段毒辣,这次她怎会如此大意?即使她事先猜想不到杜家寨会在被偷袭之后,立即还以颜色,但怎说也该在这个地方派设暗桩才对啊!

杜金鳌想到这里,心头不由忐忑起来,一双神光闪闪的眼睛在四周环扫了一下。黑暗中,那些矗立的礁石,像恶魔般站在船舷两侧。他打了个寒噤,饶得他平素颇能当机立断此刻也不由犹疑起来。

眼看最后一道屏障也即将通过,杜金鳌突然对手下下令:“二队长,吩咐后面暂停前进。”

那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春寒料峭的晚上仍然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坚实贲起的肌肉。他听了这话,怔了一怔,忍不住问道:“寨主,这有什么原因?一切都顺利啊!”

杜金鳌脸色一板,沉声道:“先下令了再说!”令出如山,这是杜家寨的规矩。那个二队长虽然满怀疑惑,但仍不敢抗命,立即奔出船舱,把寨主的命令传达了。

船帆收了下来,而船只也逐渐停了下来。

几个队长都上了大船。他们虽然不敢发问,但这个行动总能很清楚地表达了他们的疑惑。

杜金鳌轻轻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你们不觉得这个情况太过反常么?”

三个队长都是怔了一怔。四队长罗盛是矮个子的中年汉子,一向比较敢言。他沉吟了一下,问道:“是有点反常,怎会连个暗桩也没有?”

“邱春梅那淫妇城府深沉,她绝不会犯一个这么大的纰漏,很有可能这是她的一个奸计!”

“是什么奸计?”六队长不禁问了一句。

“空城计!”杜金鳌脸上担忧之色更盛,“等咱们深入腹地后才伏军尽出。”

四队长罗盛道:“这倒不能不防!现在咱们已走了一半,难道……难道要半途而废?”

杜金螯目光倏地现出坚毅之色:“半途而废倒不必。要是她真的没有防备,咱岂不是失去了一个良机?而且传了出去,也要让湖上的朋友耻笑。”

“那么,寨主,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请寨主下令。”

杜金鳌看了他一眼,道:“罗队长,你派一艘船先进去看看!假如一切顺利,叫他们立即亮灯为号。”

“到什么时候亮灯?”

“接近码头,仍未曾有什么发觉,便立即点亮。其他人便快速冲过去。”杜金鳌振作了一下精神,又道:“六队长,烦你亮灯打号,通知智生那边暂停前进。”

杜金鳌的命令在手下心目中便是圣旨。他的命令立即被执行,一艘快艇从大船放下,上面载着四个大汉朝第三道礁石阵前进。

快艇很快又顺利通过礁石阵,并向码头进发。这段水面比较宽阔,周围停放了不少船只,可是仍不见有任何动静,好像飞鱼寨的人全都死了一般。

快艇刚过了礁石阵,杜金鳌又立即派出了第二艘出去。眼看第二艘快艇也顺利通过了,杜金鳌凝重的脸色才松了下来。船上的其他人心中也是一阵狂喜,心想这一趟果然是天从人愿。

杜金鳌见快艇已消逝在黑暗中,便下令手下随时准备前进,并且吩咐弓箭手,先把火箭准备妥当,随时能够上弦发射。

弓箭手立即把缚着蘸了煤油的棉花的长箭,取了出来放在甲板上。就在此刻,黑暗中突然升起一簇烟花,五彩的烟花在空中爆发,煞是好看。

杜金鳌见后,脸色却十分难看。他的担心终于出现了,烟花爆开之后,前头停放的船只便出现了不少火把,一队队的快艇自大船之后滑了出来,向这里迫近。

杜金鳌不愧是个久历风浪的人,心头一震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气纳丹田,朗声传令:“各队注意,弓箭手紧守岗位!‘水鬼队’立即下水,提防对方的水鬼在船底之下做手脚!舵手立即转舵,准备撤退!”

命令刚下,船队立即凌乱起来。虽说杜家寨的好汉个个都是斗志如虹,可是眼见中了对方的奸计,也不由慌了手脚。

四队长罗盛立即喊道:“各船不可乱动,后队的改为前队,前面的拼命突围,后面的要替前面的作掩护!”

杜金鳌微微点了一点头,心想:“还是罗盛比较冷静!”随即喊:“四队长的命令便是老夫的命令,现在开始退!”

“退”字之音尚未落定,只听湖上传来不少“扑通扑通”的水声,礁石后面也现出不少人头来,拉起硬弓发出长箭!那些弓箭都经过特殊炮制,射程既远且劲。

长箭破风而至,杜家寨船上便不断地传来“哎唷”的惨叫声。

杜金鳌双眼尽赤,霍地冲出船舱,跳上甲板,抽出大刀喝道:“快!快退!”

“咻”的一声,一枝长箭迎胸射来。黑暗中看不到东西,可是那种破风的呼啸声,却更加令人心悸!

杜金鏊大刀一挥,“喀嗤”一声,把长箭拦腰砍断。这刹那,船只突然翻动起来,原来双方的水鬼已在船底下接战起来。一方是为了凿穿船底,另一方是为了护船。双方在水底下展开恶战,把湖水都搅翻了。

所谓水鬼,便是那种善于潜水及水底功夫高强的人的称号,这些人大都能在水底下待上很长的时间。

这刹那,杜金鳌明白了,若是不能改变这种情况,不消多久,己方便会全军尽没了——因为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而且对方的箭能及远,只要自己的船一迫近,他们便自礁石后跳下水。这是有败无胜之局!

他吸了一口气,转头迅即望向右方,那边也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相信杨智生的遭遇跟自己也差不多。

杜金鳌脑子急速地转了一下,忙呼道:“各船不可点灯,不可再放箭,立即后退!”

黑暗中,假如不再发箭,船只的位置便不会过于暴露了。

杜家寨的弟兄立即躲在舷板后,任凭对方发箭。逐渐,那些箭便失去准头了。

杜金鳌正在庆幸,冷不防传来一声尖锐的竹哨声,接着有人喊道:“施放烟花!不可让杜家寨的人走漏一个!”

黑暗中又有人喊道:“活捉杜金鳌!生擒南宫双湖!捉拿杨智生!……”

喊声此起彼落,慑人魂魄。一会儿,天上便不停地被烟花照亮!杜家寨船队的位置又再暴露在对方的长箭之下。

杜金鳌大怒,喊道:“派一部分人下水!”

罗盛立即接令下来,把水性最好的人遣派下水,要他们泅向礁石,跟那些弓箭手作贴身的搏斗。

“扑通”连声,一个个大汉跃跳下水,向那些布在四周的礁石游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以及兵器碰击声。这情况一发生,船只果然退得十分顺利,眨眼已通过了第二道礁石阵,而向第一道礁石阵进发。

杜金鳌又传令留下两艘船殿后,接应那些敢死队以及水鬼。到了此刻,杜金鳌的一颗心才略为放松。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远处来了一队船队,顺着风驶了过来。杜金鳌脸色一变,急忙喝道:“快!快!”

由于己方逆风而对方顺风,那些船眨眼已拦在礁石阵外。只见船上灯火通明,桅杆上一幅藏青色的旗帜绣着斗大的一个“杨”字,迎风飘扬。

杜金鳌回头一望,只见里面驶来的快艇也逐渐迫近,正应了那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话儿。他知道,这时候已是最后的一个机会,杜家寨能否继续雄霸一方也全在此一举。假如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自己也可能葬身湖底。

他连忙把罗盛拉到面前道:“老罗,等下老夫用话先稳住杨镜明那匹夫,你乘机带一批人冲过去。是成是败,全看这一趟了!唉,今夜咱们真是一败涂地了,即使能有部分人手逃得出去,元气也是大伤的了!”

罗盛忙道:“寨主,这时候别想得太多了,能够冲出去便有翻身的机会。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杜金鳌精神略略一振:“老罗,老夫现在心情很乱,突围的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了。”

“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死而后已,以报寨主知遇之恩!”

杜金鳌目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回寨之后,老夫自会提拔你。寨子虽然叫做杜家寨,但老夫对你们绝未以外人视之,这点相信你们都能明白。假如、假如万一有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咳,告诉弟兄们,家小的事不必担心。只要有老夫一口气在,便不会亏待他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也可能战死在此处,不由又长叹一声:“老夫若死了,还有副寨主及菲菲,他们也不敢违背老父的规矩及作风。”

罗盛眼眶一红,呜咽地道:“寨主千万不要这样说。属下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寨主出去……属下也不想多说,寨主请保重!属下只望今后寨中能有人替咱报仇!”说罢,手按刀柄,转身大踏步出去。一会儿便传来了他的呼喊声。

杜金鳌心头一酸,老泪几乎夺眶而出。此际虽然已是四面楚歌,但手下的表现,却使他深感安慰。

怔了一会儿,他连忙跑出甲板,也不叫人点灯,便喊道:“前头可是杨二当家么?”他用内力把话送出,声音便远远传了过去。

只见对面一艘大船甲板上放着一张虎皮交椅,上面坐着一个白净脸皮的汉子。背后站着两个大汉,一个手持长枪,一个手执宝剑,威凤凛凛。

那白净脸皮的汉子神态豪飞、一脸得色。他便是飞鱼寨的二寨主杨镜明,和三寨主蒋飞同是大寨主邱春梅的入幕之宾。当下他闻言之后,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不错,正是杨某。杜大当家,别来无恙乎?”此人读过不少书,本是个弃文从武的秀才,后来姘上了邱春梅,才入伙为寇的。

杜金鳌心头既愧且愤,闻言之后冷哼一声,却故意道:“不知杨二当家拦住了杜某的回路,是何道理?”

杨镜明一阵大笑:“杜当家之话,好不令人好笑!杨某正想问杜当家一句,杜当家半夜率众偷袭事败,便想一逃了之乎?”

杜金鳌老脸一热,讪讪地道:“老夫只是想来跟邱大当家谈论一些要事而已。咳,不知邱大当家现在何处?”

杨镜明脸色一沉,阴恻恻地道:“杨某素闻杜当家是个敢作敢为的血性汉子,怎地如今却变得言不由衷了?”

杜金鳌老脸又是一热,只好硬装到底:“老夫如何言不由衷?”

“杜当家假如真的有要事跟大姐商量,怎会兵分两路,出动了好几百个精兵来此?莫非他们也有要事要跟杨某商量乎?”杨境明冷笑一声:“没什么可商量的了。今日你们既然自行来送死,杨某敢不遂你们之愿?孩儿们,准备!”

杜金鳌急忙喝道:“且慢!”

“杜当家要下跪求情?”

这句话十分尖酸刻薄,杜家水寨这边的人立时鼓噪起来,纷纷破口大骂。

杜金鳌也急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怒道:“老夫是什么人,俺在湖上讨生活时,你还不知在何方。要老夫下跪求情,除非你裤裆里多生了只鸟来!”

这话十分粗鲁,但他手下听了却齐声哄笑起来。更有人道:“这姓杨的可能多了只鸟,否则邱春梅那淫妇岂会看得上他!”

另一个大声道:“兄弟,你说错了!这姓杨的不但没有两只鸟,而且连那一只也是小号的!要不然姓邱的那淫妇姘上了他后,又怎会再去勾搭姓蒋的那小白脸!”

众人又再哄笑起来。此际他们都知道身在重围之下,突围之望甚为渺茫,是以便尽在口舌上讨便宜。一时之间,什么粗言秽语都搬了出来。

杜金鳌正想争取时间让罗盛作突围的布置,是以也不阻止手下的谩骂。

杨镜明却气得七窍生烟,怒道:“杜当家的求杨某且慢,便是为了让他们辱骂我么?”

杜金鳌只好轻咳一声,止住手下:“老实说,老夫这次是来兴问罪之师的,如今既然中了计,也没话好说。”

杨镜明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问罪?哈哈,请问敝寨犯了什么罪?假如是犯了王法,杨某也不敢回答!嘿嘿,莫非杜当家已投靠了公门么?”

“胡说!杜某在江湖上打滚了大半生,几时曾经跟官府来往!”他脸色一沉,喝道:“老夫问你,你们怎地违反协议,施用火攻?”

“杜当家几时被人用火攻?怎地杨某未曾听闻过?”

杜金鳌大怒,只好诓他:“杨二当家何必再惺惺作态?放火的人也让老夫手下捉到好几个,他们都是飞鱼寨的人,你还想不认?”

杨镜明又仰天打了个哈哈:“既然杜当家的已查明,杨某也不想再否认,不过咱们却不想担上这个罪名。”

杜家寨的人又再鼓噪起来了。

杨镜明不慌不忙地道:“杨某想提醒杜当家的一件事,那个协议是什么时候订下的?今夕又是何夕?”

“今日不是正月十八么?”

“错了!现在是正月十九的丑时!那个协议是两年前的正月十八日申时订立的,协议声明两年之内双方不得施用火攻对付对方,是这样吗?”

杜金鳌鼻孔重重地吐出冷哼声。

只听杨镜明又侃侃地道:“敝寨派人去放火,可是在正月十八的戌时,这已不属两年之内的时间了,中间已经隔了一个时辰。”

杜金鳌一怔,随即暗叹自己太过粗心,忙说道:“但是,协议也表明新的协议在二月初一重新再订!”

“是如此。”杨镜明不慌不忙地道,“可是协议上也没有说明在正月十八日的酉时起至二月初一子时止这中间不能施用火攻呀!所以,我看,杜当家所谓的问罪之师,这句话可就有改换一下的必要了。”

杜金鳌几乎被气得双眼翻白:“好一个奸诈的匹夫!”

“错了,错了。古语有云,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杜当家的智谋既然不如敝寨,又岂能出口伤人,这又岂是君子的行径?”

杜金鳌大怒,喝道:“孩儿们,拿副弓箭过来,让老夫把他的舌头射下来!”

此刻两船距离颇远,加上杜金鳌是在逆风的方位,任何箭矢都难以及之,是以杨镜明不由哈哈笑起来:“杜老匹夫,假如你的箭能射及杨某,杨某必不闪避!”

“闪避的可是乌龟王八蛋!”

杨镜明立即回答道:“闪避的是龟孙子。”

杜金鳌由背上箭匣抽出一枝长箭搭上弓,把弦拉得如同满月,喝道:“好,老夫便叫你做龟孙子!”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右手一松,那枝长箭便脱弦飞出!

杨镜明哈哈大笑:“落也,落也,下去喝湖水吧!”眼看那枝长箭即将力尽而落,忽地又见杜金鳌脱手射出第二枝长箭!

第二枝长箭迅速飞前,就在第一枝长箭即将掉头飞落前之一刹那,箭镞射在第一枝长箭的箭尾上,只听“呼”的一声,那长箭猛地冲前,直望杨镜明的脸门飞去!

这刹那,杨镜明吃了一惊,再也笑不出来,也顾不得刚才自己的诺言,慌忙把头伏下。

“啪!”那枝长箭在他头上三寸之处射过,钉在舱板上,入木三寸,箭羽兀自不断地颤动。

杜金鳌的手下见了又哄笑起来:“原来他是宁愿做龟孙子,却不愿做英雄!”

“乌龟最后的绝招便是缩头,想不到龟孙子缩头绝招也不让它祖宗专美呀!”

“这叫做青出于蓝嘛!”

“以后小白脸杨镜明,便成了龟孙子乌镜明了!”

“什么乌镜明?”

“乌龟姓乌,龟孙子当然也是姓乌的嘛。”

杨镜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怒喝道:“姓杜的,你是想死没葬身之地呀!孩儿们,快快开船!”

杜金鳌见罗盛还没有动静,忙道:“龟孙子,老夫不跟你说话,快叫姓邱的那淫妇出来!”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谁在骂我啊?大姐也不叫一声!唉,九成是那些老掉了毛的耄耋。” PPCnsQrTyou5Hj6yHJ2AMS1n0V/T6vPHqapk/XIeu9qBCtbn9f5bxAw+pN50TM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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