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姑姑的众多支持者中,我只举出其中一些举世公认的权威人士。毫无疑问应该会有更多的权威人士认可她的才能。
骚塞
曾在一封给埃杰顿·布里奇斯爵士
的信中写道:
您提到了奥斯汀小姐。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作家相比,她的小说尤其真实自然,字里行间浸润着非常细腻的情感,这一点我非常认同。我常常听到别人说起她,我也很赞赏她,只是很遗憾没有机会见到她本人,好让我当面表达对她的敬意。
骚塞很有可能是从他的亲戚那里听说过简·奥斯汀本人的魅力。简的一位朋友,住在贝辛斯托克附近的曼尼唐庄园的比格·威瑟先生的女儿,这位小姐后来嫁给了骚赛的叔叔——牧师赫伯特·希尔,他曾对骚塞多方提点,尤其是他在西班牙和葡萄牙文学方面的深厚学识,令骚赛受益良多。希尔先生曾在里斯本的贸易基地担任驻地牧师,骚塞去拜访他时,在他的私人藏书室中接触到了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的文学书籍。骚塞本人经常满怀敬意和感激地提到他的希尔叔叔。
诗人S.T.柯勒律治
也曾高度推崇奥斯汀小姐的小说,称其为:
以自己的方式完美呈现的真诚的、别具一格的作品。
我还记得米特福德小姐这样跟我说过:
我情愿砍掉一只手,只要能让我用剩下的一只写出跟你姑姑一样好的作品。
J.麦金托什爵士
的传记作者说:
奥斯汀小姐在小说中精细刻画的人物特征引起了爵士的注意……他说,创作出这种全新风格的小说需要天赋……他责怪《爱丁堡评论》
没有给予她应得的重视,让人们认识到她。
相对而言,《评论季刊》对她更公正些……外国人很难真正理解她的作品的价值。他曾向德·斯戴尔夫人
推荐过一部简·奥斯汀的小说,然而夫人并不感兴趣;并在回信中称这样的小说“庸俗”。而他反驳道:“庸俗这个词用在哪本书上也不如用在这本书上更不恰当。”真是再没有比这说得更精辟的了……任何一个村庄都能为奥斯汀小姐提供写作素材。她不依赖一般小说中所必需的惊险的情节和激烈的情感。
然而,外国人也并非不能欣赏她的作品,基佐
就曾这样写道:
我读过很多小说,但我很少读德国或法国的小说。里面的人物塑造得太造作。我爱读英国小说,尤其是女性作家的作品。“这是一个全新的道德训诫的载体。”
奥斯汀小姐,费里尔小姐
和其他一些女性作家,她们自成一个流派,其作品质量上乘、数目可观,堪与古代雅典的桂冠诗人相提并论。
1825年的《纪念文选》
上刊登了下面这段文字,作者是莫佩思勋爵
,也就是后来的卡莱尔伯爵七世,曾任爱尔兰总督,这段文字还配了一幅插图,画的是一位女士正在读小说。
你心跳加速,是因为英奇伯德
的故事令人激动,
还是为了布朗顿的高尚道德,奥佩的深沉悲痛
?
是哪一位和蔼的监护人
驯服了你的心房,
特里维廉的温婉艺术,还是卡罗
的深沉篇章?
又或者是你,完美的奥斯汀?
在这儿献上一只花环装饰您英年早逝的碑陵,
微不足道只是让卑微的我在这里证明
读者没有忘却你的才华声名!
噢!贝内特太太!还有诺里斯夫人!
记忆长存,我们仍将与你梦中相认。
向来饮食有度的伍德豪斯,
粥一定要稀,但又不能太稀。
贝茨小姐,我们的偶像,只是惹得乡邻烦;
还有埃尔顿太太,总是热衷四处打探。
你的文风自然流畅毫无虚饰,
下笔纯粹,那是天赋敏感无人可比:
若有女作家也曾获得那文学的桂冠,
必定是从你那里承袭的遗产。
如果麦考利勋爵
能活得再久些,他对简的推崇也许就能付诸行动。我从他的妹妹特里维廉夫人那里听说,他曾打算做我现在做的这件事。他提出要为奥斯汀小姐写一部小传,附带对她作品的评论,将她的小说再版并附在前言中,得到的出版收益可以在温彻斯特大教堂为她立一座纪念碑。哦!如果这个想法能够实现该有多好!为她立碑不过是为史上留名,其实他若能为她提笔作传,仅仅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因为他亲笔作传,这本身就是一座丰碑。
亨利·霍兰爵士
慷慨允诺,同意我引用下面这段文字,这段文字出自他已付印但尚未出版的回忆录:
我总记得这样一个场景,霍兰勋爵
患了痛风躺在床上,身边是他令人钦佩的妹妹福克斯小姐,像往常一样为他大声朗读奥斯汀小姐的小说,她的作品他永远听不腻。我记得很清楚,那时这些小说一经出版,诙谐的风格独树一帜,轰动一时。可惜它们的作者已不在人世,无法看到自己声名大振。
我的姻兄,也就是丹尼斯·勒·马钱特爵士
,向我提供了下面这些出自他个人回忆录的逸事:
我还在剑桥圣三一学院上学的时候,后来成为我们院长的休厄尔先生
当时是教员,他常常向我夸赞奥斯汀小姐的小说。有一回我跟他说觉得《劝导》没什么意思。他马上大为光火,为这本书辩护,坚称那是她最好的一部小说。这位颇有成就的哲学家博览众家小说。我回顾了他从卡那封
给我写的信,当时他在那里教几个学生,但是厌倦了在那里的生活,因为他已经把流通图书馆里的书全部读过两遍了。
1846年我去伯伍德拜访过一次兰斯当勋爵
,我们谈到了奥斯汀小姐的小说,都赞赏有加。尤其是兰斯当勋爵,他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之一,就是奥斯汀小姐曾在他邻里住过几周,可惜他当时不知道。
我曾不止一次听到悉尼·史密斯
雄辩滔滔地赞扬奥斯汀小姐的作品。他还告诉我,他当时要是能让作者本人在《爱丁堡评论》上读到对她的褒奖就好了。范妮·普莱斯
是他最喜欢的人物之一。
罗列以上力证之后,就让我用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一番评论来结束这篇“名家系列”
,以下内容出自爵士写于1826年3月14日的日记
:
重读奥斯汀小姐的杰作《傲慢与偏见》,起码是第三遍了。这位年轻的女士有一种天赋,善于描绘日常生活中的人情世故,这方面是我见过的作者中最优秀的。像现下的作家一样,我也能为人物创造危在旦夕的命运;但通过细腻的刻画赋予寻常事物和平凡人物以趣味,只有忠实于现实的描绘和感受才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没有这份才能了。这样的天才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惋惜!
司各特收藏的简·奥斯汀作品集磨损严重,这证明他和他的家人常读这些书。司各特去世几年后,我去拜访阿伯茨福德
,得到了特别眷顾,获准从他收藏的奥斯汀作品集中带走一本留作纪念。我禁不住幻想,要是她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这些大人物们如何评价她的能力,如何乐于与她结识就好了。我并不认为这会有损她单纯质朴的个性;也不觉得倘若她在文学界大放异彩,就不再是我们亲爱的“简姑姑”了。
如果将这些名家的证言和其他普通读者的意见做个对比,倒不失为一件趣事。简·奥斯汀本人曾留下一份记录
,上面是她通过朋友收集到的各色人等对她作品的评论,她把这当作消遣以此取乐。这份记录中有许多来自好心支持者的赞扬,但其间也掺杂着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意见。
一位女士表示,她说不出《曼斯菲尔德庄园》有什么好的,这“仅仅是一部小说”而已。
另一位女士坦陈,她认为《理智与情感》和《傲慢与偏见》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盼着《曼斯菲尔德庄园》会更好一点,读过第一章以后,只希望后面别比这更糟了。
还有一位也不欣赏《曼斯菲尔德庄园》,认为故事中的人物很无趣,语言贫乏。
有一位先生只读了《爱玛》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再没有读其他的,因为有人告诉他这个故事没什么意思。
另一位先生对《爱玛》的看法糟糕到最好不要告诉作者本人。
“众口难调。”
简去世35年之后,赞誉自大西洋彼岸传来。1853年,简·奥斯汀的哥哥弗朗西斯·奥斯汀爵士收到了下面这封来信: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1852年1月6日
自从有权威评论称,简·奥斯汀在人物塑造方面仅次于莎士比亚,大洋彼岸推崇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的家人也许会有兴趣得知,她的才华在美利坚得到广泛承认,推崇者中还包括司法界最高权威人士、已故的美利坚合众国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马歇尔先生,以及他的陪审法官斯托里先生,高度评价奥斯汀小姐并极力推崇她,是他们将我们领入奥斯汀小姐的世界。许多年来,她的才华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欢乐,她的名字以及她作品中的人物已家喻户晓。我们早就想向她的家人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和对她的热爱,并请求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迄今为止我们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作品前言所附的作者小传。
偶然获悉简·奥斯汀的一位兄弟在英国海军中官居要职,我们便通过一位朋友得到了通信地址,这位朋友是海军的沃姆利将军,现居波士顿,我们相信她的家人一定像她笔下的海军上将一样和蔼可亲、彬彬有礼,这封冒昧然而寄寓真情的信会被接纳。如果弗朗西斯·奥斯汀爵士或他的家人能够满足我们的愿望,这将是给予我们的巨大恩惠。一张奥斯汀小姐的签名,或是几行她的手迹,于我们都是如获至宝。
喜爱简·奥斯汀的作品并提出这个请求的这家人住在英格兰。他们的祖先在第一批抵达新英格兰的移民中地位显赫,直至今日,他的名字在殖民地,特别是马萨诸塞州都是信用的象征,他的后人们如今也在公共事务中承担要职。回信请寄昆西小姐,由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乔赛亚·昆西阁下转交即可。
弗朗西斯·奥斯汀爵士得体地回应了这份请求,他送出一封简的长信
,这封信至今还保留在昆西一家手中,他们信守承诺一直把它视作私人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