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比穆之热情许多,一手操办了所有借宿事宜,还请了山寨里唯一的大夫沈陌给东白问诊。
说起沈陌,倒也是个奇人,他是被金圆圆劫上山寨的,两年前金圆圆正式继承第二寨,第一次下山打劫,结果没劫财,反倒劫了个色。
没错,沈陌是个温文尔雅的美男,他很斯文,书生气十足,这样的人跟山寨是格格不入的,按理说他被劫后应该要死要活以死明志的,可他却并没有,反而安安分分地在山寨里当起了大夫。
山寨众人都觉得沈陌和金圆圆的关系很微妙,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一回穆之跟金圆圆开玩笑,说沈陌迟早要跑路,金圆圆双眼一瞪,撂下一句狠话:“他敢!我打断他的狗腿!”
穆之看着奓了毛的金圆圆,第一次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金圆圆还是个有着非凡战斗力的兔子。
于是,穆之默默地为沈陌默哀了片刻。
此刻,沈陌正在给东白开药,对沈陌一直抱有好奇心的穆之,心思却完全被另一个人勾走了。
穆之第一次见到这样谪仙般的人物,他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即便是有着仙风道骨的神宫神使,风姿也不及他万一。
穆之正看司玉看得入神,却见司玉突然抬眼朝她看了过来,那一眼波澜不惊,带着些微探究,却让穆之的心蓦地一颤,火速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强自镇定地走出了房间。
张大婶跟在穆之身后,笑得一脸猥琐:“小穆啊,你觉得这司玉公子怎么样?”
“天人之姿。”穆之很中肯地回答。
“是了是了,早知道有这么个绝色自己送上门来,寨主也不用走这一趟了!”张大婶颇为遗憾地说。
穆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金圆圆这回下山不是劫财?”
张大婶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大门口一阵喧闹,想来是金圆圆率领众土匪凯旋归来了。
“呀,寨主回来了!小穆你也赶紧过来看看!”张大婶拉着穆之就奔到了大门口。
才刚走近,穆之就听到一阵呜咽声,只见金圆圆叉着腰站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面前,绷着脸吼道:“哭什么哭?让你做穆之的压寨相公,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扑通”一声,穆之摔了个狗吃屎。
张大婶连忙将穆之扶起来,顺带解释道:“小穆啊,寨主对你那真是好,见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便想着去给你找个压寨相公,给你解解闷。”
穆之又要往地上摔去,张大婶牢牢扶住了她,拽着她走到金圆圆身边。
“穆之,你看这男人怎么样?我看着细皮嫩肉的,手感还行。”金圆圆笑眯眯地道。
穆之本想说自己不需要压寨相公,可她看了眼那哭得涕泪交加的男人,实在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忍不住问:“你给自己劫个沈陌,就给我劫这种货色?”
穆之话音刚落,刚刚还在呜咽的男人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剧烈挣扎起来,以示自己的愤怒。
金圆圆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沈陌那样的,也不是随便能遇到的啊……”
“能遇到能遇到!”张大婶一听,连忙在金圆圆旁边耳语了一番。
金圆圆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飞一般地朝客房冲了过去。
还未等穆之反应过来,又看到金圆圆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然后大手一挥,道:“把他送回去,我们不需要了。”
“……”
客房里,东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客房离大门有一些距离,寻常人只能听到隐约的喧哗声,他却把那边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身为一个护主的忠仆,他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
“主子,他们在打你主意呢,我可不能让你当压寨相公,我没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司玉坐在窗前喝茶,瞥了眼东白,道:“躺下。”
东白起床的动作一僵,见司玉没有再开口,只能老老实实躺回去。
他恨自己不争气,这出来才几天,就水土不服了,就第一天吃了个烤鸡,后面就吃啥吐啥,浑身无力,还得仰仗主子照顾。
这下好了,还把主子送进了土匪窝,这要是被家里的那些长老知道了,他还不得被剥层皮!
“主子,你也回去歇息吧,我看你这几天都没睡,眼底都有青影了。”过了会儿,东白对司玉说道,眼神可怜巴巴的。
主子多么嗜睡的一个人啊,如今为了照顾他,都有黑眼圈了!一想到这里,东白既感动又愧疚。
司玉自是看出了东白的心思,他动了动唇,想解释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已暗,司玉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想睡,却又有些不敢睡,他从来都不做梦的,没想到这回一出门,就连做了几个荒唐的梦。
可梦境荒唐,梦里的女人却栩栩如生,连她肌肤的触感都那样真实,每每想起,他就浑身不自在。
所以这几日司玉都没敢睡,生怕自己一睡又梦些荒唐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更荒唐的事他没想到,那就是他竟然会见到梦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为他开门的女人。
原来她叫穆之。
司玉想着想着,就困意袭来,他本就是个嗜睡的人,连着熬了几天夜,此刻却有些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哦,她现在有名字了,叫穆之。
这回的梦境没有太荒唐,他走在家中长廊上,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屏风之后,女人伏在软榻上打盹,因为热,她只穿了件轻薄的里衣,圆润的香肩半露,如缎的长发披散着,慵懒诱人。
软榻边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张画纸,画上的人是他。
梦里的他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瞄到案几上的画笔和颜料,他突然想到什么,执起画笔,心随意动,在她裸露的肩上画了一朵绝美的花,衬着她雪白的肌肤,越发娇艳逼人。
司玉以为梦到这里便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免荒唐的套路。
后来她被他惊醒,而他笑着俯身,在她耳边声声唤道:“之之……”
司玉从梦中惊醒,他脸上发热,一时竟觉得无所适从。
他喊了她什么?
之之?
司玉的脸色变幻莫测。
与此同时,穆之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她面红耳赤地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待想到他在她肩头描下的那朵花之后,她几乎连滚带爬地奔到了梳妆台前。
她对着铜镜,深吸了口气,然后颤着手将衣裳半褪下,铜镜上倒映出她香滑的肩膀,而雪白的肌肤之上,一朵栩栩如生的娇花赫然出现,花瓣是鲜艳的红,如烈日,如烈火,红得张扬又肆意,美艳不可方物。
穆之吓了一大跳,仓皇后退,只听“哐当”一声,她连人带椅,狼狈地摔倒在地。
穆之气呼呼地把椅子踢到一旁,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