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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民族与海战
(公元前1200—公元前1100)

盖利多尼亚角沉船的失事大概发生在古希腊的“黑暗时代”(Dark Ages)之初,这是整个东地中海地区出现巨大变化的时期。埃及人认为这种巨变是由被称为“海上民族”的入侵者造成的,这是由一些起源不明的部落相互结合形成的民族,在公元前13世纪至公元前12世纪间横扫该地区。他们拥有铁制的工具和武器,从巴尔干半岛和黑海地区向南迁徙到地中海东部。当时,海上民族的力量已经大大消耗,地中海东部的政治版图已不可挽回地发生变化。在希腊,皮洛斯和迈锡尼遭到洗劫,由于迈锡尼人在他们到来之前已经逃离,海上民族的实力可能进一步增强。位于安纳托利亚内陆的赫梯帝国被推翻,无数小国因饥荒或内战而被严重削弱。埃及成了该地区唯一的大国,尽管法老的权力已无法扩展到伽南和叙利亚,其对黎凡特诸港口的影响力也比以前小得多了。

关于海上民族起源的唯一信息来自埃及人,他们将其划分为9个不同的“国家”并加以命名。记录其相关信息的最早文献,是一段关于埃及人成功抵御利比亚人以及“来自各地的北方民族”和“海上国家”入侵的记载。 战事发生在大约公元前1218年,这些“海上国家”中的5个已经可以确定位于安纳托利亚西南部、爱琴海及希腊本土。40年后,法老拉美西斯三世(Ramesses III)成功阻止了其从东北方向上发起的再次入侵。根据一段关于埃及人争夺哈布城(位于底比斯)的神庙的记载,海上民族的入侵从一开始就是造成“黑暗时代”的最主要原因。到公元前8世纪,他们侵占了该地区,而他们的迁徙可能既是当时经济和政治混乱局面的结果,也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之一。

从关于埃及帝国的记载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巨大的变化给更广阔的地区所造成的影响。在乌加里特城中一块被大火烧焦的黏土刻写板上,记录了这个弱小的国家被灭亡的景象。乌加里特城坐落于比布鲁斯以北约90英里处,地处两大帝国争战的前线,在公元前14世纪时受赫梯帝国统治,但是其繁荣则主要依赖于其在埃及、塞浦路斯与爱琴海之间扮演中间商的角色。由于在公元前12世纪初形势日益危急,乌加里特城被迫提供军队,前往安纳托利亚西部作战,以抵御赫梯人从卡赫美土发起的进攻。卡赫美土是赫梯帝国在幼发拉底河畔的一个要塞,距离地中海约200千米。考虑到乌加里特的居民只有35,000人,以农业与贸易为主的经济也无力支撑战争,因此任何规模的征兵都必将严重削弱其国力。乌加里特人尚未决定是否要征兵以进行防御,而从乌加里特城的末代国王阿穆拉比(Ammurapi)与阿拉希亚的统治者之间的通信中,我们则可以看到入侵者所使用的速战速决的战术,以及该城人民被包围后的绝望。

阿拉希亚的地方首领写信给阿穆拉比,向其介绍塞浦路斯的形势:“在他们到达山地海岸之前,20艘敌船并没有逗留而是很快就出发了,我们不清楚他们在何处扎营。我写这封信是为了通知你,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 阿拉希亚国王在另外一封信中建议阿穆拉比集结军队和战车,并加固城墙,“尽可能地使自己更强大”。他问道:“你的军队和战车现在驻扎在哪里?他们没有与你在一起吗?若真是如此,要依靠谁把你从敌人手中解救出来呢?”在3,0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仍能感受到阿穆拉比在回信时所表现出的恐惧:

我的父亲,现在,敌人的船队正在逼近,他们烧毁了我的城镇。他们已经在我的国家犯下了罪行!您还不知道您的军队驻扎在哈蒂(安纳托利亚中部),而我所有的船只都驻扎在卢卡(可能是利西亚)。他们还没有到达,国家正四面受敌!现在,正在逼近的7艘敌船已经伤害了我们的国家。现在,如果还有其他敌船,请想方设法通知我,以便我能了解情况。

这些信件是在乌加里特城的废墟中发现的信件中的一部分,入侵者在抢劫时并没有将其带走。许多城邦都经历了类似的命运,然而,尽管大多遭到毁灭,混乱中的幸存者仍成功地维持了黎凡特与地中海中东部其他沿海地区间的海上联系。在随后而至的铁器时代的前3个世纪中,尽管往日的繁荣景象尚未完全恢复,但仍然为公元前9世纪起腓尼基人和希腊人的海外扩张提供了基础。

在哈布城的石碑上,记载了拉美西斯三世击退海上民族的过程,并提供了关于青铜时代海战的最完整的图像资料。最早涉及海战的文献是竖立在尼罗河三角洲的塔尼斯的石柱上的文字,其中提到拉美西斯三世战胜了一支由“天生的反叛者夏达纳人”及“他们在地中海中央的战船”组成的船队,战事发生在约公元前1280年。 据记载,夏达纳人后来既为埃及人作战,又常常反叛,他们是公元前1218年被埃及击败的一个利比亚人“北方”联盟中的一员。关于历史上第二次海战的记载更为详细,保存在末代赫梯国王苏庇路里乌玛二世(Suppiluliumas II)的一封信中,时间大约是公元前1210年。“与我为敌的塞浦路斯战船排列成行,在地中海中央与我交战三次。我消灭了他们,缴获了这些战船,并将其在地中海中央烧毁。” 无论这些塞浦路斯的士兵是谁,这次失败并没有击垮他们的士气,苏庇路里乌玛二世继续写道,后来他们的“众多士兵”登陆了。此后不久,赫梯帝国就灭亡了。

关于拉美西斯三世在约公元前1176年战胜海上民族的记录则更加详实,尽管战役的发生地至今仍是个谜。 传统的观点认为,这场战役发生在尼罗河三角洲或其附近的某个地点,但是埃及人可能已经在迦南沿海的某个地方(可能是在阿什凯隆附近)拦截了敌军。至于那些在首次战役中幸存的敌船,“那些来自海上的人在尼罗河河口正碰上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们被从海中拉出来并被包围,然后被扔到海岸上并遭到屠杀,尸体成堆”。 在陆地上作战时,海上民族也许能够发挥铁制武器的优势,但在这次战役中,他们选择的武器是长矛,而埃及人的船上有射程很远的弓箭及近距离使用的抓钩。这意味着埃及人能够在远处攻击敌船,以摧毁剩余的未受损伤的船只。当敌船相互连接在一起时,埃及人将抓钩掷到敌船的桅杆和绳索上,然后用自己的船只向后拉,使敌船倾覆。

我们可以将苏庇路里乌玛二世与拉美西斯三世的记录放在一起,来考察当时大规模海战的场面。常用的3种武器分别是火(在2份记录中都曾提到)、长矛(夏达纳人的武器)以及弓、投石机和抓钩(埃及人的武器)。失去控制的火将成为最令人担心的致命的灾难,会波及双方的船只。如果借助顺风,火将是使敌人恐惧并摧毁敌船的有效手段。但是众所周知,火是很难控制的,即便非常小心地控制它,风向的变化也会使之反过来伤害使用者。由于这个缘故,最好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使用火攻。我们尚不清楚赫梯人和埃及人是怎样使用火攻的,有可能是通过火箭。直到帆船时代末期的19世纪,大多数海战的胜负仍取决于甲板上的作战,而船只则是一个漂浮的战场。在人们使用火枪作战之前,当船只相距不太远时,弓箭和长矛都能派上用场,但海战通常是由双方进行近距离作战,船只常常是相互接触的。出现在哈布城的使用抓钩掀翻敌船的情况其实十分少见,更为常见的情况则是,船只被牢系在一起,避免跑到敌船甲板上的船员在两船之间摔倒从而被挤死或淹死。

在整个新王国时期,埃及人利用自己的造船技术及在沿海航道上的优势地位建立起一支海军,为国内及海外的远距离作战提供后勤支援。他们也使用海军进行两栖作战,正如我们在阿尔瓦与喜克索斯人的战役和沿着幼发拉底河与米坦尼人的战役中所看到的那样。在对抗海上民族的过程中,他们有着先进的组织、等级制的指挥体系及良好的军纪。其敌人可能拥有一支临时组织起来的船队,是由多支战斗队伍拼凑在一起而成的,非常适合袭击较小的港口及海上的商船,但无法攻击更大的目标。直到下一个千年,拥有名副其实的舰队以及战略战术的中央集权国家之间的海战才真正出现。

虽然拉美西斯三世击败了海上民族,但是到公元前12世纪,埃及在亚洲地区的影响力逐渐削弱了,相关记载主要保存在“温阿蒙的报告”(The Report of Wenamun)中。 在大约公元前1050年,为了建造“伟大而高贵的阿蒙神-拉神的河上航行的驳船”,在底比斯的阿蒙神神庙中长期忍受痛苦的代理商温阿蒙被派去购买雪松木。温阿蒙的叙述证实了埃及已失去了威望,也失去了保障贸易安全的政治和军事力量。温阿蒙从三角洲的塔尼斯港出发,并在多尔停靠,他手下的一名船员在那里带着半千克黄金和超过2千克白银逃走了。当地统治者拒绝补偿他的损失,温阿蒙便继续航行前往提尔。在那里,在继续驶往比布鲁斯之前,他从一艘可能来自多尔的商船上取走了大约3千克白银。杰克巴尔王子(Prince Tjekerbaal)多次命令他离开,但是温阿蒙拒绝了。一个月后,两人开始谈判。在谈判期间,杰克巴尔告诉温阿蒙,当古代的法老为了木材而找到他的祖先时,他们必须送礼物和钱财给法老。

但时代已经改变。杰克巴尔不再像他的祖先那样受制于法老,他没有义务为温阿蒙砍伐树木。他指出,埃及人在贸易中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使用自己的船只,而是用黎凡特的船只。尽管温阿蒙严正声明自己的船只都是埃及的,船员也都是埃及人,但杰克巴尔认为这只是个例外。装载埃及货物的大部分船只都来自其贸易伙伴,其中比布鲁斯有20个,邻国西顿有15个。这种情况可能一直延续,但是到公元前11世纪,埃及船队的劣势似乎成为法老威望正在逐渐降低的象征。最后,杰克巴尔在获得购买其余木材的钱款后,允许温阿蒙运送7船木材回到埃及。不久之后,温阿蒙起航回国,因遇到暴风雨而偏离了航线,被迫在塞浦路斯登陆。在那里,他被误认为海盗,并被带到女王面前,他借助一名翻译为自己进行辩护。手稿的叙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温阿蒙依靠自己的努力最终活了下来,并留下了这个故事。温阿蒙的不幸遭遇反映了埃及对超出自己传统边界之外的地区所拥有的权威正在逐渐削弱,然而近东地区各国所遭受的更大的不幸被黎凡特港口相对繁荣的景象掩盖了。躲过海上民族入侵这场灾难的地方统治者们夸口说,自己的船队的规模比埃及可用的船队还要大得多,例如在拉美西斯三世统治时期,阿蒙神-拉神的神庙有一支由88艘船组成的船队。

在地中海东部和红海海域,埃及人将继续扮演重要角色,但是主动权已经转移到腓尼基人和希腊人的手中。根据一份现存的记录,在第一次持续的海上殖民时期,他们各自穿过地中海,并试图发现大西洋和印度洋的秘密。 XNSToLJM91kU749t5nyuoy2btlcng/qr5Zb9facet+rF5XelBZ/d8Wk5YOPUCO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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