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认为,大洋洲的岛屿是世界历史上最古老的地方,可能也发生过海洋探险和迁徙的最神秘的尝试。它们分布在面积为大约3,900万平方千米(比非洲大陆还要大)的太平洋洋面上,包括从新几内亚岛以东的所罗门群岛到复活节岛以东5,000海里处,从北面的夏威夷向南到新西兰。19世纪20年代,法国探险家朱尔斯·S.杜蒙·德乌尔维尔(Jules S. Dumont d’Urville)依据地理和人种特征,把这些岛屿划分为3部分:最西面的也是最早有人定居的是美拉尼西亚群岛,是一片位于新几内亚岛和斐济之间,大约在赤道以南的宽阔地带;东面的是波利尼西亚群岛,呈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将复活节岛、新西兰和夏威夷三地相连就形成了三角形的3条边;密克罗尼西亚群岛位于美拉尼西亚群岛的北面,跨越从帕劳群岛到基里巴斯共和国之间的太平洋洋面,包括马绍尔群岛、加罗林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 尽管许多细节尚不清楚,不过可供选择的剧本则己经有了。但是,人们普遍接受以下观点:欧洲人首先遇到的太平洋岛民的远古祖先起源于所罗门群岛,他们通常是自西向东穿过美拉尼西亚群岛和波利尼西亚群岛而定居的,这一过程大约开始于公元前1500年。
当欧洲的水手们在16世纪穿越太平洋之际,他们不但震惊于它的宽度—从厄瓜多尔到菲律宾之间大约有10,000英里,而且也震惊于数不清的岛屿以及其中绝大多数岛屿上都有人定居的事实。自那以后,太平洋岛民征服远方岛屿并保持与其之间联系的能力一直是一个诱人的话题。1768年,法国探险家路易斯·安托万·德·布干维尔(Louis Antoine de Bougainville)在探险中来到了土阿莫土群岛,惊讶地发现了这里的居民,并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恶魔把他们安置在这样一个远离大陆的小沙丘上”。 数年之后,英国的詹姆斯·库克船长(Captain James Cook)认为,他在社会群岛(塔希提岛)遇到的居民的祖先起源于西太平洋,因此应从东印度群岛追溯他们的行进方向。 这一“太平洋航行”的明确概念是由有经验的航海家们在其同伴们的赞誉声中直接提出来的,并于19世纪时被取代。当时人们相信,这样一次没有欧洲人参加的航行只能是“意外漂流”的结果,而非有目的的航行。 有学者认为,来自南美洲的水手们曾移居到位于南太平洋西部的新西兰的部分岛屿上。但是,20世纪的考古学、语言学和航海方面的研究证明,大洋洲的定居点是在有目的的航行中被发现的;在35,000年前,太平洋上的航海家们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他们的船只和造船技术都是独一无二的,从而能够穿越数千英里宽的大洋。
人们在大洋洲的定居代表了人类全球流动的最后阶段之一。在大约90,000年前,我们的祖先跨过陆地,穿过西奈半岛(它将地中海与红海隔开),或者穿过厄立特里亚和也门之间位于红海口的宽13英里的曼德海峡而离开非洲。一些人从西南亚出发,沿着印度洋海岸前行。到了大约25,000年前,有人到达了中国南海一带。在最后一次大冰期时代,即从10万年前持续到9,500年前,大量海水变成冰川和冰河,致使东南亚地区的海平面比今天要低大约120米。今天广阔的浅海海床在那时都还是干旱地区。西印度尼西亚群岛的各个岛屿仍是昔日所谓的“巽他古陆”(今东南亚地区)的延伸地带,而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岛和塔斯马尼亚岛则构成了被称为“萨胡尔”(Sahul)或“大澳大利亚”(Greater Australia)的大陆,它们之间则是一片广阔的海域和岛屿,这是一个被称作“华莱西亚”(Wallacea)的生物地理学区域。 大约开始于公元前5000年的海平面上升,仅仅创造了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岛屿和群岛的轮廓。
考古研究显示,在大约50,000年前,人们穿过巽他古陆来到萨胡尔大陆。由于制造独木舟所需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古老石器工具只有20,000年的历史,因此这些航行将不得不借助由捆绑在一起的原木制成的木筏来完成。 有现存证据的世界上最早的航行亦不会早于7,000年前,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更新世的航海家们则几乎完全是依靠木杆和船桨来推动自己的木筏前进的。虽然他们穿过了相当一段距离的海域,但是他们也没有必要航行到陆地的视线范围之外。看来,最早进行远距离航行的水手们所采取的策略,是在两个相互可见的岛屿之间航行。 在巽他古陆和萨胡尔大陆之间,以及新几内亚岛东部穿过俾斯麦群岛的区域,有着一连串相互之间可见的岛屿。在29,000年前,水手们穿过俾斯麦群岛中的新爱尔兰岛,到达所罗门群岛中最西面的布卡岛。这在航行技术上带来了一个新的高难度问题。新爱尔兰岛和布卡岛之间并非相互可见,但是在两个岛屿之间有一个区域,在那里有可能同时看见这两个岛屿。更加大胆的一次行动则是对马努斯岛(属于新几内亚岛北部的阿德默勒尔蒂群岛)的占领,在完全脱离人的视线的情况下至少要航行30英里才能够到达。这发生在不晚于13,000年之前。
在之后的10,000年中,俾斯麦群岛和所罗门群岛依然限制着人们向东航行。虽然这里的古人显然在进行着岛际之间的珍品交易,如黑曜石(一种光滑的松脂石)就被频繁地买卖,但是这里的社会或科技的发展状况如何,人们目前还知之甚少。同样,该地区不是同一性的,而是多样性的。在10,000年前,新几内亚岛及其周围岛屿上的居民操着分别属于十几个语系的几百种语言,在其他任何面积相当的区域都不曾发现类似的情形。在大约公元前3600年,该地区的居民遭遇了新不列颠岛的威托里火山爆发的灾难。 一场社会组织的巨大变化及科技创新接踵而至,并影响到了美拉尼西亚群岛。人们开始在更广阔的地区生活,制造陶器,饲养狗、猪和鸡,发展更先进的渔业,并捕捉海滨生物。这一时期持续了大约2,000年,此后,来自东南亚的居民开始了新一轮的远洋迁徙。
这些新来者是操南岛语的族群中的一支,其祖先一般认为来自中国南部,他们向东移居台湾岛、菲律宾和婆罗洲(加里曼丹岛),在返回前到达了东南亚。 在东部,这些居民以被称作“拉皮塔”(Lapita)的陶器而闻名,这种陶器在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东北部及俾斯麦群岛都有所发现。到公元前12世纪,他们开始与美拉尼西亚群岛上的居民进行初步融合,并在航行途中与拉皮塔文化的传播者不期而遇。 拉皮塔文化的传播者从所罗门群岛向东南航行到美拉尼西亚群岛,到达桑塔·克鲁兹群岛、瓦努阿图(新赫布里底群岛)、洛亚蒂群岛和新卡利多尼亚岛。其中一支从桑塔·克鲁兹群岛或瓦努阿图向东到达斐济,两地之间的距离长达约450海里。到大约公元前950年,他们的后代继续航行到达汤加和萨摩亚群岛,这是人类最早在波利尼西亚群岛西部定居的时间。虽然殖民地与宗主岛之间的亲属纽带和贸易关系在定居之后仍通过双向交流而得到保持,但岛际间的关系则逐渐地松散了。然而,波利尼西亚人通常把汤加和萨摩亚群岛视作自己的故乡夏威基(Hawaiki)。
在经历了大约7个世纪之后,波利尼西亚群岛西部的居民开始向东和向南航行,远洋探险活动随之复苏。一系列的相关事件已经得到揭示。 最近有学者指出,在大约公元前200年,萨摩亚人和汤加人到达社会群岛,而更东边和更北边的马克萨斯群岛上的居民则来自萨摩亚群岛。500年后,社会群岛和马克萨斯群岛的航海者到达复活节岛。复活节岛的面积不及曼哈顿的三分之一,是地球上最偏僻的岛屿,距离它最近的岛屿皮特克恩岛也位于1,000英里之外,距离南美洲则将近2,000英里。在大约公元前400年,社会群岛和马克萨斯群岛的航海者到达夏威夷。在大约1,000年前,波利尼西亚人在最后一波迁徙中从社会群岛向西南到达新西兰。
关于密克罗尼西亚人迁徙活动的记录不够清晰,但是我们可以确定,来自东南亚岛屿的居民、来自波利尼西亚群岛的拉皮塔人的北方后裔以及来自俾斯麦群岛的美拉尼西亚人已经到达了这片星罗棋布的岛屿(但来自台湾岛的居民则不太可能来到这里)。 关岛是密克罗尼西亚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也是位于最西边的一个岛屿,有证据表明,早在公元前1500年就有人类在此定居。简单的考古记录暗示着,人们开始到达距离关岛约1,000英里的马绍尔群岛,并在大约公元前1世纪时到达距离关岛较近的加罗林群岛。但是从那以后,更进一步的研究可能会揭示出一种不同的发展状况。
我们尚不清楚促使拉皮塔人兢兢业业地航行到太平洋公海区域的原因。 人口压力可能并不是一个因素。航行距离过长,货物的数量与价值也十分普通,因此他们不值得去这么做,至少从赚取差价的角度考虑是这样的。一种更大的可能性则在于拉皮塔人社会的性质,长幼次序和继承法则可能会迫使被剥夺继承权的一代人独自闯荡世界。也许仅仅是出于好奇心,但是如果波利尼西亚人的航行是一种个例,那么至少在持续的层面上,直到19世纪的极地探险之前没有人做过类似的事。如同在任何其他的探险过程中一样,无论他们的根据可能会是什么,关键的潜在因素是他们拥有能够回到出发点的信心。总的来说,人类在太平洋上的定居是慎重计划的结果,而不是意外或出于“卓越的鲁莽”,这是被大洋洲的口头传说所证实了的一个事实。
捕鱼是波利尼西亚神话的一大主题,这些神话证明了许多岛屿的真实存在,以及人类发现了从夏威夷到新西兰之间的诸多地方。根据传说,最早到新西兰的探险是由一位来自夏威基的名叫库皮(Kupe)的渔民领导的。 这次探险可能涉及社会群岛。这个故事讲述了夏威基渔民的鱼铒总是被一群章鱼吃掉,后来他们的领袖库皮决定进行追击,从而一路到达了新西兰。库皮显然参加过一次远距离航行,他的独木舟“马塔霍鲁阿号”(Matahorua)载有包括其妻子及5名子女在内的67个人。在库克海峡杀死章鱼之后,库皮以自己女儿的名字为海峡内的多个岛屿命名,并探访了南方的岛屿,然后从靠近今天的奥克兰港的被称作“Hokianga nui a Kupe”(意为“库皮伟大的返航地”)的地方返航回到夏威基。
库皮认为这些岛屿是无人居住的,但是其他的传说和考古证据表明,当第一批波利尼西亚人到达时,这些岛屿上已经有人居住了,可能是来自斐济的美拉尼西亚人。虽然新西兰比社会群岛或夏威夷更靠近所罗门群岛,但是其居民更难到达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美拉尼西亚群岛和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居民同自己的故乡失去了联系。 在很久以前,南太平洋上最辽阔的、可见的且富饶的岛屿没有吸引水手们进行持续的远航,这主要归因于波利尼西亚人在其所处环境下所形成的航海模式。
在太平洋上航行,如果希望能够安全返回出发地点或在遥远的地方登陆,就必须要有高超的航海能力。新几内亚岛以东各岛屿的面积之和不到太平洋地区陆地面积的1%,包括大约21,000个岛屿和环状珊瑚岛,平均面积不足60平方千米,而其中大多数岛屿要更小。 正如大洋洲的探险和定居在世界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成就,其航海实践也同样是独一无二的。 从最基本的层面上来说,世界各地的航海者所共享的基本因素包括:观察天体(作为导航),研究风向和海水,跟踪鸟类、鱼群和鲸鱼的行动。太平洋上的船蛸之所以出名是由于其相对的重要性—它们与一些重要现象密切相关,在某种程度上,它们本身就在粘附到某个物体之上的同时进行着记录和观察。
在赤道和南纬15~25度之间的地区,航海依赖的是季节性的东南信风。“信风”(trade wind)这一名称的由来并不是因为它们被贸易船队所利用(事实上所有的风都是如此),而是取自“trade”一词在古代表示“稳定而有规律”的含义。 从所罗门群岛出发的水手们利用有规律的季风满怀信心地顺风航行。如果他们没有发现新的大陆,信风最终会送他们返回,使他们能够向西返回家中(14至15世纪时欧洲人在大西洋探险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个与此相似的策略)。因此,探险是有目的的双向航行的产物中最重要的部分;新岛屿偶尔会被发现,这是船只在海上迷失方向的结果。从所罗门群岛向桑塔·克鲁兹群岛和位于东部及东南部的新喀里多尼亚岛的最初探险也证实了这一设想。在赤道和大约南纬20度之间的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其余地区,定居模式也是如此。
新西兰的定居活动则是个例外。虽然北岛的最北端位于南纬35度左右,距离所罗门群岛大约有2,000英里,但从波利尼西亚群岛中部出发进行探险的人们所面临的最大困难,其实是在变化不定的风带较远的一侧,他们很难抱有安全返回的期望。因此,与马克萨斯群岛相比,人们并不怎么重视这里。马克萨斯群岛位于所罗门群岛以东约4,000英里处,但是人们早在几个世纪之前就已到达那里。新西兰同样位于纬度更高(也更加寒冷)的地区,它与赤道间的距离要比夏威夷长900英里,位于一个更易遭受恶劣气候影响的地区。这些环境因素足以解释为什么最初的定居者最终放弃了海路(ara moana)而返回波利尼西亚群岛。即便如此,毛利人并没有完全背离大海。在大约1500年时,他们到达了位于新西兰以东430英里处的查塔姆岛,该岛可能是波利尼西亚水手们最后一个定居的岛屿。
人们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发现如此多的小块陆地,是由于他们对大洋环境的熟悉,以及依靠与其目的地没有直接联系的现象,来“扩展”其有目的的登陆范围的能力。 这些深奥的知识通过口授而世代相传,其中一些技术在其他的航海传统中同样存在。这些技术包括:跟随以海洋为生却在陆地上栖息的鸟类,留意不同于鱼类或海洋哺乳动物的物种,寻找因自然火而产生的烟火,以及识别礁体上海水颜色的变化。太平洋地区的水手们培养出一种能够通过观察海水的涨落,在通过岛屿时避免偏离航线的能力。 天上的云能够通过颜色、移动速度和形状的变化,预告位于海平面以下的岛屿的出现。此外还有一种岛屿的“幻象”,是岛屿上方的一种微弱而让人产生错觉的柱形光束,在环状珊瑚岛与环礁湖上尤其明显。总之,这些现象扩展了水手们的观察范围,使之能够察觉到30英里外的陆地的存在,并极大提高了在海上发现哪怕最微小的地点的可能性。
但是,在一定的距离内寻找陆地与有目的地从一个岛屿向另一个岛屿航行是不同的。对于后者而言,大洋洲的水手们是通过观察海上的环境与天象来完成的。他们运用天体导航的方法,这要求熟记“从每一个已知岛屿前往另外一个岛屿的方向”。 一个岛屿相对于另一个岛屿的方位是通过天上繁星的升降确定的,岛屿与观察者处于相对的位置。当水手们在两个岛屿之间航行时,就选择第三个岛屿作为参照物,即参照岛屿(etak)。 航海者知道在星空下参照岛屿与出发点和目的地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在出发点与目的地之间,参照岛屿与它们之间存在几条不同的航道。因此,出发点与目的地之间就根据参照岛屿被划分成多段航道。对参照岛屿的利用,依赖于人们知道所有已知岛屿之间有着怎样的位置关系,因此在2个岛屿—例如加罗林群岛中的沃莱艾和奥利马劳这2个环礁(相距117英里)—之间航行的航海者,便以法劳勒普岛(距离北面70英里)作为参照岛屿。如果从奥利马劳环礁向法劳勒普岛航行,则以沃莱艾环礁作为参照岛屿。
太平洋上不同区域的水手们会使用不同的航海方法,其中少数方法至今依然存在。马绍尔群岛的居民十分留意海水的涨落,而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共和国的水手们则更多地依赖天上繁星的升降。从20世纪70年代起,研究者们开始走访掌握传统航海方法的水手们,并通过与他们一起航行来了解他们的秘诀,以此判断那些保持被辽阔海洋隔开的2个岛屿间联系的各种航海方法是否可靠。1976年,波利尼西亚航海协会制造了“霍库勒阿号”(Hokule’a),这是一艘配有爪形帆的双体独木舟。 它从夏威夷起航,途经土阿莫土群岛,最终到达塔希提岛,航行距离约为2,400英里。莫·皮爱鲁格(Mau Piailug)是一名来自加罗林群岛中的萨塔沃尔岛(面积为约4平方千米)的探路者。 他驾驶“霍库勒阿号”从毛伊岛出发,穿过东北信风带和赤道,然后驶入东南信风带,之后到达塔希提岛,历时34天。1985年,皮爱鲁格的学生中有一位名叫奈诺阿·汤普森(Nainoa Thompson)的夏威夷人,驾驶“霍库勒阿号”进行了另一次远航,途经了波利尼西亚地区包括库克岛、新西兰、汤加、萨摩亚、塔希提岛和土阿莫土群岛在内的众多传统的航路,航程长达16,000英里。1999年,有人从夏威夷出发,经马克萨斯群岛到达复活节岛,完成了波利尼西亚三角形航线。这些成功的航行证实了,依靠口头传播的航海知识的早期水手们,的确能够有计划和有秩序地探索太平洋上那些遥远的岛屿。倘若有载重量足够大、速度足够快的船只,他们就能够轻松地载着人群和生活必需品到这些岛屿上生活,并保持岛屿间的联系。
当“霍库勒阿号”在1999年航行到复活节岛之际,它已经是至少6艘航行于深海的船只中最老的一艘了。这些船只制造于夏威夷、库克岛和新西兰。太平洋上的古老船只很少留下残骸,大洋洲的居民也没有书面语言。所以我们对于古人造船活动的了解,只能依赖16世纪欧洲的航海家们的书面描述及相关的图像,以及后来的航海实践。人们将一块块船板连成一体,造出心目中的船体形状,之后插上木架或船顶部的肋拱,并加固船体,这就是“先造船壳”(shell-first)的造船方法。单体船在汤加、土阿莫土群岛和社会群岛被用于捕鱼,而在新西兰则被用于搭载士兵进行战斗。但是对于在海洋上航行而言,这种船只不够稳定。造船者通过增加舷外支架或者通过给船体上轭的方法,在上面架上几根横梁,搭成一个可提供庇护的平台,以此弥补了船只不稳定的缺陷。舷外支架由放置在船体和船尾的一小片被称作“浮板”(float)的木头之间的2根以上的木杆组成。这种舷外支架不仅出现在大洋洲,在整个东南亚和印度洋地区都有所发现,其中东南亚的技术可能是最先进的。
双体独木舟(double canoe)是太平洋岛屿殖民开拓时期使用的体积最大也最为重要的船只。 除了更加稳定,宽阔的甲板也为船员、乘客以及货物提供了更多的空间和保护。库克船长曾观察过能够搭载50~120人、长达21米、宽约4米的双体独木舟。定居在太平洋上的波利尼西亚人很可能就驾驶过长15~27米的双体独木舟,它载着人群及生活必需品,经过长达6周的航行到达无人居住的小岛,并在那里建立社区。 这些必需品包括白薯、芋头、椰子、香蕉和坚果树等可食用的植物,供饲养的狗、猪和鸡,以及生产工具和陶器。
大洋洲定居活动的编年史显示,远距离航行和迁徙范围的扩大与缩小经历着长时段的循环。当欧洲人在18世纪时开始绘制太平洋地形图时,就已经花了一些时日进行武力扩张,但是波利尼西亚人并没有放弃海洋,也没有失去远距离航行的能力。在库克船长首次航行期间,约瑟夫·班克斯(Joseph Banks)记录了以下事实:塔希提人图皮阿(Tupia)能够说出远方的大批岛屿的位置,将长达20天的航行视作家常便饭。但是,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心脏地带夏威基、复活节岛的两端、夏威夷和新西兰之间的联系已经中断。有时,人们会驾船再次驶向遥远的地平线。在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可能会开启一次与东面的大陆之间明确而持续的互动,并把他们创新的远航方法带给美洲居民。而事实上,美洲居民独立发展出了多样的航海传统,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像地球上其他地区的居民那样对海洋加以同等程度的利用。
《友爱群岛(汤加)的小船》。作者约翰·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