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奇遇 |
第五章 |
听到洞里那苍老的声音,柏长青立即猜出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她便是“白头翁”的女儿白秀兰。她从他眼神中看出了玄虚,心感羞愧,无颜相对。
只听洞里有人道:“老白呀,你早点把女儿嫁出去吧,省得日夜担心牵挂。”
只听白淘浪叹息道:“老夫中年后只得此女,视若掌上明珠,要把她嫁出去,仿如割掉心头一块肉,留在身边,又怕她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让人耻笑,以为我女儿长得丑无人娶,唉……老夫心情十分矛盾。”
另一个笑嘻嘻地道:“在下向你提个建议,不如招婿入赘,不是两全其美吗?”
白淘浪道:“老夫早有此意,奈何要替她找个佳婿,又肯入赘的,可不好找,尤其是如今……唉,老夫实在害了她……叫她如何找到好婆家?将来死后,黄泉下见到老妻,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说到后来,语声已带呜咽。
白秀兰心头颤动,两行清泪扑簌簌地淌了下来。柏长青忖道:“这姓白的人虽不肖,但对女儿的感情倒是十分真挚。听他这些话,教人难以怀疑他把她视作掌上明珠之言。”
抬头一望,黑暗之中隐见白秀兰以手捂住嘴巴,双肩耸动,知她又伤心又感动,又暗叹―声:“她真可怜,为了父亲无辜自损清白。可怜那金有德平白受此奇冤,华山派无辜受此侮辱,到底是谁迫白淘浪这样做的?如此缺德卑鄙,一定是黑道巨擘!只不知道跟那假柏如涛,是否有关系……”
忽然一阵哄笑声,打断他的沉思。
白淘浪怒道:“姓房的,你可以侮辱老夫,但绝不可以侮辱小女!”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老白,我上无父母,又无兄弟,入赘对我来说,毫无困难。做你女婿是给你面子,怎地侮辱了你女儿?”
“老夫自己不肖,但一定要替女儿找一个清清白白的佳婿。阁下之所作所为,不合老夫之意。”
“呸!你臭美什么?你姓白的名头难道比区区好?你女儿现在自己不清不白,还妄想高攀?嘿嘿,告诉你,乌鸦飞上枝头,还是乌鸦,绝不会变凤凰!何况她……”
白淘浪吼道:“我女儿还是清白的黄花闺女,你嘴里放干净一点!”
“可惜你迫她当众承认被金有德那小子……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会相信她是清白的?想飞上枝头?妄想!区区肯要她,已是给足了你父女的面子!”
白秀兰娇躯乱颤,看样子她很想钻出去跟对方理论。柏长青连忙伸臂点了她的麻穴及哑穴。她双眼圆睁怒瞪着柏长青,柏长青以指加于唇,再摇了摇头,表示不可冲动。
洞中的那两个人已起了冲突,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两位要决生死,可否等老夫出去向老大交代之后再举行?”这句话似有极大之威慑力,洞内登时沉寂起来。
柏长青忖道:“老大是谁?是不是假柏如涛?”
另一个道:“老白,咱们放着正事不办,跟你像无头苍蝇般到处找你女儿,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走吧,否则把事情办砸了,交代不了!”
白淘浪道:“舒兄,老大当时说老夫只要我让我女儿当众……宣布被金有德强奸,便可让我父女隐居山川,不问世事,如今……”
刚才那个阴沉的声音又道:“可惜华山派尚未因此而受创,三个月以后,如果华山派嘿嘿……届时任你父女要隐居也好,要风光过日子也好,老大都要好好谢谢你!老左,咱们还得帮老白把她女儿找到,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纰漏,前功尽废,不但麻烦不少,责任更大!”
姓左的道:“这道理大家自然知道,吃得也差不多了,走吧!”刹那之间,步履之声远去,料他们经已出洞。
柏长青过了一会儿才解开白秀兰的哑穴。
她怒道:“你为何不让我出去?”
柏长青淡淡地道:“姑娘,你这样出去不是等于送死?只怕连你爹一条老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胡说,他们怎敢杀我?”
“暂时不敢杀你,三个月之后,会以令尊之生命让你再跟金有德对证!”
白秀兰娇躯乱颤,显见她跟乃父不同,天良未泯。
柏长青看了她一眼,又道:“一俟天下同道咸认华山不对,他们便会唆使大家消灭华山派。他们老大目的达到之后,你说还会让你们父女活着?哼,要永远保住秘密,最好办法便是杀你父女灭口!这个道理很简单,相信我不用再解释。”
白秀兰忽然饮泣起来,呜咽地道:“也不知我作了什么孽,竟会遇上这种事。天啊,你为什么……”
“姑娘不要哭,哭根本改变不了现实。我且问你,你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大是谁吗?见过他没有?”
白秀兰呜咽地道:“若非今日在这里听到他们说的话,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半晌,柏长青长长一叹:“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天金有德为何不把当夜他的行踪说出来?唯一之解释是那一晚他一定去做一些违犯门规的事,难以宣之于口。但事情再不堪,问题再严重,也不能跟师门生死荣辱相提并论呀。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白秀兰也道:“我也觉得奇怪……当时我还希望他把自己之行动当众解释一番……唉,你说我活下来是不是比死还难受?”
“虽然难受,但还是要活下来!你如果死了,反而遂了那帮人之愿。只要活着,便有机会揭穿他们之真面目,还你清白!也可解了华山派之危!”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果互易身份,我也会这样说!”
柏长青带笑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心里的压力,绝对不比你轻松,我不但要活下去,还要跟他们斗!”
白秀兰精神一振,忽然收泪道:“原来咱们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携手跟他们斗!你别以为我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妇人,姑奶奶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只是放不下父亲养育之恩罢了!”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你怕姑奶奶拖累你?哼,说真的,你有没有本事,姑奶奶还不知道哩!”
柏长青心中忖道:“就是你父亲那一身功夫,少爷也未放在眼内。何况是你。”嘴上却不敢吭声。
白秀兰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冷冷地道:“你若以为姑奶奶只跟家父学艺可就错了,家师是‘虚无宫’的主人!”
“虚无宫?我怎地未曾听过?”
“哼,莫说是你,武林中知道者也没几个,就是家父也不知道详情。虚无宫的人绝对不能对外人泄漏半句宫中的事,若非你救了姑奶奶,又怎会告知你这件事?”
“既然虚无宫在你心目中这般了得,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令师?”忽然柏长青听到一阵急骤之脚步声传来,忙道:“噤声,又有人来了!”
外面有人道:“师父,跑了一夜,这里有个山洞可以避风,先进去歇歇吧。”接着又听到步履声已进了洞,柏长青与白秀兰对望了一眼,都尽量把呼吸放缓。
一个威严的声音道:“行囊里还有肉脯,山儿,你去砍些干柴或枯藤来,造灶烤肉。”
又一个声音道:“师父,此处似乎有人来过,你看地上还有半个馍馍和饼碎。”
柏长青觉得声音十分熟耳,想了一下才省起是冷仲春的声音,心里想道:“看来这干人是天山剑派的人了,只不知他们老远从天山赶来此处,有何贵干?”
威严的声音发自天山剑派掌门乔巍:“夏儿,你带个师弟到林子里搜一遍,若有敌踪,发啸为号!”
柏长青忖道:“不知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耳际又闻冷仲春道:“师父,慈恩寺里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盟主的儿子的青年……”
乔巍道:“此事为师已听你说过,如今的年青人好高骛远,实非武林之福。故此为师平日对你们之要求一丝不苟,便是希望你们踏实做人,练好剑法,将来为武林正义尽一分力。己身武艺越高,贡献之力越大,反之,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还奢谈什么?”
“这个道理弟子懂得。”冷仲春道:“不过弟子觉得他好像不是那种人。”
“哼,东柏与为师曾有两面之缘,难道为师还会认错?既然盟主都不承认,那小子还不是冒名的?”
“弟子觉得他若要是假冒,怎敢当着盟主及天下英雄面前假冒?不怕被盟主拆穿西洋镜?”冷仲春道:“此事弟子在心里琢磨已久,一个人要假冒权贵之亲人,不外乎想藉此得到好处罢了。既然如此,怎会在盟主当前自认是柏如涛的儿子?被盟主拆穿之后,他以后还能藉此欺骗人吗?”
乔巍沉吟道:“依你说,那是什么用意?”
“那人说盟主不是柏如涛,因为真的柏如涛已死了两年多!”
乔巍沉声道:“为师已说过,盟主不是假扮,因为为师不会认错人,为师虽然迟到,但在慈恩寺外,跟他匆匆一晤,岂还会认错人?”
冷仲春嗫嚅地道;“照师父看,这小子是什么用意?”
乔巍又沉吟了一阵,才道:“也许他什么用意也没有,只是脑袋有问题!”
“但那人行动举止绝对不像是个傻子,或者白痴或疯癫之人啊……”
乔巍沉声道:“不要再说这件事,你手上的肉脯已烧焦了!”
柏长青听了冷仲春一席话,不禁把他引为知己。
洞内充满了肉香,引得柏长青及白秀兰饥肠辘辘,垂涎三尺,只可闻而不可吃,实乃人生一大苦事!
过了一阵,乔巍又道:“为师当年跟华山派掌门石中玉夫妇最谈得来,此人行事稍嫌柔弱,不够果决,但为人冲和正派,今日他有难,若是冤枉的,天山剑派一定要尽力维护!若是姓金的那个小子,真的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来,老夫一定劝他大义灭亲,以保盛名!”
另一个声音道:“听说金师兄最得石掌门钟爱,也有心将掌门之位传予他:只怕……”
“武功再好,若果心术不正,早早将之杀掉,还省得遗害人间!”乔巍声色俱厉地道:“今日为师再次叮嘱你等,谁犯了门规,休想为师会念师徒之情,莫怪为师借题发挥!”
柏长青突然想起冷仲春在慈恩寺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他羡慕他柏长青不是九大门派弟子,行动可以更自由,看来天山剑派的弟子,个个都活得战战兢兢,凡事不敢有所逾越。看来,每个人都有他的烦恼,想到此,他心头稍感安慰。
过了一阵,大概他们已吃饱,只听乔巍道:“春儿,你跟勇儿出去巡视,叫山儿及夏儿回来吃吧,吃饱便再起程,尽早赶到华山,让石掌门安心。”
柏长青暗道:“此人虽然严厉拘谨,固执刚愎,但为人还算热心。”一抬头,只见白秀兰正看着自己,伸手向内一指,柏长青不明所以。只见白秀兰向内走去,柏长青便跟着她走进去。
白秀兰忽然转身把他推开,柏长青虑不及此,不由得被“蹬蹬”地推后几步。忽闻乔巍道:“咦,是什么声音!”
这一叫使得白秀兰快步向里面奔去,柏长青略一犹疑,随后三步,跟了进去。
地道越往里面越窄越黑,地上亦越凹凸不平,走了约莫十多丈,忽闻白秀兰惊呼一声,柏长青不知就里,足尖一点,身子射前,双脚落下时,忽觉空荡无物,身子直向下坠去!
接着头顶上“啪”地一声响,双脚已落地,估计此洞高约三四丈,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柏长青低声叫道:“白姑娘,白姑娘……”他边叫边向前走,双手向前乱摸。
“刷”地一声,背后倏地亮起来,他吃了一惊,双掌护腹胸,一个风车大转身……
“我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柏长青定睛望去,只见白秀兰自地上站了起来,手上握着火折子,叫道:“哎唷!”
柏长青问道:“你受伤么?”
“刚才冷不防掉了下来,扭伤了足踝及擦损膝头。”扭伤足踝虽然不是什么严重之伤病,但对武人来说,可不是小事,设若遇到强敌,闪动困难,连逃跑都不行。而且这种伤可能拖延十天八天,行动依然不能完全如常。
柏长青迎前问道:“情况严重吗?”
“还好,你拿火折子,上面洞口已封闭,看来此处有机关,亦不是一座普通的山洞。”
火折子光视不强,不能及远,两人分辨一下,左右两边均是山壁,只好向前走。甬道颇长,走了二十多丈后,才见到一个人迎面而立。
两人暗吃一惊,柏长青抱拳道:“晚辈两人误闯宝府,请恕无心之失,并请前辈指点一下出口路径,则感激不尽!”
那人依然挺立不动,亦不回答,柏长青再说了一遍,白秀兰到底是女孩子,在此环境之下,难免有几分害怕,低声道:“他生咱们的气吗?为何不答话?”
柏长青轻吸一口气,道:“前辈不肯开腔赐教,便请恕咱们无礼,要走过去了。”他拉着白秀兰的衣袖,慢慢走前,奇怪,那个人仍然毫无反应,柏长青大着胆子大步跨前,火光下,只见那人一袭宝蓝色的长袍已破烂不堪,雪白的脸庞,面无表情。
半晌,柏长青才轻呼一声:“不用怕,这是尊石像,只是雕刻得太像了,大小又跟常人一般,加上光线不足,倒像个真人。”
白秀兰亦舒了一口气,道:“倒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此像刻的是什么人。”两人走前,只见石像座上刻着一行大字:飘渺峰主人之像。下面还有几行小字:既入得此洞,便算有缘,如欲逃生者,请在老夫身前三尺,叩三个响头,否则将葬身于此。
白秀兰喃喃地道:“原来他是飘渺峰主人,长得好俊,好有风度唷!”
“你认识他吗?”
白秀兰撇撇小嘴,道:“我今年才有多大,怎会认识他!大哥,你得帮我一臂之力!”
“且说来听听。”
“我听师姐说过这飘渺峰主人,本是虚无宫主人的丈夫,后来不知怎样,两个人分开了。根据师姐说,他要比师父好,并且说了他许多好话,使小妹对他敬佩不已,请你替我叩三个响头。”
柏长青道:“我扶你跪下吧。”
白秀兰道:“你以为小妹只是扭伤足踝么?我膝头皮也擦破了,跪不下。”
柏长青道:“好吧。”他在右像之前三尺处跪下,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白秀兰就站在旁边。三个响头之后,石像滑开,柏长青正要站起来,忽然白秀兰脚下一虚,发出一声惊叫,那双脚之下现出一个地洞,她人如石头般直摔下去。
柏长青吃了一惊,正想走过去看个端详,地板已合缝。他用手用脚用力顿,都没有反应。抬头望去,只见石像之后,现出一道门来。他略为犹疑了一下,抬步走进去。里面是座小厅,四周堆满一个个木箱子,箱子上有封条,封条上有盖上飘渺峰三个字的朱砂印章。
柏长青只看了几眼便向四周打量起来,“刷”地一声,石门又关闭了。石室壁上有夜明珠,在火折子光线下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气氛有点恐怖,不过光线亦足以视物。他心里忖道:“这飘渺峰主人便居住在此?此人心思缜密,匠心独运,用叩头来开启机关,却连累了白姑娘,唉,若非她膝盖破损,叩头的是她,跌下去的便是我了,今日可得小心……嗯,如何开启机关救白姑娘?”
他在石室之内,踱了五六圈子,只见四周石壁光滑如镜,石板与石板之间,严丝密缝,根本不可能有开启机关的纽掣,心头有点着慌。
说时迟,那时快!地板忽然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柏长青忙使“千斤坠”立桩,四周之木箱也移动起来,互相碰撞,一阵“哗啦啦”声响,木箱破裂,滚出一大堆元宝及珍珠玛瑙来。
转了三盏茶功夫,柏长青已觉得气力用尽,后背已出汗,忽然停了下来。他一跤跌坐地上,运功调息,以便应付下一波危机。
待得他真气转运了三个大周天之后,气力稍复才站了起来,这才骤然发现已至另一个地方。这里似是一间书房,四面有书柜,柜上放了许多书籍,柏长青走去探视。
只见架上之书竟全部是练功秘笈,他心头狂跳,伸手欲取,忽然一个念头升上来:“这是飘渺峰主人之洞府!这些东西当然也是他的,不问自取是为贼也……何况这里面必有蹊跷,元宝还好说,练功秘笈又怎会放在任来人唾手可取的地方?何况主人不是个普通人!”
他在书室里走了两匝,似乎除了书架及架上之练功秘笈之外,别无它物,心中忖道:“主人去了何处?为何至今不见一人?”
正在迟疑间,忽然“刷”地一声,地板上冒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柏长青吓了一跳,随之走前,只见书桌上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汝能入洞,证明有缘。不取元宝,心无贪念;不取秘笈,敦厚君子。元宝有毒,秘笈伪本,练之走火,逃过两劫,又叩三头,不管你纯朴或聪明,已有资格当我徒弟。
柏长青忖道:“此人口气好大,但迫人为徒,却落下乘。”
续看下去:若欲拜我为师,拿开铜狮纸镇即可。
柏长青看毕,置之一笑,伸手在墙壁上抚摸,希望能开启机关。可是他来回走了几匝,均无所获,肚子已饿得咕咕乱叫。
他忍不住叫道:“在下柏长青,误入府上,无意冒犯,因早已有明师,无法再跟前辈习武,尚请原谅。敝友因膝盖受伤,无法下跪,跌进陷阱,请前辈体恤,并放咱们出去,感激不尽!”
他连喊三遍,毫无反应,颓然在椅上坐下,“卡”地一声响,椅子旋转起来,连人带着椅桌,全部降了下去。
下面是个黑黝黝的地洞,柏长青举着火折子照明,只见壁上挂着一幅字:汝既然不学余之武艺,请凭本事出洞,要出洞须过三关!
柏长青忽然吹熄火折子,盘膝运功调息。他一定要保持体力,方可应付随后而来之危险。
“呼”地一声,前面那堵墙忽然露出二个石门来,有光透出,柏长青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坐以待毙(活活饿死渴死)倒不如拼一下,是以长身走前。
只见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嵌满了夜明珠,发出绿幽幽的光芒。他一踏上甬道,背后的石门立即关上。
甬道两旁墙壁突然冒出十多个铜人来,柏长青尚未知道发生什么事,旁边两个铜人已挥拳出掌向他攻击!
柏长青迫得应战,只觉铜人力道极猛,震得他双臂疼痛不已,不敢多逗留,趁对方的腿尚未踢到,立即移前两步,说时迟,那时快!第二对铜人,一个持刀,一个持剑,同时向他攻击,第一对铜人,“刷”地一声滑开,拦住他背后,变成他只能进不能退!
柏长青亦知道这是飘渺峰主人要他过的第一关!于是立即将火折子纳入怀内,再运劲于双臂,待他做好准备,第二对铜人已对他展开攻击。夹道狭窄,加上铜人又持兵器,一经施展,根本没法闪避。柏长青施展平生所学,用空手入白刃之功夫,先架住一对铜人之持刀刃的手臂,同时轻轻跃起,双脚运功将其踢开。那对铜人只不过退了尺许,柏长青却伏身自两个铜人之间窜出来,转头瞭望,那对铜人的刀剑却向上撩去。他暗呼一声侥幸,心想铜人到底是铜人,虽然力大无穷,又铜皮铁骨,但到底不如真人灵活!
他天纵聪明,知道铜人劲道足,以血肉之躯抵挡,到后来即使不被累死,双臂亦必肿痛不堪再战,是以第三对铜人一动,他立即先发制人,手足并用,招招击在其腰腹之上。
铜人被震开,他立即标前,依法炮制,出手跟一般拳法掌法不同,专攻铜人之“关节”及软弱之处,想不到此法竟是破铜人阵之最佳方法,不过三四盏热茶功夫,竟被他杀出铜人夹道!
柏长青喘了几口气,运功走了一个周天,稍复精神,才向前走去。
背后倏地传来“轰”地一道巨响,柏长青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只见背后降下一块千斤闸,把其退路封死。
第一关已过,耗去其六七成真力,第二关一定比第一关更难,柏长青实在没有三分把握!
面前只有八尺长,对面是一堵青石板墙壁,他实猜不出第二关是什么题目,若果两旁有暗器不断射出,他自忖必死在此处!
尽管如此,柏长青却对自己之决定,永不言悔!
忽然“轰隆隆”一阵响,前面那堵石墙,突然滑开,露出一道黑黝黝的石门来。柏长青知道这条路非走不可,是以轻吸一口气,抬步走前。
只见门内一片黝黑,但在背后石门关闭上之后,上面忽然降下三盏油灯,油灯有托,托上系着三根细铁链,前面是一个水池,看情况水深未及膝,水池长逾四丈,任谁都无法一跃而越。
水池旁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几行字:水池内之水有剧毒,沾肤即能渗进体内,不消一日便将毒发身亡。
柏长青向四周看了一下,别无他物,如何能跃过去?
柏长青想了一下,倏地将外衣解了下来,先在池边原地跑步,同时不断运气,约莫跑了两盏茶功夫,倏地见他飞身向对面跃去!
一跃二丈六七,眼看气力将尽,柏长青忽然一伏腰,手中的外衣突然挟风向池水扫落!
那袭外衣在其内力催迫下,力道非同小可!“啪”地一声,外衣击在水上,身子借力向前再飞寻丈,眼看气力将尽,第二次再度击出,这一次气力及去势已大不如前,故只再向前飘飞五尺左右,距离池边尚有数尺之遥!
凌空飞越,全凭一口气。他不能换气,只好拼尽余力,将外衣向前扫落!
此时外衣已沾及池水,大半已湿了,外衣恰好落在池边,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他右臂借湿水之功,微微一拉,身子再度越前。
眼看池边将届,他抛掉手上之外衣,双手十指紧紧抓住池旁麻石上,下身突然翻了起来,变成头下脚上,一个没头觔斗翻过去,人恰好落在池边!
虽然脱离险境,但已用尽了柏长青之气力,他趁势躺在池边直喘大气,过了一阵才爬了起来,盘膝运功调息起来。
飘渺峰主人既然自诩是高人,当不会在这时候暗算自己,因此柏长青在待真气在体内行走了七个大周天才缓缓散功。
精神恢复不少,只是又饥又渴,这时候,他才发现这池边也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这是第二关,恭喜阁下顺利通过,不过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难关等着你破解。
柏长青冷哼一声,一脚将木牌踢断,木牌应声而断,飞落在水池中,缓缓地飘浮着。柏长青呆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笨了,竟然不懂得将木牌丢在水池里,利用木牌之浮力换气,则刚才也不用这般惊险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又现出一条甬道来,门口有一张白纸写着:阁下脑袋笨,幸好武功造诣不错,侥幸通过第二关,只怕过不了第三关,因为第三关正要考验你的智力!
柏长青忽然发现―件事,既然知道自己武功造诣不错,说明飘渺峰主人一定在暗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