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动!”
李太闲将苏蠢蠢欲动向下伸的头压拉了回来,整个人扒在一条树枝上,低声对苏警告着。
他瞥了瞥苏抱在身侧的西瓜,庆幸地松了口气。
还好傻妞这瓜被那什么磁场影响了,不然就现在这个天已经黑了的情况,那被发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算起来,追上来的官兵应该不会太多李太闲在心中盘算着,若是趁他们不注意从后面偷袭的话,应该能轻松干掉他们吧.大概。
“追来的不只是官兵。”苏低声道,“六个人五个是官兵,剩下那个不太一样。”
李太闲听了苏的话也仔细辨认了一下因接近而逐渐变大的声音,果然就像苏说得那样,在官靴的声音中夹杂着一道布鞋的声响,来人中确实有人不是官兵。
“这人.身材瘦弱,脚步虚浮,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李太闲听到苏低声念叨出的话十分惊奇,急忙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战斗力这些都能听出来?”
苏转头瞟了李太闲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顶摇晃的两片小嫩叶:“不,这些是小嫩叶的直觉告诉我。”
“!!还有这种操作的么?”
李太闲一脸的不敢置信,目光在小嫩叶与苏脸上淡然的表情间转换了几个来回,这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鬼畜的设定。然而他正在鬼畜设定的冲击下还未完全缓过劲来时,却听到苏又说道。
“嗯一身青衫洗得发白,背着旧书箱,拿着把破伞,一个进京赶考的文弱书生,也难怪战斗力只有五了。”
“.这也是小嫩叶的直觉告诉你的?”李太闲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这种层出不穷的鬼畜设定冲击得无感了。
却不想,苏转头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暗藏鄙视地望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那种功能。”苏说着,抬手向树丛外的官道指了指:“那不是清清楚楚的么?一眼就能看到啊。”
李太闲有些呆滞地顺着苏指的方向向官道上望去,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他是傻了么?竟然问出那么弱智的问题。果然就像苏说得那样,官道上清清楚楚地站着六个人,其中五个人将最后那人围在中间。
那五人都穿着官服,很显然是来追赶上来寻找李太闲和苏的官兵,而中间那人则和苏描述的一样,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文弱的书生。虽然那书生没有把“手无缚鸡之力”几个字写在脸上,但是却把“科举”两个大字深深写在了他背着的书箱上,并且还在书箱上绑了两根竹竿撑起了好几条横幅,上面写满了口号。什么“不苦不累,科举无味”,什么“就算拼的头破血流,也要成为殿试最牛”等等。
那些官兵看起来丝毫不像是来追击李太闲和苏的,反而是对那文弱书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李太闲略一思考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自从科举被发明出来,无数的读书人都希望着科举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每当到了科举举行的时候,各地的读书人都会上京赶考。而介于京城的物价水平普遍高于其他地方,这些赶考的学子们就算家中再困难,哪怕是借钱,也会借够足够支撑到考试结束的盘缠。
正是因为如此,这些身上带着充足盘缠,却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赶考学子们,也就自然而然地作为血少防低,却奖励丰厚的精英模范小BOSS,成为各大奸商黑店、山贼盗匪的重点任务目标。
现在很显然的是,这伙官兵也想来组团刷一下这只模范小BOSS——毕竟与在肩负危险且毫无油水的情况下追踪一个拿着咸鱼极具杀伤力的疯子想比,怎么看都是从毫无攻击力的书生小绵羊身上刮一层油更有吸引力。
算起来这书生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李太闲心想着,隐约听到那边官兵说道。
“我说,小书生,你看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夜里赶路也不怕碰上鬼么?”那官兵打量着书生的装扮,心里计算着能捞到多少油水,“这夜可长着呢,要不你给咱几个兄弟们交点保护费,官爷们保你平安啊!不然真遇到个什么鬼怪伤的.可别说爷几个没提醒你啊!”
现在官兵们勒索吧百姓都这么直接了么!听听!听听这话中的威胁暗示!听听这句中的暗藏杀机!这就是文化啊!
李太闲在心中赞叹道。
再看看人家那气势!那工作素养!哎?等等.这么算起来的话,难道官兵其实和我们山贼是同行的么?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那书生却似乎根本没体会到官兵口中的威胁,看着官兵好了一会后突然摇着头掏出了一本书,李太闲眯眼看去,却发现是一本《论语》。
《论语》?这时候掏书出来干啥?李太闲心中正奇怪,便看到那书生慢条斯理地翻开了论语。
“这位官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呀,子曾经曰过的,‘敬鬼神而远之。’我们不应该妄言鬼怪才是。”
“啥?”那官兵一愣,心下怀疑这书生是在装傻,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不像,随即不耐道,“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子曰的又不是你官爷我曰的,我可是提醒你了夜路走多了肯定遇见‘鬼’!要么交点保护费官爷们保你无事,要么可就别怪官爷们不讲情面了!”
那书生却仍像是没听到官兵的威胁一样,再次低声辩解道。
“哎呀官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又不是什么鬼怪。这孔子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又不曾得罪过哪些鬼怪,就算遇见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会被鬼怪所伤?况且那鬼怪若真是要伤我杀我,我死后亦会变成鬼怪,到时那鬼怪又当如何自处?难道那鬼怪不懂子曾经曰过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再况且鬼怪若是想杀我,笑声又不会什么道术,自然反抗不了,既然反抗不了,也就只能做那砧板上的鱼肉,那么是被切片还是切馅又有什么区别?如此又何必自找苦吃杞人忧天?再再况且”
这根本就是个书呆子吧?李太闲听的头痛,转头却看到苏一脸严肃沉思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呢?”李太闲被苏的表情带得都有些紧张。
“你们地球上也有能够控制脑电波的进化者么?”苏慎重地问道。
“啊?”李太闲不解,“脑脑什么波?”
“就是一种通过大脑发出信号来干扰别人的能力。”苏解释道,微微抬手指了指书生的方向,“刚才听他说的那些话,我不但觉得头有些痛,还隐隐有种想要冲上去阻止他说话的感觉,这是他影响了我的判断么?”
“.”李太闲看着苏无语半晌,“不,我想那只是你听到他太磨叽的正常反应了,并不是什么进化能力。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哪里是什么脑电波控制啊,那根本就是群嘲吧。”
“群群嘲?那又是什么?真得不是脑电波控制?”苏怀疑地看了李太闲一眼,“群嘲又是什么?”
“就是群体嘲讽的简称,主要目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使自己成为敌人的优先攻击目标。”李太闲解释着,“我们在卧牛山打劫碰到比较棘手的敌人时,也会安排铁柱用这个方法的。”
苏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转头看了看书生又看了看李太闲:“那我觉得你或许比他厉害。”
“怎么说?”
“你就算不说话,光是你的脸也有种让我想打你的冲动了。”
“.你也别说话了,我也感受到你的嘲讽了。”
两人正对视着,突然听到官道上传来一声大吼。
那吼声充满了压抑的痛苦、沉闷的悲凉、崩溃边缘的呐喊以及来自灵魂深处的彷徨。
“够了!我受不了了!”
吼声来自于最初说话的官兵,在刚刚书生无穷无尽的唠叨声中,官兵们的武器都掉了一地。此时那官兵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杀掉书生,一把捡起了武器,挥舞着就对着书生砍了过去。
“你去地底下找阎罗王说你的子曰去吧!”
我香蕉你们个大西瓜啊!你们可是官兵啊!官兵!我们山贼现在都不杀平民了,你们这不禁要谋财,难道还想害命么!
李太闲一惊,来不及仔细思考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神兵天降一般,举着咸鱼正好掉入了官兵们的包围圈——
“啊呀呀!吃我咸鱼突刺刺!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