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大麦被捞上来以后就放在月亮湾的大堤上，大麦身上水淋淋的。我一岁多的弟弟看到娘躺在地上，他掀开娘水淋淋的衣襟，趴下身子急不可耐地寻着娘的咪咪头吃咪咪。
大堤上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知所措，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都在等石榴的到来。
石榴却没来，自始至终都没来，没来看大麦最后一眼，也没来跟鲜花大哭大闹要人。石榴的举动让等着看热闹的人很失望。
那天晚上，大麦走后石榴眼皮就跳，是右眼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石榴心烦意乱，掐一截秫秸糜子把右眼皮撑住了。夜里还做了梦，梦到月亮湾里一大一小两条红鲤鱼跳到了堤岸上。
接到报丧，石榴没说一句话。石榴拦下拿着铁锨夺门而出的三舅，石榴说，还嫌不乱？
弟弟衔着娘的咪咪不松口，几个心软的女人抹着眼泪把我弟弟抱起来，娘的咪咪在弟弟嘴里扯起半尺长。那时候，我三岁多一点，还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看热闹，还不时被堤岸上的野花和蜻蜓吸引，一滴眼泪都没掉。
大麦在黄昏时分下葬，一同被埋葬的还有我那个一岁多的弟弟。
那个吃饱咪咪的小男孩被一只红色的大蜻蜓吸引，他寻着蜻蜓，踉踉跄跄走进月亮湾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