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看透本公子了?
这句话再加上顾恒生嘴角的一抹微笑,令李天源心底猛然一惊,阵阵凉意涌上心头。
李天源凝视着顾恒生,仿佛想要将顾恒生给剥开看个明白的一样。
可是无论他怎么查探,顾恒生都如一潭清水般平淡无奇,却又散发着一缕不可描述的深邃感。
一个月前,顾恒生弱冠之礼时,他不卑不亢的和自己对恃而言,那似海如山般的气度依旧历历在目。
传言顾家小公子文不就、武不通,整天惹事,怎么会和传闻中大不一样呢?
不觉间,李天源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李大人,世人皆说本公子无法修行,可是有谁看到过本公子真的同人动过手呢?”
顾恒生风轻云淡的说道:“正所谓三人成虎,有些事即便不是那么回事,可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莫名其妙变成真的了。李大人,你认为是不是这样呢?”
李天源深邃的眼瞳直盯着顾恒生,一双微微褶皱的手轻抚着檀木桌椅上,凝重之色慢慢的浮现在了脸上。
世人皆论顾家小公子难堪大用,是不折不扣的败家纨绔子。可是,凭顾恒生此时面对李天源的这番交谈,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李天源位居朝堂一品大臣,身上官威和气势只微微透露一丝,就足矣令许多人两股颤颤。
但顾恒生在面对李天源时,不仅没有半分的拘谨和畏惧,而且还淡然自若的边饮茶边说话。
“顾公子,老夫现在……真的有些看不透你了。”李天源眯了眯双眼,沉声说道。
在李天源看来,就算顾恒生不能修行,仅凭顾家声威和他展现出来的这番气魄,也足矣站在京城年轻一辈的巅峰。但是,偏偏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吗?能得到李大人赞誉,是本公子的荣幸。”顾恒生轻抿一口茶,然后淡笑回应。
“暂且不论顾公子是否能够修行,仅凭你面对老夫的这番气度和所说言词,就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么无用。”
李天源发现自己第一次因为年轻人而感到心惊,他眉宇间的凝重之色愈发沉重:“可是,你呈现给世人的一面偏偏就是那么令人失望和厌恶,不知是为何呢?”
不知不觉间,李天源将话题从入赘之事转移到了顾恒生的身上,因为他现在对臭名昭著的顾恒生很感兴趣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够这般隐忍,哪怕为此背负无数的骂名,也甘愿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一切。那么……此人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一条足矣咬断任何人脖颈的毒蛇。
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很有可能就是眼前淡雅儒墨的顾恒生,更是让李天源不由得绷紧了心神。
据李天源所知,顾恒生从六岁开始便四处惹事,不是流荡于烟柳之地,就是当街殴打世家公子。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恒生的纨绔名头才能传遍京城。
但如果纨绔公子的身份是顾恒生故意捏造出来,让世人看到的话,那么……他最少从六岁就开始了谋划,足足隐忍十四载,迷惑了天下所有人。
想到此处,李天源心颤的下意识紧了紧手,后背泛出一阵寒意的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内心忍不住的惊惧:“若他真如我所猜想的这般,那……简直就太可怕了。”
而顾恒生的面容却是渐渐冷峻起来,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顾家满门忠烈,我父顾承军抵御敌寇而殉国,二叔顾忧墨在五年前落得半身不遂,我两位兄长更是英年早逝。”
“如今,本公子是顾家唯一继承人,有太多人不希望本公子成长起来,巴不得我也早些从军战死。你说呢?李大人。”
李天源深深的点了点头,轻语道。
“当年的顾家,可谓是英才艳艳,无人能及半分。自然也因此压的许多家族抬不起头来。”
“既然如此,本公子为何还要傻乎乎的表现自己,还不如当个吃喝玩乐的公子爷,随了他们的心愿,省得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惦记。”
顾恒生轻轻一笑,这笑容中包含了许多深沉之意。
轰!
闻言,李天源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天雷击中,急剧收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真是装出来的?
从他六岁开始,便展现出败家纨绔的模样,就是为了迷惑天下人,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在暗中。
可怕!
李天源再次看着顾恒生时,发现顾恒生整个人都好似被一层薄纱遮掩,完全看不透。隐忍十余载,即便饱受争议,也没有一丁点的露馅,这……非常人所能够做到的。
重要的是,他可是从幼时便开始谋划隐忍了啊!
李天源打从心底里感到惊惧,顾家小公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隐忍毅力,绝对是天风国最为恐怖的年轻人,没有之一。
李天源眼神又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内心自语:“如果是顾家把这小子雪藏起来的话,怎么可能让他入赘我李家?莫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谋划,顾家上下无一人知情?”
嘶——
李天源不断的思量着这些年来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蓦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窒息,彻底凌乱了。
“你……你当真是顾家小公子?”李天源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