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和王婆子见事儿大了,相视一眼,又劝了蔡婆婆几句,借口回了家。
西屋里,杜若趴在床上,背上被梭子戳到的地方生疼,上半身动一动都倒抽一口凉气,如果那木梭子再尖一些指不定把她背给戳穿!
若是以前杜如兰那个样子,被骂几句也属活该,然而今日她早早下地干活,顶着大日头累的直不起腰来,竟然挨骂又挨打!
她决定不再待下去了,得想个办法,既能离开这儿,还能活下去!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个画手,在一个游戏公司上班,工作时忙时不忙的,可惜到了古代没地方发挥特长来,不能混口饭吃。
许是太累了,杜若想着想着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她还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稍微一动,整个背都火辣辣的疼,杜若又忍不住暗骂几句。
这时候宋居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举着煤油灯,火苗闪烁不定,宋居安莹润清冷的面容也晦暗不明。
他将油灯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见她醒了,轻声道:“起来吃饭吧!”
杜若没吭声。
“娘不该动手打你,二姐都和我说了,娘也在气头上,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宋居安又道,难得的温和口吻。
“你娘没跟你说把我休了吗?宋居安!你自己说我生不出孩子怪谁?这外人笑话的都是我,你娘骂的也是我,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
杜若语气里讽刺的意味很浓,她一直容忍着蔡氏,且并没有触犯哪条王法!现在她忍不下去了。
宋居安本来也觉得今天的事儿不能怪到她身上,所以温声和气,见她又嘴巴放刁,出言刻薄,斥责道:“杜氏!你别得寸进尺!往日任由你猖狂,无理取闹也就罢了,近来你越发无状了!”
宋居安目光冷然,一甩袖子坐在灯旁,那张俊美的脸沉下来便带了点威仪,他讥笑道:“杜氏,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想当初你自己在仙女河做了什么,打着什么目的,骗得了别人,自己心里不清楚的很么?现在怪我冷落你?”
杜若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年前杜如兰哭诉在芦苇荡洗澡被宋居安看到的事儿,这些记忆怎么都拼凑不完整了。
倘若真像大家私下里议论的那样,当初杜如兰为了嫁他,一个黄花大闺女光着身子跑到男人面前,没一点羞耻,不惜损害自己清誉,说瞎话赖在宋居安头上,以杜若对杜如兰的了解,她是真能干出这事儿的!
宋居安被逼着娶了她,却满怀恨意,对她很是瞧不起,如何也不肯碰她,这是对杜如兰最大的报复!
这些杜若不能确定,但若是真的,杜若也有几分理解宋居安……
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杜氏又这么一言难尽,想必他也痛苦不堪……
见杜若不说话,宋居安眸中的怒意也缓和了,起身对她道:“起来吃饭吧!娘和二姐把饭做好了。”
杜若‘嗬’了一声,趴在那儿道:“我若是起的来,我就回娘家了!”
“伤哪儿了?很疼?”宋居安走到床边问她。
杜若没搭理他。
“是这里吗?”宋居安伸手在她背上按了按,看她趴着睡,指定是打背上了。
“嘶——你别碰我!”杜若扭头瞪他。
宋居安见她的反应,知道必定疼的不轻,杜氏虽然会装,可这种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二姐与母亲对他讲这事的时候,俩人都说杜氏回来甩脸子生闲气,母亲气不过拿梭子打了她一下,也没怎么用力,杜氏就大呼小叫的闹起来,躺床上不吃饭。
看来她们说的也不尽然都是真的,他抿着嘴,双手负后立于床前,又朝她背上看了几眼。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真的伤到了筋骨,她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
“我去找郎中来!”他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银花进屋来了,走到床前对杜若道:“如兰,安弟说你背疼,他摸黑给请郎中去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宋银花性子柔弱,胆子又小,倒也没什么坏心眼儿。
她也觉得今日母亲过火了些,但她又是个没主见的人,她娘在她跟前说几句杜氏的坏话,她跟着抹泪生气,见杜若在这儿趴着不动,她又有些担忧。
“我不饿,你去吃吧!”
杜若知道她是好心,语气倒也没怎么冷硬。
院子里响起蔡婆婆的咒骂声,她以为杜若躺床上怄气不吃饭是装出来的,故意让人觉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对,下手那么狠!
“家里少一张嘴,能省下不少粮食来!不吃正好!”蔡婆婆扯着嗓子道。
“娇气个屁!再顶嘴生事儿以后我饶不了你个贱蹄子!”
见杜如兰这两日消停了,也不再找事儿和她吵架,蔡婆婆以为媳妇儿怕了她,怕真的把她赶回娘家去,所以蔡婆婆的气头上来了!该说说该骂骂,把平日里对杜氏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这些日子老头子的病时好时坏,居安挂心家里又要上地干活,你这蹄子只知道偷懒耍闲,眼看着田里的草长那么深,没见过你这样的!”
“也不看看你娘家杜家什么破落样!以为自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
“整天给谁脸子看!”
“……”
宋银花尴尬的站在那儿,听自己亲娘站在外面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若伸手将被子扯过来蒙在头上。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宋居安从外面回来了。
蔡婆婆早就停了骂,见他回来,手里头还拎着几包草药,道:“你婆娘分明是装病,你花这些闲钱干什么!”
宋居安叫了声‘娘’,便拿着药走进西屋里,见她蒙着头,不由得皱眉道:“我从年叔那拿了药,说是抹了好的快一些,你睡了?”
“没有。”杜若掀开头上的被子。
宋居安走过来,撩起灰布衣衫坐在床边,将一个蓝色药瓶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药膏,一股子清凉的香气钻进人的鼻子里去,煞是好闻。
“宋居安,你真该听听你娘怎么骂人的,那些骂人的话不带重样的,学都学不来!我跟着你真是活受罪!”杜若冷笑。
“你平日骂的少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宋居安回她道,他疑惑这两日杜氏生气,为什么总是连名带姓喊他。
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他眸中有些不耐,对杜若道:“将上衣褪了,我给你上药。”
“孤男寡女的,你也不避嫌?”杜若讽刺他。
宋居安觉得她口才越发的好了,若说以前的杜如兰撒泼打滚,满口胡言,愚昧无耻,现在的她看起来却与以往不同了。
与他对视的时候,她眼底的羞怯爱慕也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满不在乎。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
他也不再和她耍嘴皮子,伸手去解她腰间裙带,刚想把她扶起来将她衣衫腿下来一些露出肩背,杜如兰就痛的哼了一声,不停的抽凉气。
杜若也不想矫情,毕竟疼的是自己,便由着他为自己上药。
他将她上衣褪去一些,又将她放下来仍趴在那里,只露出光洁的背部,背上果然有一大片红肿,最中间处泛青紫,也不知道伤没伤及骨头,天这么晚了,宋居安也不好让郎中走一趟。
杜若虽然觉得不自在,但毕竟是新时代女性,并且她相信宋居安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宋居安视线落在杜若的背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杜氏虽然粗鄙,但她身材浓稠合度,在穿衣打扮方面也甚为在意,肌肤如玉般光滑白净,指尖触碰到,犹如白瓷一样细腻顺滑。
她趴在那儿,乌发散在一边,衣裙褪到纤腰处,由于伤处太疼倒抽着凉气。
宋居安从没这样仔细端详过她,微微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用手指刮了药膏往她背上涂抹。
清凉的药膏一接触皮肤,杜若立刻觉得被涂抹处凉飕飕的。
将药膏慢慢的揉匀抹开,又连续抹了两遍,费了大半天时间,宋居安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将药瓶盖上,他站起身,低声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抹一遍,等两日看看,若是还不好,我带你去看郎中。”
走过去把药瓶放在桌子上,不听她吭声,宋居安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杜如兰趴在那儿,脸朝外,已经闭目睡着了。
他脚步放轻,神色复杂的走上前,将她衣裙往上拉遮住背部,又连忙为她盖上被子,才走出去。
走到堂屋,宋居安对宋老爹床前坐着的蔡氏道:“娘,我看这两日爹的病情不是很好,今晚上我守着吧!”
“也好,只是你爹这病啥时候好啊!”蔡婆婆一脸愁苦。
第二日一早,宋银花掀开破布帘子进了西屋,对趴在床上的杜若道:“如兰,安弟让我过来给你上药。”
当宋银花看到杜若背上被砸伤的那一块青紫红肿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杜若侧过头看她,问道:“宋居安呢?”
“他在院门口劈柴,等会儿就要下地去了。”
“姐夫没来叫你回去吗?”
听了这句话,宋银花的眸子暗下去了,神色也有些伤心,“他不来正好!那个混账……那个家我也不想回了!”
杜若没再吭声。
宋银花以为杜若不高兴了,连忙道:“如兰,你别赶我走,我待会儿跟安弟去田里干活,不能让家里白添我这个吃饭的!”
杜若连忙摆手:“我没赶你的意思,反正这个家又不是我做主!”
宋银花给她抹了药膏出去,杜若听外面蔡氏拉住宋银花问了几句话,大约是和她背上的伤有关的,蔡氏认为她是装的,所以找女儿核实个清楚。
过了会儿宋居安进屋来了,见她侧身躺着,嘱咐她道:“家里没吃的了,娘心情不顺,说你几句,你别急赤白脸的辩驳,我去村长家借点面,你这两日就躺着歇一歇吧!”
“怪不得早上二姐只给我端了一碗汤水来!”杜若阴沉着脸打床上坐起来,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躺的,有些头晕眼花。
宋居安诧异的看她一眼,明明早饭是一人一碗汤,一张饼,不过他心思活络,想是娘拦下来没给杜氏吃。
宋居安从西屋出来,默不作声的去了厨房,发现厨房里头一干二净,面缸里空空如也,筐子里没半片菜叶子,今早上二姐用手指在缸里撮面粉,费了大半天时间,也没弄出来一把面。
他又进了堂屋,见父亲病床边放着一盘咸菜,上面搁着半张烤焦的薄饼,便安静的退了出去,即便杜氏再饿,也只能先让她忍一忍了。
睡了一夜,杜若背上好多了,她不想看到蔡氏那张跋扈的脸,便撑着在屋里收拾衣物没出去。
宋居安和宋银花下地干活去了,家里还剩下她和蔡氏,以及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宋老爹。
晌午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院子里轰的一声响,与此同时蔡氏扯着嗓子大叫一声。
‘快来人啊!救命啊!’蔡氏在院子里喊。
杜若吃了一惊,连忙从屋里跑出去看。
原来蔡氏在东墙下摘刚长出来的嫩豆角,没想到东墙长时间不修葺,风吹日晒雨淋的,原先就有倒塌的迹象,今儿忽然塌了!
蔡氏没来得及躲开,便被砸在了下面。
宋家两年前家境还不错,砌院墙用的都是石块和泥,石块雇人从山上背下来的,墙上摞着木头疙瘩加高,边上还有种豆角的木架子,这一砸还真不是小事儿。
杜若虽然心里对她十分厌憎,但人命关天的,她不能不搭理,连忙上前去搬开她身上的木疙瘩、石块。
这时左边邻居赵三两、他儿子赵进宝,以及前面邻居冯上京听到宋家的动静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蔡氏以一个极其奇怪的姿势被压在下面,哭的跟杀猪似的,哀嚎着一直喊‘救命’。
在屋里躺着的宋老爹听到自家媳妇儿的哭喊声,心急着扶着床边从床上勉强坐了起来,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咋了这是?乖乖嘞!墙咋塌了!”王婆子也从家里赶过来。
杜若和冯上京以及赵家父子迅速将压在蔡氏身上的东西抬走,扶着蔡氏站起来,然而蔡氏一脸的血,身上穿着衣服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两条腿打晃,吓得根本站不稳。
“居安她娘!你有没有事儿?”赵三两问她。
杜若也搀扶着她另一边打量她,揣测她是不是装的。
“我的腿……”蔡婆婆张着嘴大哭着,“腿走不了了!”
几个人慌忙把她扶进屋里去,检查了之后,才发现她右腿小腿骨头断了!其她小伤就别提了。
王婆子捅了捅站在旁边的杜若道:“快叫你家居安回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杜若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狠心的人,但蔡氏被砸,她心底竟然有些幸灾乐祸。不想被人看出心底的想法,她只好忙朝外面走去。
杜若刚从家里出去,赵家的老二赵进宝也跟着跑了出来,跟在她后头朝村子外面走。
“你跟着我干什么?”杜若瞪他,她觉得这赵进宝看她不太对劲儿,那眼神儿太猥琐了。
“我这不是不放心嫂子吗?陪嫂子去叫安郎回来!”赵进宝笑嘻嘻的道。
杜若只管快步走,也不再搭理他。
快要出村子的时候,杜若迎面撞见了住在村子前头的屠夫韩良,他肩上还扛着半扇猪肉,血肉模糊的带着血腥味儿。
这韩良长得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面容也总是冷沉沉的,仔细看起来有几分英俊,可惜脸上还有一块难看的疤,让人生畏,觉得他不是啥好人。他一年前来东沟村落户,杀猪卖肉为营生,进出一个人,村子里没人敢招惹他。
然而杜若记得他却和宋家关系不错,尤其是宋居安,俩人是朋友。
一个粗人与一个半文人有什么共同话题呢?杜若觉得他们之间的友情很耐人寻味。
“嫂子做什么去?”韩良见了她问,语气像平常一样,冷冰冰的。
“我娘……她腿被砸断了,我去田里叫安郎回来!”杜若解释。
韩良听了,思索一下道:“北山有些远……这样,我先去你家送蔡婆婆看郎中,你别慌,见了宋相公慢慢说。”
说完,他扛着猪肉朝宋家方向快步走去。
杜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道,她没慌……又继续朝前面走。
“如兰!你看宋家都这样了,你不如和宋居安和离跟了我?”赵进宝仍旧跟在她后面道。
“滚!”杜若吼了他一声。
那赵进宝仍旧笑嘻嘻的跟着她,他脑子本来就不怎么灵光,又一直想娶媳妇儿,家里拿不出钱,又没女人看上他,憋闷的很。
“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对你好!蔡婆婆对你又打又骂,我看宋居安也不怎么搭理你,有什么盼头!你愿意跟我,我跟我爹娘说,咱们和他们分家,就咱俩住一块儿!没人欺负你!”
杜若转念一想,忽然发生这样的事儿,又得银子给蔡婆婆看病了,家里一穷二白,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古人最看重气节,她若这时候和宋居安和离,人们肯定骂她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嫌贫爱富,无情无义。
看来她是走不了了,否则引起公愤,逃到哪儿都得被捉回来浸猪笼!
这快到了正午,太阳火辣辣的让人睁不开眼,天上没一点风,两边的草木都蔫了。
走着走着,跟在杜若后面的赵进宝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腰上捏了两下,忍不住流哈喇子,“如兰!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就从了我吧!”
赵进宝抱着她就要往旁边的草丛里拖。
杜若一个用力转腰,双手拼命的扒开他的手,又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王八蛋!你给我放开!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对女人有想法!”
正好旁边是个小土坡,赵进宝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杜若连忙抓住旁边的树,抬脚在他身上又踢又踹。
“流氓!撒泡尿瞧瞧你那样子!也敢打本姑奶奶的主意!想死我成全你!”杜若一边手脚并用的朝他身上打一边骂。
赵进宝没想到她这么疯,虽然被打的坐在地上,但还想去拽杜若的脚,杜若将脚上的鞋子脱掉死劲儿往他头上敲。
这时候前面有说话的声音,几个村民正朝这边走过来。
那赵进宝听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吓得一溜烟跑了。
那几个说话的村民从高粱地一角绕过来,杜若看到了扛着锄头的宋居安与其他人,后头跟着宋银花。
见杜若发丝散乱一脑门的汗,喘着粗气,手里头提着只绣花鞋,衣衫有些不整,上气不接下气的叉腰站在那儿,宋居安的脸色立刻变了,双眸冷寒的盯着她。
这妇人平日在家里发疯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跑出来丢人现眼!伤风败俗!前两日以为她变好了,谁知不出三天她又是老样子!
“你在这干什么?”他怒声问。
杜若见到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杜若一抹汗,也不管他什么态度,对宋居安道:“家里东墙倒了,娘被砸到了,你快回家看看去吧!”
听了她的话,宋居安和宋银花都是大吃一惊,俩人慌忙朝家赶。
回到家里,蔡婆婆已经被屠夫韩良背着找郎中去了,宋老爹身体虚弱,扶着床沿靠在那儿,一把鼻子一把泪的难过不已。
他们又去了专治跌打损伤接骨的崔郎中家里。到了郎中家里,蔡婆婆的腿已经被固定包扎好了,韩良正掏银子付钱。
见了他们,韩良道:“宋兄!婆婆已经没事了!”
“多谢韩兄!为我娘治病的费用……”宋居安有些为难的在身上摸了摸,一文钱都没有。
“不打紧!我也用不到钱,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还就成!”韩良爽快道。
宋居安将蔡氏从郎中家背回家里,宋银花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杜若与她并排走着,听蔡婆婆跟儿子讲述东墙倒下的情形,说的很是夸大其词。
到了家里,蔡氏也不能动弹了,与宋老爹一人躺一张床上,养病的养病,养伤的养伤。
宋居安又去村长家借粮食去了。
蔡氏口中依旧不消停,说她当时去东墙的木架旁摘菜时,叫了在屋里的杜若几声,杜若不搭理她,她才亲自爬上爬下摘菜的。
杜若心里憋着一股子怒火,她耳朵又不聋!如果她喊了自己,她怎么会听不见?
“说瞎话是会遭雷劈的!”杜若坐在矮凳子上,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