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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的声音响起，两侧两排衙役拿杀威棒杵动着地面，搅动的气势附和着堂间国运官威，齐刷刷的落在张一念的身上。
汉皇朝考取秀才道位获得道心的读书人，才享有见官不跪的特权，张一念一介童生，似乎绝无可能逃过下跪这一关。
张一念目光微凛，抬头望着公堂之上的尹子安，问道：“县令大人，真的要我跪？”
“难道有假？”
尹子安凛然道：“嫌犯张一念再不下跪，信不信本官先治你一个蔑视上官的罪名，打你一顿板子？”
“汉皇朝只有获得道心的读书人，才享有见官不跪的特权。”
张一念挺着脖子，正视尹子安，说道：“县令大人看我一介童生，才会这般气势，对不对？”
“明白就好！”
尹子安的手指在令签上微微一转，说道：“张一念，我知你和黄院长交好，还是程夫子很看好的人才，但朝廷法度所在，不可随意从权。”
“县令大人提到朝廷法度，我倒想起来圣人宫也有一件很特殊的说法。”
张一念转目望着黄开诚，说道：“院长大人，圣人宫是否说道，天生我才，诗成鸣朝以自立，可获天降道心？”
这不是一件特殊的说法，是圣人宫创立至今，在天地清气低迷之后，寻常读书人很难自铸道心的情况下，普天同颁的一道圣谕。
圣人宫认为，按部就班考取秀才获取道心，是一般学子正常进阶之路不假，但亦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读书人，天生才华，未曾科考之前，就能作出展现才华的传世诗篇。
这一类人不过尚未参加科考，一旦应考，考取秀才乃至举人，完全不在话下。
是以，圣人宫颁布圣谕，但凡能够作出至少鸣朝诗篇的童生，即获天降道心。
普天之下，但凡读书人，不分贵贱，一视同仁。
“噗——”
没等黄开诚作答，尹子安首先笑喷了。
“张一念，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几乎要把眼泪笑出来了：“圣谕颁布千年，诗成鸣朝天降道心的童生，拢共算起来不过三人，其中两位最终还都获封圣位。难道你自认为你也是这种注定封圣的天才？”
“张一念！”
黄开诚也是被张一念这话吓了一跳，小声提醒道：“圣谕鸣朝不是开玩笑的！一经正式启动，圣谕降临，当场勘验，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尹大人要你下跪，也是依律行事，未有不妥，你低下头，不要胡乱纠缠。”
“院长大人，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说，你觉得我适合下跪？”
张一念微微一笑：“今日我双膝一软，他日传扬出去，怕是很多人的脸面都不好看。”
“这……”
黄开诚脸色一窘，顿觉无言。
讳莫如深令之下，张一念和程夫子的关系的确不能公开，然而想到这层关系，黄开诚立刻明白，张一念所说不无道理。
圣人师弟，身份显贵，哪能随便下跪？
“更何况，我心昭昭，自问无罪，县令大人让谭捕头请我来时说配合调查，我人到了又说事情有变。这事怎么看都像是透着蹊跷。”
张一念说道：“我这一跪，可跪天地，可跪父母，可跪律法，却不能跪不明不白的构陷。”
“放肆！”
尹子安勃然变色，咬牙道：“张一念，本官也是读书人，自不与你玩这些文字把戏！既然你想请圣谕鸣朝，本官不吝，必当鼎力相助！”
他挺身而起，丹田间道心之中攸然飞出一道光芒，穿透公堂，直达天外。
“且慢！”
黄开诚知他是要代请圣谕鸣朝，情急之下出声阻止，却是已经太迟了。
他忍不住埋怨张一念：“你这是何苦？我知你才华横溢，窦家文会上一夜两诗光郡！但诗出鸣朝，可不是随便说说！此情此景之下，你能作出鸣朝诗篇才怪！”
“院长大人这话说得好让人丧气呀！”
张一念咧嘴笑道：“咱都这么熟悉了，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我对你有信心，也不能信心乱飞吧？”
黄开诚有些气急败坏：“人族史上，几乎所有鸣朝诗篇的作者，道位都在举人以上，你说你一个童生，怎么就敢口出狂言，请圣谕鸣朝？”
“院长大人放心吧！”
张一念知他是担心自己，哪怕他出言略显不逊，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笑嘻嘻的问道：“县令大人也说了，人族史上也有三个成功的，我抢第一无望，倒不介意做第四个！”
“你……”
黄开诚哭笑不得，摇头道：“随你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还是赶紧构思一下，看看怎么写一首……鸣朝诗篇吧！”
……
没有人相信一介童生，能够作出鸣朝诗篇。
甚至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请圣谕鸣朝的事情会如此突兀的出现。
圣人宫凌烟阁，圣谕如海。
一道道圣谕悬停在高达十丈的阁顶之下，有晨光穿过天顶，缠绕其间。
凌烟阁中，三位轮值圣人分据一张书案，各自翻阅着不同的书籍。
一道光辉自极远处而来，落在其中一道圣谕之上。
刹那光辉，惊了三圣圣心，三位圣人齐刷刷的抬头看了一眼被点亮的圣谕，相互对视的目光里不觉闪过一丝丝的诧异。
“居然是圣谕鸣朝？”
一位白发圣人十分诧异的说道：“似乎有一百多年不曾有人请过圣谕鸣朝吧？”
“是一百二十七年。”
另外一位头发花白的圣人目光神驰，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自我一百二十七年前请圣谕鸣朝之后，这道圣谕就不曾被人动过了。”
“的确如此！”
最后一位圣人看着最显年轻，貌似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他略带期许的望着那道圣谕鸣朝，说道：“千年以来，圣谕鸣朝被请过十七次，成功者不过有三，枚圣成功之后，再无一人敢轻请圣谕鸣朝。”
“是观津县有人代请。”
被称之为枚圣的圣人袍袖一挥，圣谕鸣朝微震之间，一道流光字凌烟阁飞出，直扑观津县。
“不管如何，敢请圣谕鸣朝，已为大勇。”
枚圣微笑道：“来来来，咱们一起看看，千年第四，是否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