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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天晴，这咋说变天就变天了？”
“变天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个时节，这么大的雾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谁知道呢，当年的冰灾也不也是说来就来了吗。”
当姜恒赶到时，七八个男女工人正倚在敞开的大门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刚刚吃过午饭的他们，被这雾气带来的凉意一吹，倒是显得颇为惬意。
谁也没有在意，那滚滚的浓雾已经徐徐涌入，使得整条物流通道中都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来，哥几个，帮帮忙，一起把这大门关起来吧。”
没有发现危险，姜恒略微松了口气，但他不敢怠慢，依旧开口对着门前的几人招呼了起来。
“小姜，这可是物流通道，公司规定在晚上十点之前都不允许关闭的啊？你这是闹哪一出？”
这段日子的持续高温，使得众人对这场大雾带来的凉意都十分的依恋。因此姜恒提出关门的建议，基本上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响应。
姜恒蹙了蹙眉，诸人的不合作让他莫名有些焦躁。因为当他站到这敞开的大门前，自己的心跳明显又快了好几分，那种令他难以呼吸的紧迫感，容不得他慢慢与这些人扯皮。
可怎么才能让他们乖乖让自己把门关上呢？姜恒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梦里看见这场大雾中隐藏了无数可怕的怪物，那样的话，恐怕不但没人理会他，还会笑话他脑子进水了吧。
一瞬间，姜恒的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急中生智，这一刻，一个绝妙的借口出现在他的心中。
“就这么敞开着门，让那些可疑的雾气进来，真的好吗？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有毒有害的物质，我记得沙口化工厂离这儿可没多远吧？”
沙口化工厂也是一家老牌的化工企业，与他们所在的天羽机械公司虽然不在同一个工业园区，但论直线距离，也不会超过五公里。平日里排放的废气偶尔也会顺着风向飘过来，那股酸臭味，几乎让附近所有的居民都深恶痛绝。
所以说，这个锅丢给他们，绝对不冤。
“妈呀，我说这大中午的，怎么会起雾，原来又是那帮龟孙子在搞鬼！”
“可不是，这些年附近的空气越来越差了，那个该死的化工厂什么时候关停了才好……”
果然，听说了这雾气里可能有毒时，那几个堵在门口的工人都条件反射般向里让了让。姜恒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一向实诚，在厂里名声不错，大伙都愿意相信他，随即招呼着跟上来许泽锋，分别向着两侧的门页走去。
这两扇两米多高的铁门相当沉重，为了不因为它们自行移动而引起意外，在门后处都设置了一个拇指粗细的插销，将它们紧紧固定在靠墙的位置。因此，关门开门，都必须先拔除两端的插销。
然而，事情往往都不会像意料中那么顺利。就在姜恒把手伸向门后的插销时，一个令人不爽的声音却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
“姜恒，你在做什么！”
一听到车间主任郑巍的声音，姜恒就知道要糟。自从几年前他撞破对方一次收受贿赂，放任其他人盗卖公司财物的事情后，便一直被对方记恨在心。虽然自己所在的维修小组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部门，姓郑的没有机会给他穿小鞋，但在日常的工作中，彼此间依旧有着不少的摩擦。
但现在不是与对方扯皮的时候，姜恒压根没有理会这位郑主任的呵斥，抓住固定在水泥地上的插销往上拔。
可插销刚刚拉起，郑主任的大手就已经重重地拍在铁门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住手！谁让你动大门的！”
郑巍是一个牛高马大的黑脸壮汉，只有一米七五的姜恒站在对方的面前，整整矮了半个脑袋。只见郑巍瞪着一双牛眼，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将那拔起的插销重新按了回去。
“你他的是不是闲得脑抽了，跑到老子这儿来没事找事，这物流通道的大门也是你有资格乱动的？”郑巍破口大骂。
“我只是想把这门关上。”姜恒认真地说道。不由得后退了半步，额角的青筋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若是放在平时，他指不定会跟眼前这讨厌的家伙杠上几句，毕竟双方的摩擦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姜恒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外面这雾来得奇怪，我担心可能是沙口那边有什么化学物质泄漏了，还是不要让它们涌进厂房里面比较好，万一这雾气有毒……”说道这里，他就停住了，毕竟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纯粹的猜测。
一句“有毒”，果然挑动了其他人的神经，在场的几个工友都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帮起腔来：
“是啊，郑主任，今天这雾确实有些不正常，若是真的有毒，可不能害了大家啊！”
“就是就是，沙口化工厂那班龟儿子从来不做好事，万一真是他们那儿泄漏出来的毒气，咱们可不能不防啊。”
“我听说这种化工毒气危害可大了，外国有个村子，就是因为附近的化工厂泄漏，一夜之间，全村人全部死光……”
“这么吓人？主任，主任，咱们还是先把这门关上吧？”
……
“都给老子闭嘴！”
见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到姜恒的一边，郑主任恼羞成怒，重重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大铁门上，隆隆的闷响顿时盖过了所有人的声浪。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都想造反了是不是！”
郑主任撸着袖子叉着腰，伸出的手指从那些围过来的工人们头上，一个个点过。
那凶神恶煞的气势，配合着他五大三粗的体格，倒是将这些老实巴交的工人们唬得节节后退。而众人这一后退，便又将一直原地未动的姜恒给露了出来。
“有毒？有他的毒！姓姜的在这儿放个P，你们这群SB也要跟着来凑热闹是不？都他的有没有脑子，啊？没看到这条物流通道里现在都全是雾气，要是真有毒，你们几个还能P事没有的在这里扯淡？”
一连串机关炮般的呵斥，令在场的众人又是一窒，有些回过味来的工人们，已经开始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姜恒这边。
姜恒也是暗暗叫苦，雾气当然是没有毒的，但他的直觉却在警告他，有某些比毒气更可怕的东西，正潜伏在这片迷雾当中。
可惜，他没有任何证据，因此现在也只能梗着脖子硬撑，“谁说毒气就一定立即致命的？说不定是慢性发作，或者是一些微量的致癌物质……”他诚恳地说道，“总之，关上大门，大家有备无患。”
“唷呵，你小子还挺能吹的。”
郑主任阴阳怪气地说道，大拇指在墙上的安全生产规程上点了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物流通道，每隔几十分钟都会有物流车来回通行。这么大的雾，你关了大门，万一司机看不清路况发生事故谁来负责？就算没有事故，干扰了物流运输，影响了生产进度，谁又来负责？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