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在动,这是一个泛定义的形容词。
可以说是因为大风吹过,而引起草叶的摇摆,也可能是某些体型硕大的生物才草丛中穿行而引起的攒动。
但眼下姜恒两人看到的,却不是那样的情景,而是实实在在,一整片一整片的草地如同活物一样,在飞快地移动。
“不!那不是草!”
姜恒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那些已经移动到六足鬣狗身边的“草皮”忽然高高扬起,无数锋利的如标枪般的尖刺,从四面八方刺入了那只无路可退的鬣狗体内。
没错,那根本不是草皮,而是一种形似蜈蚣的节肢动物,由于整个背部都长满了形似荒草一般的纤长绒毛,因此当它们匍匐不动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然而,此刻当它们猛然发动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杀伤力却令二次进化的姜恒都感到头皮发麻。
仅仅只是一击,从那些怪虫人立而起到将两只六足鬣狗扑倒,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也只有姜恒如今的视力,才能在这一闪而逝的瞬间,看清了对方的真容。
而此时,整片草坪都在如波涛般翻涌,也不知有多少那样的怪虫隐藏其中。入耳处只能听到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连那两头鬣狗的惨嚎都没能传出一声,便彻底消失在那些耸动的荒草当中。
“咕嘟……”
苏黎的喉头忍不住地鼓动了一下,心中不禁一阵阵后怕。若是之前姜恒没有拦住她,让她就这么踏入草丛当中,那两只顷刻间尸骨无存的六足鬣狗,恐怕就是自己的结局了。
就在此时,应该是听到了草丛中的异动,工会二楼的窗口处,秦秘书的身影有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再没有半分楚楚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奸计得逞时的恶毒笑容。
“该死的!”
苏黎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唰”地扯下背上的连弩,抬手就是一箭。只听一声惨叫,锋利的弩矢正中那秦秘书的面门,她整个人应声向后倒去。
姜恒微微一愕,倒是没想到苏黎居然如此杀伐果断。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毕竟是对方先对他们设下这必死的陷阱,自己如何反击也毫不为过。
只是他也觉察到,自从经历过食堂的事件之后,苏黎身上的杀气便重了很多。其实不光是她,亲手终结了粮库里那几十个可怜女人的性命之后,姜恒自己的胸中也有一股不吐不快的戾气。
正因为如此,后来他们设计引诱缝合尸将郭秋生等近百名手下,全部葬送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半分的怜悯与犹豫。
恶即杀!善良与公正才能得到保护与弘扬。
心思电转,姜恒正想上前,看看有没有解决草丛里那些怪虫们的威胁,眼角的余光猛然瞥到工会二楼最西边的一扇窗户,不知何时拉开了一道缝隙,一根黑色的金属管正从内里无声无息地探了出来。
“糟糕!”
顾不得解释,姜恒猛地伸手抓住苏黎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左手已经摘下了龙骨盾牌,“呼啦”一声横在两人面前。
“砰——”
一声枪响,不同于姜恒之前自己制作的冒牌货,哪怕是在这空旷的地形,依旧震人发匮。而几乎是在同时,姜恒的龙骨盾上,便爆开一震噼里啪啦的脆响。
“枪?”
苏黎也反应了过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姜恒却是摇了摇头,道:
“土制的火铳而已,打得是铁砂。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说罢探头朝那边瞥了一眼,果然那枪口已经缩了回去。
“走,别在这儿当靶子了。回头再来找他们算账。”
轻轻拍了拍苏黎的肩膀,两人起身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雾气重新笼罩住视线之后,姜恒才轻轻吐了口气。
作为一个半资深的猎人,这种填装黑火药与铁砂的土制火铳,姜恒自然也会制作,甚至现在在他的单身宿舍的门后就挂了一把。同样,在他们公司,拥有同样的爱好,并私自制作这东西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看来,工会小楼里还不止那女人一个,而且其中至少有一个与咱们一样的进化者。”
点了支烟,姜恒对愤愤不平的苏黎笑了笑,
“不过也不用在意,区区一把火铳而已,这个距离对射的话,还不如咱们手里的连弩。至于门前这片草坪,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问题。”
说话间,他已经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盛满液体的玻璃瓶。
……
“千梅的情况怎么样?”
“没救了,脑门都被射穿了……”
“他妈的!都说了,别让她去卖骚,这可好,把命都骚没了!”
“这他妈的怎么搞?缩在这么个鬼地方,连个女人都没得玩,有个毛儿的意思……”
“就是,就是……”
“都给老子闭嘴!”
背着火铳男人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方桌上,厚实的杉木桌面“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
房间里的其余五个男人显然非常忌惮此人,被他一声呵斥,齐齐缩了缩脖子。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变得针落有声。
此人大约三十来岁,留着一头钢针般硬挺的短发,左眼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青色疤痕,连带着左眼吊起,显出几分狠厉。
这条疤痕是最近才留下的,如果抛去这一点,姜恒与苏黎若是在此,都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公司保安科科长,孙箭。
“你们这群蠢货,这些日子跟姓秦的那傻子玩傻了是不是?要女人,办公楼那边多得是!只要咱们把手里的物资捏紧了,随便开个口子,那些女人都得哭着喊着,求着进来被咱们玩!”
说到这儿,孙箭挑了挑眉角,脸上那道青色疤痕便如蜈蚣一般扭曲了起来。他冷声道:
“刚才射箭的那两个人不好惹,说不定都是进化者。不过,这也是机会,只要弄死他们,你们几个都有机会变得跟老子一样厉害!”
说话间他随手抓起了一块破碎的木板,接着仅凭单手的握力,便将那块木板泡沫塑料一般碾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