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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过江猛龙下了水，总得扑腾出几朵浪花来。
苏黎与姜恒二人强势闯入食堂的举动，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一楼那些普通工人，还是占据了二楼，已经彻底投靠了于栋的那些手下们，都无法忽略这两人的存在。
这固然有苏黎手里那把手枪的震慑，但更多的也是他们出场时那雷厉风行的立威手段起到了作用。
只要看看遍体鳞伤的黑胖子与邵成天，便知道现在正坐在食堂一楼窗口边，端着饭菜细嚼慢咽的二人，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
“秋哥，您看，这要不要去禀告老大一声？”
二楼的一个包间内，面色阴鸷的郭秋生正靠在一侧的窗台上，一边从拉开的窗帘缝隙里冷冷窥探着楼下的动静，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手下们的汇报。
郭秋生今年三十四岁，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身体却很壮实，配上那副择人而噬的凶相，一看就是那种能搏擅斗的狠人。
他从于栋进局子之前便一直跟在对方身边鞍前马后，是对方最得力的几名下属之一。自从隔壁的粮仓被拿下，于栋转去了那边之后，这座食堂的话事权便落到了他的手里。
“郎中，黑膘跟那个姓邵的伤势怎么样？”
沉吟了片刻，郭秋生放下窗帘，却没有回应手下的建议，反而转头朝旁边一个刚刚从门外进来的干瘦中年人问道。
这名中年人叫蒋和安，绰号郎中，其实只是他们村里的一名兽医。不过如今在这个环境下，唯一懂点医疗常识的他，倒是成了于栋这一系的首席医生。
“伤得很重啊，黑膘的左手肘关节粉碎性骨折，我已经给他复位上了夹板。但这儿没有好的伤药，恐怕想要康复是不太可能了……”
郎中放下手里的药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手里的药箱也只是食堂里常备的那种急救包，除了一些止血消炎药外，也就只能治疗一些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
像肘关节粉碎性骨折这种外伤，哪怕送到医院也是需要进行手术矫正的，他不但没有那些工具，同样也没有那个技术。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这才接着说道：
“那个姓邵的更惨，左手手掌上的外伤都算了，对方那一巴掌可是真狠，他的左耳鼓膜已经应该是破了，而且一直浑浑噩噩，估计还有很严重的脑震荡现象。”
“那个男人是谁？”
郭秋生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在那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秃头男人有些拘谨地直了直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个男人叫姜恒，是原机加车间维修组的组长。是个退伍老兵，据说当年在边境服役，是真正杀过毒贩的狠人……”
秃头男人不是于栋原先的心腹手下，而是天羽公司人事部的副部长。当初于栋在清除异己的时候，直接干掉了一大批原公司的领导，可这家伙极擅见风使舵，加上当年在于栋竞标员工食堂项目上也出过力，所以第一时间主动将手下两个长相不错的女文员送了出去后，便也在于栋的手下混了个小头目的身份。
“当兵的么……”
郭秋生点了支香烟，微微眯起的眼睛下意识地少向包厢里那些自己的手下们。论起退伍士兵，他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当初有七八个保安科的年轻人很识相地投靠了自己的老大，论起战斗力估计比自己原本这些混混还有强上一些。
他沉吟了片刻，吐出一大口烟雾，淡淡道：
“老大现在深居简出，吩咐过我们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他。所以，我们还是先自己去探探那两人的底。识相的话或许能收归己用，谈不到一起的话，也尽量把他们打法走……要是真要跟咱们过不去，哼！”
一声冷哼，包厢里的空气都凝重了许多。当初他们镇压反对者时，这个郭秋生便是急先锋之一，甚至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砍掉了原公司技术部部长的脑袋。
论起如今的凶名，他秋哥绝对是名列前三的存在，至少在老大离开后，整座食堂几百号人里，还没有谁敢正面悖逆他的胆量。
……
一楼的大堂内，诡异地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空地。所有工人都在那些身穿胸甲的小头目命令下，尽量远离这一片区域。而这片区域的中心点，仅仅只是一张四人座的小餐桌，以及餐桌上正惬意地享受着午餐的姜恒二人。
“堕落的人不少啊，四五十号都不止，加上二楼那些混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撕开一块小面包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苏黎压低声音冷冷道。在她眼里，但凡能混个小头目身份的人，绝对都是同流合污过的混蛋家伙。尤其这样放眼望去，整个食堂的大堂中，一个女人的身影都看不见。显然都已经被对方另行关押起来，当做了泄欲的玩物。
“人性本恶，尤其是秩序崩溃的时候。”
姜恒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眼皮，将手里最后一块饼干丢进口里，然后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
1974年，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进行她的表演：她将自己头部以下麻醉坐在椅子上，观众可以用桌上的72种器具任意摆弄她，这些器具包括菜刀、子弹、枪、鞭子。
在表演的6个小时里，观众一开始踌躇观望。
然而当他们意识到，玛丽娜真的不会动的时候，他们割开她的衣服，用相机拍下她赤裸的照片，用刀割开她的喉咙表皮扮演吸血鬼，甚至玩弄她的私密部位。
当表演结束后，玛丽娜说：“如果将全部决定权交给他人，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对于这个论点，姜恒是深以为然。因此才会拼命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地盘，建设属于自己的营地，他从来不想把希望寄托到其他人或组织之上。甚至连那虚无缥缈的政府军队，都变得不那么可靠起来。
“这些混蛋，总有一天要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
苏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愤愤然地嘟囔道。而这时，两人几乎是同时有所惊觉，回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