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子说:“大哥,我也知道这件事你做不到,那我就听天由命了!谁叫我生来就这么命苦!”
钱串子是个逛社会的老油子,现在他很清楚,就算日本人放过他,钱甲兴和钱家窝棚的人,也不可能放过他,就算不处死他,他也失去了信任,再也不会是哪个令人尊敬的屯大爷儿了,只能整天活在族人厌恶的目光中,生不如死。
他现在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帮助彩子杀了钱甲兴,和彩子结成夫妻,然后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另一条道路就是回到望云岭,承担所犯错误的责任,过煎熬的生活。
他在心里反复权衡,却总也舍不下彩子这头。对他来说,女人胜过大烟泡的毒瘾,这个美丽的女人,对他的诱惑力非常强大。
猛然,他想起了一句名言,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咬咬牙,说道:“妹子,如果我帮助宪兵队杀了我大哥,你真就嫁给我?”
彩子说:“我是真心的,啥时骗过你!我现在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时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安心和你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好吧!”钱串子狠狠地说道,“男子汉,无毒不丈夫,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该快活就要快活,死了俩腿一蹬,俩眼一闭,谁是谁的哥哥,谁是谁的兄弟!两千年前日本鬼子就是中国人的儿子了,现在不也是拿着枪炮杀他的爹来了么!”
彩子抹两把眼泪:“大哥,你真要帮我?”
“我想好了,”钱串子说,“真心帮你!”
彩子说:“大哥,谢谢你救我出火坑!”
“不用谢!”钱串子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媳妇了,我们就是一家人!”
才子点点头:“嗯哪。”
猛然间,钱串子兽性勃发,一下抱起彩子,将彩子放到桌子上,然后去解彩子的裤腰带。这一次,彩子的腰带没有打结,没费什么事就解开了,就当他要褪掉彩子裤子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大哥,不行。”彩子死死抓住裤子不放。
钱串子一直想弥补那天的遗憾,此时怎会错过,说道:“妹子,还咋的?”
彩子说:“我怕你不是真心对我。”
“妹子,我对你可是真心的,那天你去我们家,我有啥话都跟你说了,啥保证都下了,就差掏出心来给你看!”
“我还是害怕,怕你得到我,然后就不管我了!”彩子诱敌深入。
“不会的,现在我有很多钱,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近在咫尺,钱串子急不可耐。
“那好。”彩子说,“大哥,你在纸上按个手印,我就是你的了!”
“快点儿!”钱串子箭在弦上,再不犹豫,于是,他着急忙慌在彩子的指导下,在“自愿加入关东军特务组织申请表”上,签字画押。
签完字,画完押,彩子把钱串子领到她的寝室……
等二人从彩子的寝室返回来的时候,工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炉子旁边烤火。
钱串子满面春风:“大叔,回来了!”
工藤假做什么都不知道,眼睛看着钱串子:“大侄子,我寻思你走了呢。”
钱串子坐下:“大叔,还生我的气么?”
工藤说:“我没生气,我不能强求你帮你妹妹!”
彩子把申请书拿过来递给工藤:“爹,我以后就是钱大哥的人了,你看,我大哥已经签字画押!”
工藤也没伸手接,甚至没看一眼,说道:“玉茹啊,这是你们俩的事儿,爹也不多管!可是夜长梦多,你们两个,早点儿把日本鬼子的事儿给办了,然后我们好离开这里,你们也把喜事办了!”
钱串子说:“好,是要快!”
工藤说:“大侄子,不能光嘴上说快,要赶紧想办法!我也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钱串子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大叔,钱甲兴警惕性非常高,大营防范很严密,想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一时也想不出啥好办法。”
工藤说:“杀钱老虎,我们不用动手,你只要提供他们内部的情况,我们告诉给宪兵队,让他们动手就行了。”
钱串子说:“这么说,我还得在他们的大营里面呆着了?”
“就是的,你不在他们的大营里呆着,怎么能杀死钱老虎!”工藤说,“不杀死钱老虎,宪兵队就不能放过我们!”
“可是,我咋把情报送出来呢?”
“你在‘震关山’里面管点儿啥事不?”
“我是军需官,负责管理钱财和购买军需物品。”
“这么说,你可以经常进城了。”
“也不能总进城,”钱串子说,“只有缺东西了,才能进城。”
工藤说:“也是,你要平白无故进城,也会引起钱老虎的怀疑!”
钱串子说:“有的时候,我也可以让哑巴猴子送信。”
“哑巴猴子能行吗?”彩子很担心。
钱串子说:“妹子,你小看了他,哑巴猴子跑起来‘嗖嗖!’的,比谁都快,还能像猴子一样爬树,在树枝间行走如飞!”
工藤说:“哑巴猴子来了吗?”
钱串子说:“来了。”
“他认识我和你妹子,”工藤说,“你不方便的时候,就让他来送信。”
“中!”钱串子说,“叨会儿,我领他认认门儿。”
“上次日本兵去你们那里报仇,是谁给你们送的信?”工藤开始问关键问题。
钱串子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也问过钱老虎他们,他们说是打猎的人报的警。”
“你们在警察大队的内应是谁?”
“是周矬子和赵立祖。”钱串子说。
“还有没有别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两个人呢?”
“周矬子现在在我们那里当机枪手,赵立祖去关里了。”
“你怎么知道赵立祖去了关里?”
钱串子根本不知道赵立祖被玉婷和金柱给打死了,赵立祖去关里的事,也是他听周矬子说的,而周矬子这么说,是钱甲兴告诉的,目的是怕走漏了消息,对张老八他们不利!
但钱串子为了显示他在“震关山”里的地位,还有他的能耐,就说:“是我派人把他送到敦化,从那里奔朝鲜那边走的。”
工藤听了,就相信了,但他又问:“你们在二丁山金矿有内应吗?”
“没有,”钱串子说。
“那是怎么攻进金矿的?”
“我们提前十几天,先去了个人侦察,二十三小年那天,派去了两个人,到二丁山金矿做内应。”
“侦察的这个人是谁?”
“钱万淳,我二爷爷,”到了这时,钱串子已经是无话不说了。
“钱万淳是怎么去的?”
“走着去的,他早些年卖过狗皮膏药,就以卖膏药作掩护,去侦察的!”
“就是那个挺瘦的老头吧,戴个眼镜,看看古书。”工藤说,“我和你妹子也去过他们家!”
钱串子说:“就是他。”
彩子说:“这老头还挺厉害。”
钱串子说:“年轻时更厉害,是给革命党搞侦察的。”
工藤该了解的情况都问了,便站起来:“大侄子,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