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芹见了,说道:“玉婷,给你李叔叔看看脚!”
玉婷说:“李叔叔,坐下吧,我看看你脚伤。”
生死之际,李掌柜哪有这个闲心:“玉婷啊,叔叔就是崴了脚,没啥大事,养些天就好了!”
这个时候,就见钱甲兴带着那些人往院子里来了。
李掌柜抓起箱盖上的二十响盒子炮就要往外走:“嫂子,我和他们拼了!”
白亚芹马上从李掌柜手里抢下枪,又放在箱子盖上,然后将李掌柜按坐在炕沿上:“李兄弟,你是做生意人,千万不要冲动!在炕稍蔫巴悄儿坐着。”
李掌柜很敬重白亚芹,只好坐下不动,听候命运安排。
这个时候,钱甲兴已走到房门外,开开门恭恭敬敬地说道:“杉岛队长,请!”
杉岛警惕性很高,说道:“杨局长,你先进!”
杨海洲抬腿就迈进门去:“我就不客气了,也想先见见老嫂子!”
杨海洲一直没忘救命恩人,方便的时候,会来钱家串个门,所以,对钱家的情况很熟悉,进门后,直接就奔了东屋。
这时,东屋门开了,白亚芹出现在门口,说道:“这不是杨局长吗,我还以为谁呢,都不敢认了!”
杨海洲说:“老嫂子好吧!”
“好,好!”白亚芹说,“杨局长,你怎么穿成这样?”
杨海洲说:“我们在执行任务。”
“来,快进来吧!”白亚芹满是热情。
杨海洲说:“老嫂子,现在不是民国了,咱们这疙瘩是日本关东军说了算了,我也不是局长了,叫我大队长吧!”
白亚芹说:“诶呀妈呀,咋不是民国了,日本关东军是嘎哈的?”
杨海洲说:“民国还是民国,关东军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但民国把咱们这疙瘩让给大日本帝国皇军了,所以,我的局长就不能叫局长啦,要叫大队长了!”
“我还是不咋懂。”白亚芹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就不懂吧,可是,这局长和大队长哪个官儿大呀?”
“都一样大!”杨海洲说,“不过,民国的官员都是贪污腐败,搜刮老百姓,关东军清正廉明,是帮助老百姓的,会让我们的老百姓不挨饿,不受冻,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诶呀妈呀!这还挺好,咱老百姓不就图意过上消停的日子吗!”这时,白亚芹看到了女儿,说道,“玉婷,还不快请你杨叔叔进屋,不认识啦!”
玉婷一直在一边站着,这时才说:“杨叔叔好!快进屋吧。”
杨海洲说:“老嫂子,玉婷长成大姑娘了,越长越俊了!”
玉婷马上羞红了脸,去给杨海洲准备凳子。
杨海洲迈进门槛,一眼先看到了李掌柜,很得意地说道:“诶呀,这不是李续财吗,蹽的挺快啊!”
李掌柜认出杨海洲来,没有吱声。
“李续财,你说你,不好好做生意,乱管闲事,这是我老大哥给你说情,不然,你非摊上大事!”杨海洲说着,看到箱盖上的盒子炮,对白亚芹说,“老嫂子,你把枪放在箱盖上干啥!”
白亚芹说:“这不是姆们的枪。”
杨海洲以为是李掌柜的枪,过去一把抓过来,说道:“李续财,你的枪吧!”
李掌柜说:“汉奸!我要有枪,就一枪崩了你!”
杨海洲恼羞成怒,用枪点着李掌柜:“李续财,若不是看在我老大哥老大嫂的面子上,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这时,杉岛进屋了,也看到了李掌柜:“杨大队长,这不就是我们追捕的人吗!”
杨海洲说:“就是他!”
杉岛说:“李续财,你很坏!”
李掌柜站起来:“你们到我们家地盘上杀人放火坏不坏!”
“混蛋!”杉岛一来气,突然目露凶光,用手里的王八盒子指向李掌柜脑门,“你坏透了,我毙了你!”
钱甲兴马上挡在李掌柜面前,满脸堆笑:“杉岛队长,这小子不知好赖,别跟他一般见识。”
杉岛喝道:“让开!”
钱甲兴说:“杉岛队长,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啊。”
白亚芹说:“杨大队长,你带来的是什么人,咋说动枪就动枪呢!”
“老嫂子,一会儿再跟你说。”杨海洲转过头,对杉岛说,“杉岛队长,李续财是茅楼石头,又臭又硬,先别勒他!”
杉岛放下枪,马上换作笑脸:“哈哈,钱甲兴,开个玩笑!”
钱甲兴笑道:“哈哈,杉岛队长,你可真吓我一跳!”
杉岛拍拍钱甲兴肩头:“钱甲兴,你是大大的好人,你的朋友,比你可差了一个太平洋!”
钱甲兴说:“他这个人不行!”
杨海洲还惦心着正事:“老大哥,‘獐子’在哪儿嘎达呢,天快黑了,我们先去找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钱甲兴指着躺在炕头的乞丐,“杨队长,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杨海洲一看,简直难以置信,惊喜得差点儿蹦起来:“妈呀?老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钱甲兴说:“咋是在做梦,这小子自个儿送上门来!”
杨海洲说:“我还以为是咱家人躺炕上睡觉呢,真没注意,这可是天意呀!”
钱甲兴说:“给你个惊喜也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杨海洲指着炕头的乞丐,“杉岛队长,这个就是共匪间谍‘獐子!’”
杉岛奉土肥原之命,追踪“獐子”已经两年,但一直没有寻到任何踪迹,所以,杉岛并不认识“獐子”,他仔细看着躺在炕上的人,问杨海洲:“杨大队长,确定吗?”
“就是这小子,肯定没错!”杨海洲说,“我跟他打过几回交道,但都被他给跑了!非常狡猾,不然,也不会叫‘獐子!’”
杉岛非常高兴,但为了万无一失,又询问了钱甲兴发现“獐子”的经过,听完介绍后,他拍着钱甲兴的肩头:“钱甲兴,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立了大功,我们真是一家人,我要请示上级,重重奖赏你!”
钱甲兴点头哈腰:“杉岛队长,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姆们村子,都是猎人,没几户旁姓,谁敢跟你们过不去,我帮你收拾他!”
杉岛说:“好,很好!”
李掌柜看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这个钱甲兴,他二十多年亲如兄弟的老朋友,不但出卖了他,还出卖了他救下来的“獐子”!他满腔热血上冲,指着钱甲兴的鼻子骂道:“钱老虎,你个不仁不义、卖国求荣的狗汉奸,不要说我,就说我这匹瘦马,大道通天,千家万家,他却单单跑到你家里来寻求庇护,可见,它对你是多么信任!狗汉奸,你活了四五十年,都不如一个哑巴畜生!”
钱老虎,是钱甲兴的外号。因为他力大威猛,能打过黑瞎子,在山中攀崖越涧如履平地,所以,人送外号钱老虎。
钱甲兴说:“李兄弟,哥哥这也是为了救你呀,不把‘獐子’交出去,咋把你保下来!”
李掌柜骂道:“狗汉奸!不要叫我兄弟,你缺德做损,不得好死!我不用你救!”
杨海洲说:“李续财,你小子真不知好歹,好心当作驴肝肺!”
李掌柜骂道:“狗汉奸,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杉岛又举起枪:“混蛋!我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