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急忙问道:“杨师爷,我娘怎么了?”
杨师爷说:“你娘在府里晾晒衣物,突然倒地不起,怕是中暑了!”
若兰道:“朱翠仙,本姑娘今日失陪,改日再打!”
张济已经知道这些人不好惹,知道是杨义送来个借口,只好下这个台阶,说道:“兰儿,我们回去!”
朱翠仙叫道:“你们回去可以,打坏的人要给个说法!”
若兰回头说:“还想要说法,想得美,没打死他们就算便宜!”
杨义道:“若兰,不要和他们斗气了,快去看你娘吧!”
这样,若兰只好跟在父亲身后往回走。
朱翠仙追上去:“不许走!”
若兰回过头:“你还想怎样?”
曾师爷拉住朱翠仙:“大当家的,让他们走吧。”
朱翠仙甩下胳膊,跺着脚说道:“三当家,难道我们的人,就让她白打了!”
曾师爷道:“不管怎么说,这张济也是个知名人物,掌管着虹桥码头衙门,以前是个武将,还是战场那一套,刚刚来没几天,不熟悉套路,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弄得太僵,慢慢他就会转变的。”
仇豹道:“大当家的,还是听曾师爷的!”
就这样,三人回到船上。
两个大美人住了手,小老先生才回过神来,吧嗒吧嗒嘴,眼睛盯着若兰。这张若兰长得太好看了,他就把朱翠仙忘了,见若兰离开,他便跟在后面。
林艰赶上去拉住他:“邱鱼,你去哪里?”
“嘿嘿,”小老先生笑道,“大美人儿走了。”
“师弟,万万去不得!”
“你看看,这么多人都跟在后面,为什么我万万去不得?”
“跟在后面的人,都是官差和告状之人,”林艰吓他道,“到了衙门,是要升堂打板子的,你若去了,说不准哪个衙役看着不顺眼,将你抓上堂去,打你五十大板,屁股不但会开花,小命休矣!”
小老先生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主,一听这话,信以为真,真就不敢去了。
闹腾到现在,已是晌午时分,林艰也饿了,他们找了十几家酒肆,有的婉言拒绝,有的竟直接像轰狗一样,将他们轰将出来。
碰了几鼻子灰,二人只得找个树荫下乘凉。
“师哥,怎么办呢?”小老先生说。
林艰道:“怪事儿,之前我们进酒肆,店家都像见了财神爷一般招呼我们,今日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厅堂里空着桌子,他们却说客满,还带着厌恶之情?”
小老先生道:“师哥,你看看,这大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等,就属我们穿得寒酸,就是那些讨饭花子,也比我们穿得好!”
林艰看看小老先生,再瞅瞅自己,这才发现,他们穿着确实很土,笑道:“哈哈,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我们这身衣服,在长白山里算是上等的,可是到了这里,就变成最差的了!”
小老先生出主意道:“师哥,我们的衣服也穿了两三年了,依我看,我们一人换件新衣服吧,不然,别人就真当我们是要饭花子了!也难怪店家讨厌我们!”
林艰想想,觉得小老先生言之有理,就到店铺去买衣服,可是,去了几家,掌柜的也不卖衣服给他们,有的也像轰狗一样轰将他们出来。
到了这时,林艰方才醒悟过来:“邱鱼,我知道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帮了朱翠仙,所以,人人都讨厌我们!”
小老先生道:“你是抱打不平,是大英雄,怎会有人讨厌呢?”
“我看,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林艰道,“在我们帮朱翠仙之前,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酒肆人满了,店家也会陪着笑脸请我们稍等,他们不想放弃一份生意,可帮了朱翠仙后,看热闹的人没人喝彩,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然后,就出现了店家拒绝我们之事!”
“我看你是胡思乱想。”
“我可能做错了,好心办了坏事!”
“你是说,应该让那个泼皮无赖将大美人儿杀死!”
林艰点点头:“师弟,你没看到和张大人冲突的那几个人吗,都不像好人!我听有人议论,说朱翠仙是美面大虫无恶不作,你想,一个小娘子被叫做美面大虫,怎么能是什么好人!好像还有人说,那个牛小乙的妹妹,被朱翠仙卖到窑子里去了,不然,牛小乙怎么要截杀她。果真如他们说的这样,这个朱翠仙还不是该死!”
“我怎么没有听说?”
“你看大美人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耳朵早不管用了!”
“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老先生说,“师哥,就你这样子,傻乎乎的,看到大美人也不知道喜欢,活着干啥!这么招人稀罕的大美人儿,被一刀杀了脑袋,可就白瞎了,”
林艰摸摸小老先生的脑壳:“邱鱼,你从小到大就知道看大美人儿,看我告诉师父,不打死你!”
张济走和众人回到衙门口。
杨义对三班衙役和告状的船长和客商们说:“诸位差役,大人府上有事,今天不坐堂了,你们要各负其职!诸位船长,你们的事,张大人今日也无暇顾及,改日再来!”
三班衙役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船长和客商们也都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他们是商人,头脑精明灵活,知道这位发运使大人,根本就斗不过码头帮,也知道他们自己该怎么做,无非是少挣点儿银子,破财消灾,就都自己找门路化解去了。
张济回到府里,夫人果然安然无恙。
张夫人见到张济父女回来,立即上前问道:“官人,你们父女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张济紧闭着嘴,坐在客厅椅子上,面色阴沉。
小凤忙着沏上茶来。
若兰道:“娘,不用着急,对付这些泼皮无赖,我和父亲绰绰有余!”
张夫人抱住若兰:“兰儿,刚才豆伯回来说,你都跟人家动手了,吓死娘了!”
若兰笑道:“哈哈,娘,不用担心,几个泼皮,三两个回合就被女儿撂倒了!”
小凤拉着若兰的胳膊:“若兰姐,出去打仗,怎么不叫上我呢!”
若兰道:“小凤妹妹,用不到你,你在家照看好咱娘就行了。”
张夫人道:“兰儿,管理这虹桥码头,不比行军打仗,这里是利益和金钱,要操很多心,受很多制约,没看到这些天,你父亲都瘦了很多!你可不能就想着打仗。”
若兰看看父亲,上前安慰道:“爹,不要生气啦,这些泼皮再无理取闹,女儿还替你教训他们!”
张济抬起头:“兰儿,你还小,不懂这官场之中的复杂凶险,为父亦是如此,此时,方才略有明白。”
杨义道:“大人所言极是,老朽在官场混了三十多年,虽做的都是小吏,但大同小异,我早已把官场看透,若不是大人,就这个师爷老朽也做不上的。依我看,大人,你就不要过于认真了!”
张济道:“如果这样,本官岂不有负圣恩,有愧朝廷俸禄,对不起黎民百姓!”
杨义道:“自打朱勔主管苏州‘应奉局’开始,朱翠仙他们就来到虹桥码头,组成码头帮,历届发运使,都奈何不了他们,大人还是不要跟他们斗了!”
张夫人道:“官人,现在朝廷奸臣当道,你还是听了杨师爷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