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师爷见若兰动了真格的,马上直起身向大堂外面跑。
杨义看到要出大事,马上喊衙役们将若兰拦住。
刘刘贵赶紧冲过去拦住若兰,说道:“张捕快,先不要和这种无赖动手!”
若兰叫道:“我父亲身为朝廷五品大员、虹桥码头发运使,竟然被一个狗奴才仗势欺辱,本姑娘先杀了这狗奴才,宁可给他偿命!”
曾序吓得额头冒汗,脸色煞白,快速逃命,跑到大堂门口,听得若兰被人拦住,这才停下来,心蹦蹦狂跳,指着若兰叫道:“小娘子,算你有种!曾某今日累了,你们不快快抓住浪底怪,我曾某还会再来!”
若兰举着剑:“曾坏水,本姑娘等着你,非杀了你不可!”
曾序也直指若兰:“你们父女,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装着吐血吓唬人,一个要砍要杀,看我曾某怎么对付你们!”
这时,也有不少人劝曾师爷,他这才得意洋洋一步三晃地离开了衙门。
曾序走后,杨师爷指挥人将张济抬到后堂,郎中也赶到了。
这郎中七十多岁,满头银发,姓巴,人称巴郎中。上次张济被朱翠仙气吐血,就是这位老郎中给张济瞧的病。
这次诊完脉,查看完气色,巴郎中对若兰道:“张大人还是怒气而引发内伤迸裂,张捕快,还是按上次的方子给大人抓药吧。”
若兰道:“巴郎中,能将我爹得病去根吗?”
巴郎中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大人的病,不能生气,需要卧床静养,去根的话,老朽认为很难啊。”
若兰听了,默默无语。这些天她都在后堂给父亲备着药,便赶紧到灶房温药,然后端进来给父亲服下。
张济服下药,刚才蜡黄的脸上出现了血色,呼吸也有了力气。
看看也没什么事儿了,巴郎中背上药箱:“张大人,安心养病,老朽先告辞了!”
“多谢!”若兰付了诊费,然后送巴郎中出门。
巴郎中走后,杨义对衙役们说:“各位弟兄们,大家各司其职,都去干活吧。”
刘班头、彭班头听了,就和众衙役离开了。
这时,后堂里面就剩张济、若兰和杨义了。
杨义道:“大人,以在下看来,你回府养病吧,衙门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张济咳嗽两声,然后说:“我食着朝廷俸禄,岂能擅离职守。况且,我这是老病,吐点儿血也就好了,并无大碍!”
“大人,朱翠仙这伙人,心狠手辣,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杨义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来的!”
张济道:“难道本官就这样怕了他们不成!”
“他们势力通天,除非有他们杀人放火的证据,不然,这些打打闹闹的小事儿,大人是奈何不了他们的!”杨义说,“现在国库空虚,皇上岂可不知这‘花石纲’都是朱勔搜罗来的,至于这些东西什么来路,皇上是不会过问的。假如皇上问起码头帮收占地费的事,朱勔就会说这些银子都用在‘花石纲’上面了,皇上还能说什么?毕竟这是赵家的天下,我们不也是为赵家出力!”
“可是,码头帮的事,本官已经视而不见,他们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大人,这件事已经明摆着了!”杨义说,“朱翠仙他们置大人于死地,由他们的人取而代之!”
张济道:“如果这样,虹桥码头的商贾和百姓,恐怕再难见到天日了!你和刘贵这些跟着我的弟兄们,也都该倒霉了!”
“可是大人,你的身体为重啊!”
“不要担心,他们想气死本官,还没那么容易!”张济道:“杨师爷,我们增建深水泊位的公文,不知批下来没有?”
“批下来了,早上转运司派人送来的,如果曾坏水不来闹这一下,我正准备给大人过目呢!”杨义回答。
“那就找好工匠、民夫,准备开工。”
“大人。”杨义面露难色。
“怎么,工匠不好找吗?”
“不是。”杨义说,“按我们的工程所需费用,转运司只拨给我们一成银两,这么点儿钱,怎么开工呢?”
张济问:“转运司没给出办法吗?”
杨义答道:“让我们增加码头赋税,填补款项空缺。”
张济一听,不禁头疼:“如此下去,百姓势必不堪重负,怨声载道,贸易凋零!”
杨义说道:“大人,这也别无他法,东西南北,各州各县,均以如此,有几个官员像大人这样两袖清风!以前,我做了多年账簿,有几个官衙不是想尽各种办法、极尽各种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所作所为,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张济点点头。
杨义又说,“大人,单这虹桥码头的繁荣背后,就隐藏着无数血泪!”
张济道:“杨师爷,本官原想带领你们,创造一番事业,但现在看来,本官不但辜负了你们,也可能会害了你们!”
“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杨义说,“士为知己者死,在下跟随大人,就是钦佩大人正直品格,虽死无憾!在下实乃担忧大人和大人一家的安危呀!说句心里话,在下真希望牛小乙将他们杀掉!”
“这个牛小乙有消息吗?”
“没有!”杨义说,“听若兰说,他受了伤,也许死掉了,也许在什么地方养伤!但在下已经跟齐捕头交代了,应付就行,不要真的去查,即使发现了,也不要声张,先要通知我们!”
“可我听说,这牛小乙是个有勇无谋的鲁莽之人,且单枪匹马,怎能杀得了朱翠仙他们呢!”
“是呀,我很担心他会送死!”杨义忧心忡忡。
若兰道:“我准备去找一找他,给他一些帮助。”
杨义道:“你千万不能去,现在他们正找你的茬呢,一旦被他们知道,就会说你们父女伙同牛小乙暗杀朱翠仙,你没想想,朱勔一定会到皇上面前告你们的状,这可是死罪啊!到时候,可没人替你们说话!”
“我们也去到皇上面前,状告他们!”
“若兰,还说天真的话,”杨义说,“朝廷里有蔡京、童贯把持着文武两院,不要说见不到皇上,即使见到了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若兰急得在屋地上来回走动:“杨师爷,那可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我爹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啊!”
杨义道:“一个是大人回府静养,一个是大人在后堂静养,衙门的公事,暂由我和几位判官处理,慢慢再做打算。”
若兰道:“爹,这两个办法都行,您看在哪里静养?”
张济沉思一会儿,这才说道:“那我就在后堂将养几日。”
杨义道:“这样也好,有大人在,我们还有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