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张济喝完汤药,便去衙门处理公务。
带兵打仗,士兵有军纪约束,令行禁止,治理码头,军令就用不上了,衙役也会消极怠工,然后找些理由搪塞,推卸责任,当然,这算不了什么大事,最令张济头疼的,就是码头帮这些人,天天闹事,又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他只能在心里生闷气,导致身体越来越差!
张济来到大堂坐下,正准备批阅公文,曾师爷也不通报,就闯了进来,先拱拱手,然后奸笑道:“嘿嘿,张大人,我曾某受朱制使之命,看看凶手浪底怪是不是已经缉拿到案?”
张济一看到曾序的这副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一刀将其首级斩落,可是,此时此地他却有心无力,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曾师爷,请回去转告你家大当家,本官已命快班齐捕头亲自带人寻踪缉拿牛小乙,一旦将其缉拿归案,本官定当通知于你们!”
曾师爷道:“张大人,曾某可要提醒你,我家主人可不是什么大当家,而是‘花石纲’押运制使,虽不及张大人的五品,但也是朝廷命官,嘿嘿。”
张济道:“那就回去转告朱制使!”
曾师爷扬起一只手掌:“别忙!”
张济眼睛一边看着桌案上的公文,一边问:“曾师爷,还有何事?”
曾师爷奸笑道:“嘿嘿,张大人,曾某可是觉得你对缉捕浪底怪的事很是不感兴趣!”
张济放下笔,将公文向一边推推,然后说道:“曾师爷,虽然本官公务繁忙,但所有事情都会分出轻重缓急,做得有条有理,朱制使被袭事件,本官已作为重大案件,第一时间派人查办!”
“可是,草民在大街上到处查看,并没看到齐捕头他们这些捕快有什么动静!”
张济道:“齐捕头他们经验丰富,自有一套缉捕办法,你就不必多虑!”
“嘿嘿,草民倒不想很多,可是,朱制使有想法!”
“她有想法,可以亲自向本官说!”
“怎么了张大人,烦了是不是!”曾师爷露出无赖嘴脸,“我们朱制使正忙着押运‘花石纲’呢,你有时间,我们朱制使还没时间呢,哪有时间到你这里磨这个嘴皮子!”
张济哪有闲工夫听他罗嗦,便说:“既然她没时间,那你就回去听候通知,本官公事繁忙,还有很多公文等待批复。”
曾师爷马上笑道:“嘿嘿,张大人,竟然如此这般言论,难道草民找你办的就不是公事了?”
张济道:“本官没说你所言不是公事,但本官已给出了答复!”
“嘿嘿,可草民对大人的答复并不满意。”
“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去缉捕牛小乙不成!”
“嘿嘿,大人英明,草民还真有这个意思。”
“放肆!”张济大怒,“本官要掌管整个码头的漕运大事,合理调动船只、运用泊位、仓储发运,接洽海内海外商贸,而码头的大小案件,均由快班班负责,本官怎么会放下西瓜,捡起芝麻,亲自去缉捕一个案犯呢!”
“嘿嘿,大人息怒。”曾师爷拱拱手,“大人,截杀‘花石纲’押运制使可不是芝麻大的小案件!大人比谁都知道,这押运制使是专为当今圣上押运‘花石纲’的!牛小乙不止一次截杀朱制使,这看上去是私人恩怨,实质上,浪底怪这厮是要破坏‘花石纲’,发泄对当今圣上不满,意图谋反!嘿嘿,如此通天大案,却被大人说成是粒芝麻,以草民愚见,大人是不是也对‘花石纲’有什么小小的不满呢!”
“胡说!”张济被气的打了个哏,张济指着桌案上的码头漕运公文,怒道,“曾序,每日经由码头的‘花石纲’,本官都是安排停靠在最好泊位,优先放行,前有衙役驾船开路,后有衙役驾船跟随守护,毫无闪失,并均已详细记录在册,你实乃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嘿嘿,大人,动什么肝火呢,怕是草民说对了吧!”曾师爷笑道,“嘿嘿,草民知道张大人日理万机,但是,曾某还记得,大人可是抓了仇豹等三位为皇上效力的‘花石纲’船工,嘿嘿,你能亲自抓皇上的功臣,怎么就不能亲自缉捕反贼浪底怪呢?”
……
若兰正在后堂帮助杨义整理公文、账簿,大堂的事她听得清清楚楚,早已气炸了肺,突然放下手中事物,腾身而起,抽出剑来,直奔大堂!
杨义就担心若兰出去闯祸,早已注意着若兰的情绪,此时急忙站起来,将若兰拉到僻静房间,说道:“若兰,你想做什么?”
若兰倒立着柳眉:“我要杀了这个无赖!”
杨师爷连连摆手:“此事万万不可!”
若兰满面怒气:“这无赖,胡搅蛮缠步步紧逼,是要将我爹气死!”
“你若持剑出去,在公堂上杀人,依照宋刑统,是诛灭九族之罪,这就正中了曾序的奸计!”
“难道就等着他们气死我爹!”
“你就在后堂呆着,千万不要露面,这件事,交给老朽前去应对即可!”
于是,杨义赶紧来到大堂。
张济见曾序无理取闹,气得正要发作,正好杨义过来了。
杨师爷说:“曾师爷,公堂之上,不要信口开河,上纲上线!你家二当家和码头帮的两个帮派成员,已经当堂认罪,并且画了押,而在这之后,你们收的所谓占地费,张大人并没过问,也给了你们面子,这些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我奉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到公堂胡搅蛮缠!”
“嘿嘿,”曾师爷冷笑起来,然后说道,“杨义,你我都是做师爷的,所谓各为其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曾某也要奉劝你,少管闲事!”
杨义凛然道:“曾序,不要威胁我杨某,我劝你不要依仗朱家势力,欺人太甚!”
这时,刘贵进入大堂,说道:“曾师爷,牛小乙这个人你是清楚的,他就像条鱼,浩瀚水泊就是他的家,想将他缉捕归案,谈何容易!你不也是一直带人想抓到他吗,不也是没有得手!哪有你昨天报案,我们今天就抓到他的道理!而且,你还要张大人亲自去抓牛小乙,我们大人公务繁多,哪有闲工夫给去抓人,不要以为发运使衙门,是给你们码头帮开的!”
曾序狠狠瞪刘班头一眼:“刘贵,看来哪里都少不下你!”
刘贵毫不示弱,也怒视着他:“曾序,你就是朱家的一条狗,不要以为没人敢动你,谁也不用,大不了我刘某和你一命抵一命!”
“嘿嘿,”曾师爷说,“你也敢和我叫板!”
刘贵将手放在刀把上,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曾师爷:“老东西!信不信出了衙门口,我就会一刀结果了你!”
曾师爷哪里害怕这个,走到张济对面,大叫道:“张大人,看看你们衙门里的人,真是如狼似虎,草民只不过来询问一下案情,就要结果了草民的小命,还有没有王法了!”他说着,就将下巴放在三尺公案上,眼睛瞪着张济:“张大人,你们不要杀草民吗,现在就可以将草民斩首!”
杨义道:“曾师爷,少耍无赖!”
曾师爷左右晃动着脑袋,冲张济做着鬼脸:“谁耍无赖,是刘班头要杀我,又不是我要杀他!嘿嘿,张大人,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张济怒极,又难以发作,突然胸口暴热,再也压制不住,噗!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杨义和大堂上的人都吓坏了。
“大人,大人!”杨义忙扶住张济,防止他摔下椅子。
刘班头、彭班头他们也都围上来,有的去喊郎中。
若兰一脚踢开门,手里提着宝剑从后堂冲出来,直奔曾师爷,挥剑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