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艰并没有回老家,他对吴二娘说回老家,只是打个马虎眼,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
因为成了不受欢迎的人,所以,早上起来,他就让小老先生结算了宿费,然后,到邻家的“祥顺酒馆”吃了早餐,便去找客栈。
正像吴二娘说的那样,本来林艰救了朱翠仙就惹了众怒,小老先生又上堂为朱翠仙作证,昨天晚上朱翠仙这些人再一闹腾,几乎谁都知道林艰要成朱家的女婿了,他们明明白白和朱翠仙是一伙的,还不真是臭名远扬!再说。又有牛小乙随时追杀,哪家客栈敢收留他们?谁都知道朱翠仙是个惹不起得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还不是因小失大,跟着倒霉!
这样,林艰领着小老先生找了太多酒楼客栈,也没有找到容身之处,看城里不行,师兄弟二人就去了郊区。
离开闹市,太阳快要落山,只见渔船已经归港,鸟儿已经还巢,牧童赶着老牛在河边饮水,炊烟正在升起,好一副恬静美丽的风景画。
走出三五里路,前面有个水湾,岸边有一个小码头,码头上空空荡荡,距码头不远,有个篱笆院,院里有三间正房、两间西厢房。
林艰道:“师弟,这好像一家鱼户,咱们过去看看,如果有空闲的屋子,我们就租上一间,还能吃上刚打到的新鲜鱼。”
小老先生道:“师哥,这里真是个好去处,清清静静,清早,你可以习练功夫,白天,你可以看看书,晚上,你可以安安心心做个美梦,浪底怪牛小乙,死了也找不到这里,再也不用担心他追杀了!”
提到牛小乙,林艰言道:“唉,牛大哥受了伤,还不知道他怎么样呢?”
小老先生顿时来了火气,气恨地说:“死了才好!都怪你,要不是你小子让我发射银针,早就让船锚杀手把他杀死了!整了半天,他跑了,两个大美人儿也走了,不但鸡飞蛋打,我们还被赶出了客栈!”
林艰道:“怎么说,也是我做了对不起牛大哥之事!”
小老先生道:“缺心眼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美人变成他的刀下之鬼!”
林艰道:“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火烧眉毛,我们还是顾眼前吧。”
小老先生:“那就快走!”
师兄弟二人来到院子外面,只见篱笆墙东倒西歪,木头钉的院门已经变形断裂,院子里有几个木头架杆,上面搭着几张破渔网。看样子,房子年头已经不少,土墙有些变形,有的地方裂了纹,但正房和厢房都是门窗紧闭,烟囱也没有一丝炊烟冒出来。
小老先生二个话不说,上前就去开门。
林艰拦住他:“师弟,不经过主人允许,我们不能擅入!”
小老先生道:“你小子说道真多,不知道我早已累的腰酸腿疼,渴的嗓子冒烟!”
“师弟,暂且忍耐片刻!”林艰拍拍小老先生脑袋,然后冲着院里喊道,“有人吗?”
林艰喊了三两遍,院子里也没动静,就对小老先生道:“师弟,好像没人。”
“睡觉呢。”小老先生说,“大声喊!”
林艰又喊两声,还是没听到回音,便说:“没人!”
“人上哪儿去啦?”
“可能正载着满舱的鱼,往家来呢。”
“那我们晚上会有鱼吃啦!”小老先生吧嗒吧嗒嘴。
院门外面有几棵树,林艰道:“师弟,我们到树下坐着,等候主人归来。”
“等,等到猴年马月!”
林艰指向水泊,言道:“师弟,你看水中白帆点点,定然有一条是主人家的,我们且稍等上一等。”
“行!”小老先生只好同意。
于是,师兄弟二人并排坐在树下,眼睛望着水泊,静静等候。可是,直等到天色也很暗了,水面的帆影都不见了,也不见主人家的渔船归来。
小老先生早就着急了:“师哥,这个时候了,不会有渔船在水泊里了,我看,这一定是个废弃的院落,我们就进去住上便了!”
“师弟,我们已经遇见太多倒霉的事情,如果不打招呼进去,被人到官府告个私闯民宅,又说丢了钱财,不但我们的这点儿银钱会赔了进去,还会被打进大牢!”
小老先生道:“我现在不但要渴死了,也饿的肚子泛酸水,如果天黑透了,窗户里还不点灯,我就一个人进去,你要是不敢进去,就在外面呆一宿吧!”
“可以!”林艰说完,就听“吱嘎——”,门响了一下。
师兄弟二人都回过头,看到房门开了一道缝,门缝里好像有个蓬乱的人头,穿着白色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只黑黑的、圆圆的眼睛。
“鬼呀!”小老先生惊叫一声,跳起来就跑!
林艰不信神,不信鬼,站起来向门缝里看。
门缝里的人是刘王氏,她早就发现林艰和小老先生走过来。
她不认识林艰,认出了小老先生,就以为这二人是码头帮的探子,为防止被认出来,她就把头发弄乱,又在脸上抹了两把柴灰,透过窗户眼儿注视着二人。
因为看这二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所以她想出去看看,把他们打发走,但她却先开了个门缝,没想到把小老先生吓跑了,这样,她就停下没动。
小老先生跑出二三十步,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林艰在原地站着,鬼还没有出来,就反转身来,喊道:“师哥,快跑啊!”
林艰道:“师弟,快回来吧,是主人在家!”
“啊!主人?”小老先生将信将疑,“看准了,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了!”林艰答道。
知道了不是鬼,小老先生返回来。
刘王氏走出门来,装作不认识小老先生,问道:“二位客官,你们找谁?”
那天在发运使衙门大堂上,小老先生很紧张,也就没注意看刘王氏,所以,就算刘王氏不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他也认不出刘王氏。
听到刘王氏问话,小老先生抢先说:“婆婆,我们谁也不找,就是想在你们家暂住些时日!”
刘王氏看小老先生没认出她,就放下心来,说道:“二位客官,我家官人驾船出了远门,家里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二位还是趁着天没怎么黑,去别人家投宿吧!”
林艰看出刘王氏是个漂亮的妇人,头发和脸都是故意弄的。可是,他和小老先生怎么说也是两个男人,夜宿在一个娘子家中,确实很不妥当,就拱手道:“娘子,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
小老先生不想走:“师哥,天要黑了,哪里去找人家,好好商量商量吧!”
“走!”林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这样,林艰和小老先生离开刘王氏家,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天色渐渐黑下来,一阵阵温柔的晚风从水面拂过来,荡起一个个舒缓的波浪,树枝轻轻摇曳,树叶沙沙响动,一个令人心旷神怡湿润凉爽的夜晚,可是,他们却没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