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斋蘸的第四天中午,徽宗正坐在宫中闭目犯愁,突然有宦官来报:
“官家,有大喜事了!”
徽宗慢慢睁开眼睛:“又是‘花石纲’到了吗?”
宦官说:“官家,汴河早已不能通航,哪里会有‘花石纲’运来。”
“还有何喜事!”
“官家,大水退了!”
“退了?所言无虚?”徽宗一时难以置信。
“小的有几颗脑袋敢骗官家,”宦官说,“小的也是听人说所说,但上街一看,大水已退下一尺!”
徽宗站起来:“这么说,是我们感动了风伯、雨师二位神仙!”
“官家,不是神仙,是驻守西京的兵马钤辖张济和她女儿张若兰、义女豆小凤三人,带着士兵和百姓,堵住汴河决口,制服了洪水!”
“你怎么知道的?”
“小的在城楼亲眼所见,他们正在疏通水道,救援搁浅的商船!”
徽宗龙颜大悦,立即带人登上城楼,只见城外有数不清的人,有的乘坐木筏、小舟救人、运送物资,有的在疏通水道泻流洪水,有的在将搁浅的船只拖入航道……
为首的一员武将,正挥舞旗帜指挥着千军万马奋战,还有两个瘦弱的女子,挥动旗帜,指挥着男男女女的百姓忙忙碌碌……
原来,距东京汴梁四百里外的西京河南府,有一位率兵驻守的武将,这人就是西京兵马钤辖张济。
张钤辖四十来岁,剑眉深目,长方脸,短胡须,为人耿直,忧国忧民,一身正气。
张济有个女儿名若兰,年方十七岁,聪颖美丽、温柔善良,还有个义女豆小凤,年方十五,模样俊俏,飒爽英姿,一股冲劲。两个女孩都是武功高强,一直跟随张济左右驰骋疆场,冲锋陷阵,被张济视若左膀右臂,两颗掌上明珠!
当开始下雨的时候,张济身上的金疮开始酸痛,他就躺在床上将养,若兰为他按摩缓解痛苦,小凤为他煎汤熬药。
这天,若兰在给爹爹按摩,小凤端来汤药,二人都面带愁容。
张济很少见到两个女儿犯愁,就先没有服药,而是问道:“兰儿凤儿,你们怎么愁眉苦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若兰道:“爹,听说东京汴梁一带发大水,汴河多处决口,京城被困,方圆百里村庄被淹,百姓在洪水中挣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以,女儿心里难受。”
小凤道:“义父,听说皇帝听信奸贼朱勔谗言,命道士作法乞求风伯雨师消去洪水,但洪水不消反涨,百姓已经绝望,浮尸遍野!女儿心里难受。”
张济闻听,立时起身,抓起药碗摔在地上,大声说道:“想我张济食朝廷俸禄,保国安民,此时,百姓有难,我有何脸面躺在床上享清福!”
若兰道:“爹爹息怒,女儿不该多嘴。”
小凤道:“义父病还没好,休要生气。”
张济跳下床,抚着两个女儿的头:“兰儿凤儿,想爹为堂堂五尺汉子,竟然都不如你们!为爹真是愧对百姓!”
张夫人闻声出来,看看这爷仨,说道:“若兰小凤,是你们把汴河决堤的事告诉了你爹!”
若兰道:“是爹问的。”
小凤道:“义父不问,我也想说的。”
张济道:“夫人,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怎能瞒我!”
这时,老管家豆升走过来:“将军,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不是夫人要瞒你,我不是看你身体不适吗,怕你上火,加重病情!”
张济道:“豆升,什么节骨眼儿了,你怎么出这种主意!赶紧备马,我立即去军营!”
豆升没动:“将军,你去军营干什么!”
张济道:“我要率领手下五千子弟兵,前去封堵汴河决口,救助黎民百姓!”
豆升道:“将军,我们一去四百余里,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汴梁周围屯驻着十几万兵马,怎么也用不到咱们区区的几千人!”
张济指着豆升道:“豆升,我看你是你老糊涂了,水火不留情,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张夫人道:“官人,豆升说得也有道理!”
“夫人,你也犯了糊涂,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张济正色道,“我意已决,你们休要多言!”
管家看看已经阻止不了张济,就说:“将军,你要去也可以,但也不能过于着急!”
张济嚷道:“百姓们在水里挣扎,时间就是人命,我能不着急吗!”
豆升道:“将军,这抗洪抢险,也要和行兵打仗一样,要有所准备,如果匆忙带人前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身陷绝境!”
若兰道:“爹,豆伯说得对,你可率五千人马,带上必要装备火速先行,我和小凤妹妹动员河南府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购置轻舟木筏、衣物粮食随后赶到!”
小凤道:“义父,你先去吧!”
张济非常赞许,拍拍两个女儿的头:“我家兰儿凤儿长大了,能帮爹排忧解难了!”
若兰道:“爹,上阵父女兵吗!”
就这样,张济带领五千子弟兵,火速赶往东京汴梁,若兰小凤带着一万多河南府百姓和各种物资,于第二天赶到,经过几天昼夜连续奋战,终于堵住汴河决口,制服了洪水!
徽宗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兵马钤辖和两个小娘子,竟能降服汴河泛滥的洪水,真如神兵天降,当即降旨,封张济为虹桥码头发运使,奖赏若兰小凤金银珠宝,原发运使纪松,革职流放云南。
张济走马上任,任用精通码头管理的杨义为师爷,很快就恢复了汴河漕运。并对码头实行严格管理,打击官船私用、走私逃税,严惩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敲诈勒索的地头蛇!
一时间,虹桥码头有条有序,呈现出空前繁荣。
这天早上,张济正坐在大堂里审阅公文,突然听到衙门前面的鸣冤大鼓,“咚!咚!咚!”响了三声。
张济合上文案,抬头一看,衙门外面来了很多人。他问皂班班头彭云:“彭班头,是何人击鼓?”
皂班是负责发运使衙门的前驱护卫和仪仗,升堂时,执行刑讯拷笞。
彭云出去看看,回来禀报道:“大人,是两个外国人,前来告状,身后还有一帮起哄的!”
张济道:“请他们进来!”
彭云复又出去,很快领进两个人来。
这是两个外国人,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蓄着大胡子;一个穿着绿衣服,留着短胡子。
彭云说:“大人,告状的就是这二人!”
黑衣人指着公堂门外的一帮人:“不行!他们也都是告状的。”
彭云说:“怎么这么多人来告状?”
黑衣人说:“我们有的是货主,有的是船主,都被人欺负了,所以一同前来告状!”
彭云说:“你们两个先告,需要他们,再叫他们进来,都进来,就乱套了!”
这二人听了,便面向张济站好。
张济先问穿黑衣人:“报上名字!”
“穆罕默迪。”
“何方人氏?”
“黑衣大食国人。”
“做什么的?”
“船长。”
张济又问绿衣人:“报上你的名字!”
“贾巴利。”
“何方人氏?”
“绿衣大食国人。”
“做什么的?”
“船长。”
张济说:“二位所告何人?”
默罕默迪说:“清官大老爷,我第一次来这里,还不认识这个人!”
贾巴利说:“我认识,这个——”
彭班头立即大声喝道:“住口!没轮到你讲!”
贾巴利人顿时闭嘴,眼睛瞅着张济。
张济道:“彭班头,让他把话说完。”
贾巴利看着彭云。
彭云瞪他一眼:“大人让你说,你就说!”
贾巴利这才将脸转向张济:“这人叫仇豹,码头帮二当家,‘鬼面忽律’是他的绰号!”
听到这个名字,杨义手一抖,手中的笔险些掉下,他看看两个告状的外国人,又看看站在门外的一群告状的人,不由双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