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配楼的沙龙室。”
魔术师率先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会面品茗会’在主楼进行,而后在各自房内用餐,最后在此相聚畅谈。这就是每次聚会的流程。”
这里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叠大小。天花板很高。
房间正中立有与玄关大厅相同的粗壮立柱。左首一侧的最里面有壁炉、宽敞舒适的成套沙发、餐具架与书柜,以及电视与音响设备。
“正面的那道门与内室相连。有这样一条规矩,就是‘内室不得擅入’。”
“这样啊。”
“ 在内室的最里面 是馆主的寝室。内室有两个房间,外面的房间称作‘对面之间’,最里面的房间似乎被称为‘奇面之间’。那并非‘鬼怪之面’的‘鬼面’,而是写作‘珍奇之面’的‘奇面’二字。”
“就是‘奇面城’的‘奇面’吧。”鹿谷忍不住插话问道。
对方对此适时做出了反应,说道:
“您指的是江户川乱步吧。我记得‘少年侦探团’系列的其中一本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奇面城的秘密》。奇面城是怪人四十面相的老巢呢。”
“没错,就是它。啊呀,好怀念啊。”魔术师缓缓点点头,继续说道,“总之,被称为‘奇面之间’的房间就在内室最里面,是除了位于主楼的寝室之外,馆内另一处作为馆主寝室的房间。这次聚会期间,馆主多半都会在那里就寝吧。”
位于奇面馆配楼最深处的“奇面之间”。
鹿谷也听日向提及此处。日向说过,他以撰稿人身份到这幢宅邸时,被领至“奇面之间”,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记得馆主他曾说过, 此处 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没错,日向说过这样的话。
“‘奇面之间’……真是有意思啊。”
鹿谷边喃喃自语,边观察起周围来。
与客房煞风景的布置相异,这间沙龙室的装饰性设计相当奇特。墙面铺有硕大的深浅不一的灰色岩石,有些部分还嵌有各式各样的“脸”。
所谓的“脸”,是将如今鹿谷与忍田所戴假面的“哄笑”及“惊骇”的表情直接临摹下来似的人面。装饰于玄关大厅的“祈愿”表情亦在此之列。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其他表情。
它们嵌于四周墙面。有的位置很高,有的位置很低,有的自墙面凸出,有的陷入墙中。各自朝向亦形形色色,若有倾斜着使之入睡的“脸”,则也有与之完全相反的“脸”。
原来如此,这是——
鹿谷情不自禁赞叹起来。
此处委实是名副其实的“奇面馆”——似乎这样说也不为过。那些不可思议且毛骨悚然的装饰……
“我们去那边吧。那是连接本馆的通道。”
魔术师催促道。
右首一侧有那处通道的出入口,双开门大敞。长且平缓的下坡尽头依旧有扇打开的双开门。其后便是主楼了。
“对了,日向先生。”并肩缓缓而行的忍田天空问道,“您的生日是哪天?”
“是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鹿谷顺利答出日向京助的生日。
忍田应道:
“哦呀,真被猜中了。我的是九月二日,和您差了一天。 相差 一两日属误差之内吧。”
“哎,是这样的啊。”
一九四九年,九月三日。
这正是邀请人影山逸史的出生日期。据说与影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性似乎就是他寻求受邀客的条件之一……
“其余两名客人不要紧吧。”忍田确认手表的时间说道,“虽然想准备出租车,但是雪势变得更加猛烈了啊。”
“忍田先生也是乘出租车来的吗?”
“不是。我从横滨一路开着自己的车子来的。不过,中途车子抛锚了……这才匆忙请鬼丸先生过来接我。”
“真够呛啊。”
“日向先生您呢?”
“我也是自驾到此。这场雪让我坐立不安。”
“可不是嘛。都四月了,竟还下这么大的雪,真是的……”
“对了,忍田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就是吧……我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完全不知道还有怎样的客人们受邀前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伙伴……”
“哦,是啊,是的。”
“我听说一共有六名客人受到邀请。”
“其中一人与我同为第三次参加,他似乎在东京经营着什么可疑的公司。大家都称呼他为‘社长’。还有自札幌远道而来的建筑师米迦勒。他是第二次参加聚会。这两名客人现已到达此处。”
“公司社长与建筑师啊。那位名为米迦勒的客人呢?他是日本人吧?”
“据说那是天主教的教名。”
“这样啊。”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算哲教授。其实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学教授。”
“算哲?”
“他自称是著名的医学博士降矢木算哲的转世什么的。所以就……”
“降矢木吗?哦……”
“那位‘教授’可是相当奇怪的家伙呢。在两年前他第一次参加聚会时,我曾见过他。去年的第二次聚会时身体不好,住进了他所在的仙台的医院。这一次,他尚未出院就发来了参加的回函——这些都是鬼丸接我时,在车上听他透露的消息。”
“算哲教授……喔,的确是位古怪的家伙呀。”
哎呀,不知道忍田知不知道呀。
说起“医学博士降矢木算哲”,不就是《黑死馆杀人事件》中的人物嘛。自称为小栗虫太郎于六十多年前所虚构出来的人物的转世,一般想来,只能认为他脑子有病了吧。
“那么,另一个人是?”
“他和你一样,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聚会。这也是自鬼丸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什么警察系统的人。”
“警察?”
这则消息稍稍有些出人意料,鹿谷不禁提高了些许声调。
“是的。好像是……兵库县警的原刑警先生。”
“ 原 刑警吗?”
“多少年前辞了警察的工作……不对,是停职中吧。好像负有什么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哦。”
两人穿过连接通道、走入主楼。非要选择的话,这里与充满阴森干燥空气的“监狱式的”配楼不同,是正统的木质洋馆。
尽管如此——鹿谷在走廊中边走边思索着——手头上还真想要一份整个建筑的平面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