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伊波纱世子引路,一行人向出现幽灵的“旧馆”走去。
夕阳透过西面并排排列的窗户,将连接客厅和门厅之间的走廊染成了一片暗红色。身着魔法师般黑色衣装的九个人,穿过走廊鱼贯而行,这幅光景的确十分诡异。
江南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向前走着,无意中瞧了一眼之前已看到过的挂在窗户对面墙上的假面。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白墙上等距悬挂着的令人发毛的假面,少了一副。
原来共有多少副他不记得,也不清楚缺失的是怎样的一副。但他能确定的就是,初次走过时,无疑悬挂在那里的一副面具,现在从那里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刚才为了把食物从车上搬下来,大家来回走了几次。是那个时候吗?江南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般来说,可能是这家的人觉得把它挂在那儿不合适就取下来了,但……
“请往这边走。”纱世子领着九个人从门厅进入向东延伸的游廊。三个男生手里抱着分装食品的纸箱。
这是一条长长的没有窗户的走廊,啪哒啪哒的拖鞋落地声和“灵袍”长摆摩擦地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荡着那浑浊且略带霉味儿的空气。
游廊尽头有一道门。两扇漆黑的铁制门扉,看上去沉重坚固,给人一种监狱大门的感觉。
纱世子走到大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着众人说:“这道门内就是‘旧馆’了。”她从带来的钥匙串里找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看来这“旧馆”的大门,平日里总是上锁的。随着沉闷的金属声响起,锁打开了。就在这时——
“等一等!”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叫声吓了大家一跳。
“等一等,你们这些家伙。”这是个粗鲁沙哑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瞧,在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灯那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这位老者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茶色和服,干瘪的面孔简直像个猴子木乃伊。
“哎呀,野之宫先生!”纱世子快步走到老人跟前,说道,“您别这样,请回去吧!”
“我不骗你们!”老人完全无视纱世子,用沙哑到令人害怕的声调,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九个人大声嚷道。他那满是皱纹、瘦削的脸上,只有深陷进眼窝的双眼放射出莫名的精光。
“你们赶紧从这个屋里出去!凶兆已现,毁灭之相呀!不想被死人杀死的话,就马上出去!”
“我知道了,野之宫先生!”纱世子使劲点着头对老人说,“这件事我会告诉大家的。您就请回吧!”
这时,气喘吁吁的老人把脸转向纱世子,说:“啊——伊波太太啊!”仿佛刚刚才看到她似的。
“我做了个梦,是场可怕的梦呀!又有人死了,房子也崩塌了。占卜时也出现了这种征兆。毁灭,全部会毁灭啊……”
纱世子对不停吵嚷的老人好言相劝,总算把他劝走了。她低声叹了一口气,回到九人面前,说:“实在抱歉。”
“那是谁呀?听您叫他野之宫先生。”小早川问道。纱世子再次轻叹,回答道:“他是野之宫泰齐先生,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为什么要请算命先生?”
“已故的老爷从年轻时候起,一有事就会跟他商量。”
“噢,这么说来,唔,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吗?”
“正是如此。刚才的事,请诸位不要介意。他八十多岁了,头脑十分昏聩。”
“的确有这种感觉呢。”小早川颇为扫兴地耸了耸肩。
“不过,他的情绪这么激动,到底是做了多可怕的噩梦啊!”
对此纱世子并没有回答,只见她用双手推开了已开锁的大门,说了声“请进”,催促着让大家快进去。而她自己则先行一步,到里边打开了电灯。
这里的空间狭长,且宽度和刚才走过的游廊一样。坡度平缓的楼梯向下延伸至半地下的地方。天花板随着楼梯的倾斜,也越来越低。
“下边那道门,是这座房子原来的大门,行李就在那儿。”
台阶下面有两扇和上边一样的大铁门。门前堆着快递公司送来的行李:卧具袋,盛水用的白色塑料桶,几个纸箱等。
“那么,我就告辞了。”女管家轻轻点了下头,朝着走廊方向退了出去。
“还请各位务必遵守我刚才提的几点注意事项。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就必须做出相应赔偿!”
“知道了。”小早川回答道。
“我们放在‘新馆’的行李,请妥善保管。七十二小时后,八月二日的这个时间,再见!”
“旧馆”大门被关上的同时,楼梯下黑色铁门的那一边,各色钟声比赛似的开始齐鸣。这是汇集在钟表馆内的钟表宣告下午六时已来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