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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头政治

普法战争的惨败,使法国在这场战争结束后的很多年中都无法真正地挺起腰杆。不过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战争造成的创伤正在一点点地愈合,由李维业远征事件所代表的法国海外政策向强硬方向的明显转变,此时正是法国政府追求自强,谋求重回列强俱乐部的表现。还是在越南的纸桥,法国海军南圻支队司令李维业和当年时运不济的安邺一样命丧在黑旗军之手,成了法国对外扩张自强政策的殉难者。但是,和安邺死后政府所表现的沉默反应不同,这次,法国政府决定借势大动干戈。1883年的法国已经不再是10年前那个刚刚从普法战场上惨败下来的遍体鳞伤的法国,李维业之死恰好给了法国政府一个彻底征服越南,向世界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李维业战死的信息传回法国国内时,刚好是二度上任的茹费理内阁追加交趾支那殖民地军事经费的议案在议会获得通过,正准备调兵遣将扩大侵略越南北部的时候。突然遭遇的第二次纸桥战败,使法国政府下定决心重新检讨在越南的行动,短短的时间内,法国对在越南的军事、行政部署做出了翻天覆地的调整。

距离东京河内比较遥远,位于越南南部的交趾支那殖民地政府,被认为对处理越南北部事务鞭长莫及,极不得力,法国政府不再赋予其指挥北侵的权力,而只作为接济源源不断到来的法国军队的总后勤部。

为了扩大在越南的侵略战争规模,在原设的殖民地管理机构——交趾支那殖民地政府之外,法国政府直接在靠近越北前敌的河内设立一套不受交趾支那总督控制的“前进指挥部”,从而近距离直接指挥在越南北部地区作战和控制占领区。这套前进指挥部由于是由民政、军事、海军三方面力量共同组成,又被称为是越南北部的三头政治(Triumvirat)。

富有殖民地工作经验,当时正在暹罗担任法国驻曼谷领事的何罗恾(Jules Harmand),于1883年5月27日从驻新加坡领事处得到了法国外交部发给他的特别电报,预告其将可能会被派往西贡接受新的任务。 紧接着,6月7日,法国总理茹费理正式签署任命状,委任何罗恾为法国驻东京(河内)总特派员。 权限包括负责法国在越南北部采取军事行动时的民政工作,以及对在越南北方的法国远征军进行一定的管辖。

6月8日,交趾支那殖民地政府占领军司令——陆军少将波滑(Alexandre-Eugène Bouët)得到任命的消息,受命出任东京远征军总司令,具体指挥在越南北部的法国及殖民地陆海军,事实上成了侵越行动的总司令。此时,法国政府正在竭尽所能,四处调集军队开来越南。除了已经驻扎在河内及周围地域的1500多名陆军和1个海军陆战连外 ,另外还包括3个法国人营(每营600人),4个从阿尔及利亚殖民地征调的外籍连(每连125人)等陆军部队,也已登船踏上征途,这些兵力都将成为波滑手头的王牌。

除了行政和军事以外,法国在越南北部的三头政治中的另外一支重要力量就是海军,关于海军在越南的布置以及任务设定,要比前两者特殊得多。

法国政府东京民政专员何罗恾

法国东京远征军总司令波滑少将

在李维业被杀前,法国在越南的海军力量主要就是南圻支队、部分海军步兵,以及从中国、日本海支队临时调用的部分舰只。为了适应在越南扩大战争的需要,法国海军及殖民地部做出了将南圻支队拆分降格、一分为二的决策,将南圻支队分解为南圻分队(Flottilie du Cochinchine)和东京分队(Flottilie du Tonkin) 。其中的南圻分队只分到了4艘军舰,配置于交趾支那殖民地,接受殖民地总督的指挥,主要负责对交趾支那殖民地的河流实施巡逻警戒。而东京支队则继承了南圻支队的大部分家产,一共拥有12艘军舰,由海军中校莫列波约(Morel Beaulieu)出任司令,驻扎至越南北部的海防、河内一带,直接听从东京远征军总司令波滑少将的指挥,配合陆军在越南北方开展军事行动。

既然驻扎在越南的海军舰艇已经大部分并归给东京远征军总司令波滑少将统一指挥,按照常理,完全没有必要在东京分队之上再设立专门的海军司令,三头政治理应精简为二头政治才更合理。但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迫使法国政府一定要另外设置专门的侵越海军司令。

普法战争后,尽管当时的清政府对世界大事不甚了了,但也仍然得出了德国军事实力较强,法国军力不堪的大致印象,因而在处理中法交涉的很多时候,朝中的清议声音大多援引普法战争为前例,对法国持小视的态度。与中国政府中央大部分人瞧不起法国的情况恰恰相反,在法国政府高层眼中,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凭借着洋务运动近代化渐有起色的中国,俨然是远东一只声势吓人的猛虎。介入越南事务以来,法国对中国的陆军一直并不是很重视,但是在欧洲名声不小的中国海军,却是法国的一块心病。一些法国海军军官因为参与到中国建造近代化军舰的事业中,通过述职报告等形式,将大量有关中国海军的情报不断送到法国决策层的面前,曾任船政洋员监督的日意格(Prosper Marie Giquel)等法国军官,就是其中十分典型的例子。

由于预先得到日意格等人的汇报与提醒,法国政府采取外交行动,初步消除了中国在德国订购的一等铁甲舰“定远”“镇远”于短时间内交付给中国的可能性。但是当时中国的近代化海军舰队已经初具雏形,在沿海地区已经存在的几支近代化舰队,在法国看来也都不是可以轻视之辈。其中北洋水师拥有最新式的英国造撞击巡洋舰“超勇”“扬威”,以及多艘伦道尔式蚊子船,南洋水师拥有火力很强的“开济”级巡洋舰,船政水师在1874年发生的“中日台湾事件”的折冲中已崭露过头角,麾下舰只数量众多,广东水师的近代化军舰实力虽然不如前三者,但早在安邺被杀事件发生后,就已有舰船在越南沿海活动,刺探关于法军行动的情报。至于中国海关属下的海关缉私舰队舰船,则更是出没越南沿海的常客。

一旦发起针对越南北部的大规模军事入侵行动,谁也无法保证中国是否会采取激烈的反应。在法国海军及殖民地部等决策机构看来,如果真的彻底激怒了中国,中国极有可能大量调动海军力量到达越南海域,届时在越南沿海来往运送军队、补给的船只,将会遭到中国军舰的攻击。而东京分队的小炮艇,甚至中国、日本海支队的军舰,在与明显占据优势的中国军舰发生对抗时,自身能有多大的胜算,也是个令法国决策层担忧的难题。

法国在越南北部建立的三头政治中,之所以特别加入海军司令这一环,正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一问题。为了防备中国军舰的攻击,保证东京远征军在进攻越南北部的行动期间,不受到来自外海上的威胁,法国政府实际上下定决心在东京分队(北圻分队)之外,再专门组建一支具有足够的实力,能用于遮护越南外海的舰队。为此,就有必要设置专门的侵越海军司令来统辖参与越北军事行动的海军部队。 IHx07i2qetul1VGGKaV6AP0RhDaOiYJydepJigpUnrNA5rlHh5CjGw9wA/BqLa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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