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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竹简与十八天梯

都两千多年了,上面连着的麻线还很牢固。竹木简上面的,是书写公正的隶书。他一看上面的内容,竟是一封西汉的外交通辞,老刀牌香烟已经证明,这个还处于蛮荒的女人部落,一定和现代文明人有过接触,而且绝不是普通的人。

他见每一级台阶,都是由好几块大小不一石块拼成的,有的三四块,有的五六块。第一级台阶有五块石块,逢五左二。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左脚,踏在左边第二块石块上。

苗君儒一手死死抓着手中的绳子,一手将那盒子抱在胸前。他才被方刚往前扯了两三米,还未到台阶前,却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往后面拖了过去,心中大骇,大声叫道:“快用力拉我呀!”

刚一张口,就呛了两口水,这水入口冰凉,有一丝丝甜味,当他想到这水是从石棺的下面渗出来的,忍不住一阵反胃,吐了几口酸水。

方刚与几个爬上了台阶的士兵一齐用力拉住绳子,竟也被那股力量拖着连下几级台阶,照这样下去,他们也会被拖入水中。

就在方刚打算松开绳子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他们脚边的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下推去,那股往下拖的力道也越来越轻,当水退到台阶下面的时候,那股力道消失了。

苗君儒爬在潮湿的地板上,大声咳嗽起来。在他身边原先放石棺的地方,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旁边墙壁上的裂缝还在不断流出水来,那水流到石板上后,尽自流到那黑洞中去了从洞内传来很深沉的流水声。

苗君儒虽然穿了防护服,但是里面的棉衣已经进了水,觉得浑身寒冷,牙齿都已经打起了寒战,他呻吟了一声,刚要起身,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他以为石室开始坍塌了,心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还未寻思完,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的亮光,那亮光来自身后。

“有光呀!”方刚惊叫起来,快步下了台阶,来到苗君儒面前。

“好冷!”苗君儒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方刚忙几下脱去他的面具和防护服,同时对外面道:“快找几件棉衣来!”

上面的人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也见到了从下面透来的光线,纷纷从上面下来。陈先生走下台阶,来到那个黑洞前,朝下望了望,随手丢了一个火把下去,只见那火把在黑暗中亮了一阵,便再也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从下面传来的落水或者落地声。他一言不发,心里万分心疼那些掉下去的冰寒青玉,可是眼下也没有办法派人下去,更何况这个洞,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上面的士兵动作挺快的,立刻送来了棉衣和棉裤,是从死去的人身上扒下来的,上面还带着血。苗君儒也管不了那么多,套上了棉衣和棉裤。这下身体暖和多了,但是身体还在发抖。

他想起了那本盗墓天书,忙从脱下防护服拿了出来,翻开一看,前面的倒没有事,只是后面那几页,完全让水浸湿了,黑糊糊的一大片,字迹已经看不到了。还好在他研究了这本书那么久,脑海中有记忆。

转过身,见到从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在石墙上,坍塌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光线正是从洞外射进来的。

在洞的外面,看到对面很远的地方,是一大片上下如刀削般整齐的峭壁,他在方刚的搀扶下,来到洞边,上下一望,下不见底,上不见天。左边和右边都望不到尽头,这种地貌,在地质学上被称为天坑。人眼的视力范围可达十几公里,也就是说,这天坑的长度,应该超过了三十公里。

他们就身在高达万丈的峭壁中间的某一处,前面并没有路。

“我们要上去,这旁边漏水的地方随时会塌,”程雪天在漏水的墙壁上看了一下,又看了看那个黑洞和外面的景色,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听得懂他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在往回走,上台阶后顺着绳子爬到了上面。这期间,上面的士兵点起了几堆火,为的是防止大蟒蛇的进攻。

苗君儒上去后,在火堆旁烤了好一阵子,才停止了颤抖。

陈先生看到苗君儒抱着的盒子,忙问:“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苗君儒说,“出去再说吧,这里也很危险,巨蟒不可能只有那么两三条!”

一行人顺着来路回到了洞口,见洞口的那些士兵仍守在那里,情况不容乐观。

“为什么不想办法冲出去?”陈先生大声质问方刚,“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被那些人困死在这里。”

方刚也很着急,所有的装备都在宿营的地方,他们逃进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些随身带的东西,带来的火把也已经用完。如果天黑下来,就算那些人不进攻,里面的蟒蛇也不会放过他们,那可是黑暗中的霸王。还有这天气,一到晚上就让人冷得受不了。外面的那些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上面飞下来的红色羽箭。

只要能够想办法避开悬崖上的红色羽箭,就可以对付外面的那些人了。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行得通呢?之前有两个士兵背着死去的同伴往外冲,以为可以用尸体的掩护避过悬崖上的红色羽箭,哪知竟被红色羽箭连尸体带人从上至下贯穿。那箭从悬崖上射下来,在下坠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力度成倍地增加,普通的金属物体都没有办法抵挡,更何况是人。

程雪天在洞口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说道:“我们可以沿着这石壁冲过去,上面的人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从射击的角度看,离石壁越远对他们越有利,而紧贴着石壁的地方,则是他们射击的死角,就算他们往下射的话,石壁上生长出来的树木,也会替我们挡掉那些箭。”

“我也考虑过,”方刚说道:“可是那样的话,我们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会成为外面那些人的活靶子,再者,我们冲出去后,不可能只在石壁的下面,要设法将那些人歼灭,可是那样一来,我们还是会被上面的箭射到。”

方刚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没有人再吭声了,一个个着急而又无奈地望着外面,各自在想办法。

苗君儒蹲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盒子。盒子是木制的,外表黑黑亮亮,象刷了一层油漆,隐约有一种类似檀香的香味。刚才那一阵子情势危急,倒觉察不出什么,现在却觉得很沉重,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用工具轻轻刮了一下盒面,发觉这盒子很坚硬,那股香味似乎更浓了。他突然想到,难道这盒子是黑檀香木制作成的?

黑檀香木据说是天竺的神木,只有在一座被称天神之峰的高山上,才能找到它的踪迹。神木生长太缓慢,一棵碗口粗的树木要生长两三百年,由于树木材质坚硬如铁,入水即沉,火烧不进,还能够散发很浓的檀香味,被当时的王公贵族砍来做装饰品。佛教兴起后,这种神木被用来专门制作佛头等雕像,成了佛教的圣宝。可惜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绝迹了。

有了这个盒子,可以证明当年那果王与天竺有一定的联系。

象那口石棺一样,这盒子也是长形的,上下没有区别。他找到了那条缝,将盒子放在地上一只手按着下面,另一只手用力一推,盒盖滑开了。

陈先生站在旁边,和其他人一样盯着盒子,见盒盖滑开后,脸上的期望顿时变成了失望,骂了一声,走到一边去了。

盒子里并没有金银玉器之类的宝物,只有一卷颜色发黄的竹简。

竹木简在中国文字历史上的使用年限上,已经无从稽考,所跨的年代大约有几千年,自汉代后,渐渐被纸张所代替。

苗君儒将竹木简从盒子里取出,在地上排开。都两千多年了,上面连着的麻线还很牢固。竹木简上面的,是书写公正的隶书。他一看上面的内容,竟是一封西汉的外交通辞。是汉武帝刘彻派使臣到那果王控制下的羌族部落,向那果王通好的,通辞最后落款的年号是太初元年,即公元前 104 年。这可是最能够证明那果王朝的证据,当真是考古界的至宝。

文景时期,用道家黄老思想为主,并辅以儒家和法家思想为法制指导思想,不仅强调无为还注重礼与德的作用,既承认法律的重要性,又坚持约法省简,务在安民。而从汉武帝之后,又确立儒家思想成为了正统思想,并辅之以法家思想为法制指导思想,其中心是“德主刑辅”,即先用德礼教化,教化无效再施之以刑罚。这种刚柔相济的治国之道,成为汉武帝以后汉王朝法制的指导思想。所以汉武帝的外交政策,多以“和”为主,尽量不与周边国家发生战争。对待那些凶悍的国家,如匈奴等,都以美女加金钱的方式来进行“和番”。

文景后期,隶书亦渐渐取代小篆成为主要书写字体,而隶书的出现则奠定了现代汉字字形结构的基础,成为古今文字的分水岭。

到了汉武帝时期,隶书已经成为规范化的文字,并已经普及,许多那个时期流传下来的文献资料,都是隶书形式的。

苗君儒将这封西汉的外交通辞前后看了一遍,里面大都是对那果王的歌颂之辞,大汉朝提到派使臣霍禹携丝绸五十匹,黄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美女十名,其他物品若干,前来与那果王共结万世之好。

据西汉野史记载:“……原来霍光正妻,复姓东闾氏,无子,仅生一女,嫁与上官安为妻,即上官太后之母。上官安谋反时,霍氏早死,追尊为敬夫人。霍光又纳婢女名显,生有一子数女,子名霍禹……”

公元前 104 年的时候,汉武帝已经五十多岁,年纪上也老了,开始贪图享乐,不理政事,朝政大权也逐渐由霍光等几个宠臣把持。

派使臣出使别的国家,一般人完全可以胜任,这外交通辞中的霍禹,是不是霍光的儿子霍禹?

如果是的话,派儿子当使臣去联系一个强悍的部落首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霍光此举,意在增强自己的外部势力,只等时机成熟,便可将帝取而代之。所以当年在霍光死后,对其“欺主盗名,意图谋反”的罪名指控,或许是真的。也许这是由于此举,才导致了霍氏一门的灭族之祸。

那么霍禹见到了那果王之后,两人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意向,为什么在西汉的史料中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这封外交通辞,为什么会藏在那石室里?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秘密?

“有蛇呀!”一个站在里面负责警戒的士兵叫起来。

大家一齐望去,见里面的火堆都已经熄灭了,黑暗中闪烁着星星点点冰冷的寒光,那是蛇的眼睛所发出来的。仅剩的几支火把也渐渐要熄灭,大家身上除了有一股硫磺味外,再无多余的硫磺粉可以对付那些蛇。

自石室那里塌方后,从那边灌进来的风向洞外吹,众人所处的位置,是蛇群的下风头,蛇群闻不到那股硫磺味,慢慢向前紧逼过来。不少士兵开枪射击,但仍无法阻止蛇群的攻势。

内有蛇群,外有对手,情势变得万分紧急起来。

“冲出去拼了,死在外面,总比被蛇吃掉的强。”有些士兵大声道。

“慢着!”苗君儒将竹木简放入盒内,起身说道:“不要乱来,我有办法!”

一听苗君儒说有办法了,大家都把眼光望向他。

苗君儒道:“必须利用那条被我炸死的蟒蛇,抬着出去,人躲在蛇下面。蛇皮那么硬,别说是箭,就是子弹都难穿透。”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那条蛇在洞里面,有什么办法回去呢?

“把死去的人身上的棉衣脱下来,点燃对付那些蛇,只能这样了!”苗君儒对陈先生道:“回去后善待他们的家属,你说过的话要兑现!”

陈先生无力地点头。

十几具尸体上的棉衣被人剥了下来,制成火把。火把点燃后,丢入蛇群,那蛇群一见到火立刻散开。

“速度必须要快!”苗君儒说道。其实不用他说,大家都知道,那火把燃烧不了多长时间的。

方刚带着十几个士兵,顺着用火把丢出来的路,往里面冲去。没有多久,他们拖了那条蛇出来。

那条蛇有木桶般粗细,两丈多长,五六百斤重。如果将蛇抬起,下面可以藏人。

方刚立刻安排一个排长带着二三十人,沿着石壁的下面,用机枪开道,对那些人进行火力压制。他带着二十几个士兵,将蛇举过头顶,笔直冲出去,只要冲到宿营的地方,就有办法了。

另一些士兵在洞内对付那些蛇,延缓蛇群的进逼。

成败在此一举。

一条大蟒蛇象活的一样,冲出了洞口。蛇的下面,方刚和那二十几个士兵,一手托着蛇,一手持枪。另一队人马沿着石壁也迅速冲了出去。

悬崖上立刻有红色的羽箭射了下来,果然对石壁下面的人形不成威胁。红色羽箭射到蛇身上,随即落到一旁,果然无法穿透。洞内的人兴奋得叫起来。

但是形势不容乐观,激烈的枪声令洞内众人的脸色紧绷起来。

前进中,方刚身边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开火了。

机枪的射程要比卡宾枪的射程远得多,石壁下面那支队伍的火力压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快,快!”方刚大声叫着,他们几乎是冒着弹雨前进,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那蛇有多重,到后来,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手上渐渐支撑不住了。

好容易冲过了红色羽箭的覆盖范围,他们丢掉蛇。方刚回头一看,见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有几个已经受了伤。

十几个人,在两挺机枪的掩护下,朝那些人猛虎般扑过去。

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坏了那些人。那些人见支持不住,纷纷后退。冲近了些,方刚他们手中的武器发挥了极大的杀伤力。他看到一个男人挥舞着手枪,朝几个手下人叫着,他横着扫过去一梭子,那人扭曲着身体倒下,与此同时,他觉得大腿一热,知道中弹了。

那男人一死,剩下的人立刻溃逃。方刚他们并不依饶,追着逐个用枪点名。那帮人留下大批尸体,剩下的人沿着回来的路逃下去了。

方刚低头一看,见裤角已经被大腿留出的鲜血浸透了。他从一具敌人的尸体上撕下了一块布,紧紧扎住。

那帮人留下了上百具尸体,尸体上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所用的武器很杂,以中正式步枪为主,也有不少日本的三八式和冲锋枪,还有不少是山民用来打猎的火铳。可以看出,这是一伙具有一定战斗力的土匪。

三八式步枪的弹道稳定,射程远,穿透力强。当下,方刚安排几个人守住来时的路口,以防止逃走的那些土匪返身杀回来。其余的人捡起地上的三八式步枪,朝悬崖上射击。

一阵枪响后,悬崖上落下两具尸体,那些令人恐怖的红色羽箭不再往下射了。

洞里和石壁下面的人见状,知道机不可失,朝宿营地跑了过来。

方刚瞄准悬崖上的身影,一气打完枪中的子弹。他望着手中的枪,心中感慨万分,这种被他们所摈弃的武器,火力虽然远远不如他们手中的自动武器,但在一定的场合下,竟比他们引以为豪的美式装备要有用得多。

陈先生在阿强等黑衣人的保护下来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的身后,跟着苗君儒他们几个人。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陈先生问方刚。

数字很快统计出来了,活着的军人有六十一个,其中十七个带伤,一百三十多人的整编连已经被削去了一半多。陈先生与阿强等人是七人,加上三个科学家和那个叫马福生的老头一共是七十二个人。

“什么?七十二个人?”苗君儒惊道,他想到盗墓天书中马大元留下的那句话,八九之数难过关。这冥冥之中,有些事情还真的那么凑巧,不由人不心惊。

“有什么不对吗?”陈先生问。

“没有什么,”苗君儒说道,他望向假马福生,见对方也是眉头紧锁,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去路已经没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十八天梯到底在哪里呢?

在方刚的指挥下,士兵们捡了些有用的三八式步枪,其余不用的枪支连同那些土匪的尸体被丢下了深渊。

苗君儒望着那些土匪的尸体,象这么多人数的土匪,在这一带是极少见的。这些人跟着他们来,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着这一切?

一些士兵找了一处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将死去的人埋了起来。那两具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尸体被抬过来了,和前面那一个一样,尸体都是女性,一具的头部中弹,脑浆都流了出来,另一具胸部连中两弹。

三具尸体的身上,都背着一个皮制的背囊。苏成取下了三个背囊,从里面抖出一些东西来三个被塞子塞住的竹筒子,估计里面就是沾在箭上的剧毒物,这边的猎人在射猎的时候,也用一种沾了神经毒液的箭头,盛毒液的也是那种竹筒子。所有的东西之中,有一颗未经雕琢的蓝宝石,两个装有土烟的袋子,几把火镰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注目的,竟然还有一包老刀牌香烟。

这地方的山民,很多都是抽自制的土烟,土烟中含有罂粟的叶子,劲很大,很少人抽香烟更别说这种十分名贵的英国进口的老刀牌香烟,普通人根本抽不起。

老刀牌香烟已经证明,这个还处于蛮荒的女人部落,一定和现代文明人有过接触,而且绝不是普通的人。那些人控制了土匪与女人部落这两股势力,手段也确实了得。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那果王陵墓那么简单吗?

那颗未经雕琢的蓝宝石,已经被陈先生拿走了,其余的东西都留给了苏成,让他去好好研究。

方刚安排了一些士兵点起篝火,守在洞口,为了防止上面再有箭射下来伤到他们,特地搭了一个大架子,大架子上面铺上两层帆布,盖上一层土,再铺上两层帆布,盖上一层土,上下四层,应该可以抵挡那些箭了。

另外派了几个人,在来的路上埋好地雷,并做了记号。正对着路口的地方,建了一个简易公事,也安排人守着。

伤者也安排人处理,轻伤的包扎一下,并无大碍,两个伤重的倒挺麻烦,中弹的地方在要害部位,止不住血。

苗君儒被阿强叫到陈先生的帐篷里,他刚走进去,陈先生劈头就问:“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必须找到十八天梯!”苗君儒说。

“可是十八天梯在哪里呢?”陈先生问,“你可别告诉我说,就在那蛇洞里!”

苗君儒想了一下,当年马大元他们十二个人,在石室内杀了向导后,应该出了石室,找到另一条路出去了,也就是说,寻找十八天梯,必须从那里过去。再者,他在见到“尼玛尊神”的时候,隐约看到前面好象还有路,只是他当时为了寻找石室而停了下来。这个所谓的庙,是建在溶洞右边的,左边还是原来的岩石结构。只要沿着溶洞右边的洞壁走,一定能够找到路。

他缓缓说道:“除了那里面,我们没有别的去路!”

“可是那里面有蛇,差点没有把我吞掉!”陈先生道。

“报告!”外面传来声音。

“进来吧!”陈先生道。

一个黑衣人掀开帐幕进来,向陈先生道:“报告,我们的电报发出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妈的,等我回去后好好收拾他们,”陈先生十分恼火,但他表现得很冷静,说道:“以我父亲的名义向云南这边的人发报,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方位,要他们立刻派飞机来!”

那人道:“就算他们派飞机来,这里也没有办法降落!”

“那就空投物资,我们缺什么,马上列个清单出来,还有,人也要派一些来,我们现在的人不多了!”陈先生说道。

那个人领命出去了。

陈先生望了一眼旁边的马灯,对苗君儒道:“你现在认为那个关于那果王的传说,有几分真实?”

“我现在可以郑重的告诉你,关于那果王朝,历史上确实存在,”苗君儒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在历史上消失,我也在寻找这个答案。”

“我只对传说中那些珍宝感兴趣,”陈先生不无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了那一大块冰寒青玉,如果云南这边派飞机来的话,我叫人下去把它捞上来!”

“我们死了不少人!”苗君儒说道。

陈先生冷笑道:“死这点人算什么?听说当年孙殿英挖开东陵的时候,死了上千人,最后还不是挖了不少好东西?送给蒋夫人的那两颗夜明珠,是从慈禧老佛爷头上摘下来的。清朝的那帮遗老到处告状,有什么用呢?挖了还不是挖了?本来我也想挖他几个,可是我是什么身份的人,不想给自己脸上抹黑。这次带着你们几个专家,对失落的文明进行考古和生物研究,我干的可是体面的事情!”

陈先生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道:“考古探险嘛,死人是很正常的,别说就这几十个,就是死几百几千个,只要找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也值得!”

“你一开始就相信那些传说?”苗君儒问。

“不相信,”陈先生拿出口袋中的万璃灵玉,“自从我得到他后,就深信不疑了。”

“你认识古仁德先生多久了?”苗君儒问。

“好几年了,”陈先生道:“他经常有一些好东西送给我父亲和我叔叔,我们家看中的一些古董,也是请他给看的!”

“这万璃灵玉也是他主动送给你的?”苗君儒问。

“是呀!”陈先生道:“是我杀掉的那个万老板求他鉴定的,万老板那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的货色,干的是不赔本的买卖,我最恨那种人!”

苗君儒说道:“寻找那果王陵墓的主意是古仁德出的吧?”

陈先生点头道:“是的,光一块万璃灵玉就是稀世珍宝,要是能够找到那果王的陵墓,那可就不得了了。你怎么知道那个主意是他出的?”

“我是猜的,”苗君儒说道:“他死的时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跟着我们的那些土匪,悬崖上的那些女野人,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死!”陈先生惊奇道:“主意是他出的,如果他也想得到那些珍宝的话,大可在我们找到陵墓后,安排人下手。可是那两帮人,好象是在阻止我们寻找那果王的陵墓。”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苗君儒说道:“我相信事情会有结果的。”

“在飞机没有来之前,我们没有办法进去,这点人,可能还不够那些蛇吞的。”陈先生说道:“我们带来的那些装备,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要补充!”

苗君儒没有再说话,之后出了陈先生的帐篷,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在帐篷的旁边,生起了好几堆篝火,很多士兵睡不着,围着篝火说着漫无边际的话。在这山上,白天还好,穿着棉衣倒不觉得冷,一到晚上就寒冷刺骨,简直无法入睡。

他走到自己的帐篷前,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那里,知道又是那个家伙,走近了些,果然是那人。

“你又在这里等我?”苗君儒问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刚才陈先生对你说了些什么?”假马福生问。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苗君儒说道。

“你们明天想怎么做?”假马福生问。

“过十八天梯!”苗君儒说完进了帐篷,他躺在行军床上,将身体裹在被子中,脑海里回忆马大元写在盗墓天书上的内容,刚想了一会儿,一个人进来了。

苗君儒定睛一看,见是程雪天。

程雪天进来后,搓了几下手,坐在苗君儒旁边的工具包上。

苗君儒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雪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你和我父母亲是同学,对不对?”

苗君儒似乎愣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这和你有关系吗?”

程雪天问道:“我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父亲去美国?”

苗君儒坐起身,“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母亲才对,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无权插手。”

“你不是外人,我的父亲把他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程雪天说道:“抗战胜利后,我母亲为什么不回北大,而要留在重庆那个鬼地方?就是因为你!”

“她回不回去那是她的事情,我劝过她很多回了,”苗君儒说道:“听你说话的语气,你好象很恨我?”

“不错,我是很恨你,一个让我从小就失去母爱的人,”程雪天说道:“你知不知道,在美国,当我看到同年的人在他们父母亲面前撒娇的时候,有多么的羡慕;我的母亲,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而我的父亲,完全不管我,只知道拼命的赚钱。我的童年,都是在孤独中度过那种孤独与痛苦的感觉,你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在孤独中,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正是因为孤独,使我的功课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就!”

“你告诉我这么多,无非是加深对我的恨,”苗君儒说道:“你想过没有,造成你童年失去母爱的真正原因在哪里?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就象你恨我一样,我也很恨他,当然,我也很恨我自己!”

“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会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是你把我美好的一切给毁了,”程雪天压低声音说道:“我会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杀了你,只要你死了,我母亲一定会回到我父亲的身边。”

苗君儒坦然道:“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程雪天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在没有找到那果王陵墓之前,我不会杀了你,相反,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还会救你!”

苗君儒微微一惊,问道:“你也在寻找那果王的陵墓?”

程雪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对那果王感兴趣吗?”

他说完,对着苗君儒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转身出了帐篷。

苗君儒望着程雪天的背影,觉得问题变得严重起来,在程雪天的背后,仿佛还有一只伸出来的黑手,那只黑手,究竟是谁的呢?

几乎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从雪峰上反射下来的时候,苗君儒走出了帐篷,见几个士兵又在挖坑,旁边放着两具尸体。那两个伤重的士兵,竟没有撑到今天早上。

方刚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悲哀,他看了一眼苗君儒,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谁都不想说话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云,已经使大家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洞口那边,见那些士兵还在守着,火堆的火烧得正旺。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空中出现飞机,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傍晚的时候,苗君儒看到昨天晚上找过陈先生的那个黑衣人,神色有些紧张地又进了陈先生的帐篷,估计情况可能不妙。没有多久,那人就出来了。

阿强走了过来,对苗君儒说道:“陈先生请你去!”

苗君儒随阿强走了过去,进了陈先生的帐篷,坐了下来,他见陈先生的脸色很不好。

“我们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系上,”陈先生说道:“可能是由于这里地理位置的原因,电波受干扰,你说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认为呢?”苗君儒问。

“如果往前走,我们可能会陷入困境,如果回去的话,我不甘心,”陈先生说道:“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如果硫磺粉可以对付那些蛇的话,我认为我们应该闯过去!”苗君儒说道:“现在想挖那果王陵墓,恐怕不仅仅是我们!”

“硫磺粉和汽油我们所剩不多了,还有子弹和吃的东西,都需要补充。”陈先生忧虑重重。

“我们可以分成三批,一批回去联系人,一批在这里看守伤员,一批跟我们前进,”苗君儒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的兵力分散了,会不会被土匪吃掉?”陈先生不无担心。

苗君儒说道:“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帮土匪遭到我们重创,应该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组织人对付我们。”

陈先生想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够找得到那果王的陵墓吗?”

“这种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苗君儒说道:“我们按盗墓天书中留下的路线寻找,应该有所发现。”

“那好,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办。”陈先生道。

在陈先生的安排下,一个排长带着他写的信,领十六个士兵沿原路返回,下山联络救援;另一个排长领八个人,守在原地,看护那些受伤的人;剩下的所有人,整理好行装,继续前进。

苗君儒算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的人,还有三十三个。

次日一早,大家各自分头行动,继续前进的人,把能够扔的东西都扔下,尽量多带绳子,还有一些必要的东西。方刚的大腿被三八式步枪的子弹贯穿,没有伤及主要经脉,包扎好后乃可行走,那些士兵没有他带队是不行的。

进洞前,走在前面的士兵点燃火把,尽量往前扔,那样既可以看清前面的道路,又可以预防蛇群。一行人沿着洞内右边的石壁往里走,走在后面的人将丢在地上的火把捡起来,留着继续用。

洞内的风有点大,进去两百多米路的时候,前面的人站住了。众人看到了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冷光,有两个如铜铃般大小。定是第四条巨蟒,大家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用包了硫磺粉的火把丢过去!”苗君儒大声说道:“不要用手雷!”

几支包了硫磺粉的火把和几个汽油瓶迅速丢了过去,洞内立刻燃起一阵熊熊大火。蛇群被逼退,沾上了汽油的蛇在烈焰中翻滚,发出“滋滋”的声音。

众人几乎是踏着火走,越往前走,蛇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蛇,有不少是颜色花花绿绿的毒蛇。苏成见到那些毒蛇,居然有不少是他第一次见到,有的蛇的头部象公鸡,象犬类,有的甚至还有毛,属于已经灭绝了的珍稀物种。他越看越兴奋,连连道:“可惜呀,可惜,全烧了!”

言下之意,还想抓几条带回去。

“别心疼了,你还是快走吧!”程雪天推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冲到那尊倒塌的“尼玛尊神”面前,隐约可见那边还有路可以走,见前面的黑暗中仍有数不清的星星点点,还不知道有多少条蛇挡着去路。

不能够停留,否则火把和汽油用光后,大家都会困死在这里,连返身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继续往前冲,有火把和汽油开道,倒也顺利。

往前走了些,苗君儒见是一条石板铺成的路,右边的洞壁有些人工雕琢过的痕迹,上面有一个个挖成的洞,摆放着一尊尊神态各异的石像。左边是一条地下河,河面大约有四五十米宽,在火把的光线中,隐约可见河面上方垂下来的钟乳石,有的几乎已经抵到了水面,水色暗黑,估计很深。

越往前走,路越来越窄,许多蛇都是从水中爬上来的。

走了几里路后,前面的士兵叫起来:“没有路了!”

苗君儒看了一下,见石板向左,深入了水中,心中道:莫非要从水下过去?

除此之外,并无去路。可是水中,不断有各种毒蛇游过来,而且水流很急,不知道有多深。

在水中没有办法对付那些蛇,火把和汽油一丢下去就被冲走。可是不往前走,退回去是不可能的。

“水应该不是很深,赌一把,强行冲过去,看谁的命大,”陈先生在后面叫道。

“慢着!”苗君儒叫道。如果冒然下去,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命。在盗墓天书中,马大元并没有提到要经过地下河。

难道走错了?

就算是走错了,也没有办法折回去。可是不折回去的话,就只有下水冲过去。

苗君儒仔细看着右边的洞壁,洞壁上有一处地方深深凹了进去,摆着一尊和“尼玛尊神”差不多的石像,不同的是女性的,装扮和石棺中见到的女人一样。

就在他仔细端详石像的时候,一个士兵自告奋勇,拿着一个火把下了水,刚开始水并不深士兵用手中的火把驱赶水中的毒蛇,倒还有点用。另外几个士兵见状,正要跟着下水。突然听到水中的士兵发出一声惨叫,见不知什么时候,几条稍大一点的毒蛇已经缠上了他,士兵的身影在水中挣扎了几下,沉了下去,片刻间被水流冲走。其余士兵吓得不敢再下去,一个个神色紧张地看着水面。

苗君儒用手抓着那石像,左右一转,“轰”的一声,他身边的石壁上开启了一扇石门,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来。洞口有石阶,成环状沿石壁顺势向下。旁边并没有扶手,下面黑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

估计这里就是十八天梯了。

众人见找到了出路,全都松了一口气,有两个士兵举着火把进了洞内,沿着台阶往下走。

刚走下两级台阶。后面的人听到“嗖嗖”几声细微的声音,随即传来惨叫。那两个士兵身上,同时中了几只羽箭,尸体往左边落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落地的声响。

他们一定是踩到了机关。

苗君儒站在台阶前,他也不敢乱踩下去,对面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圆形的洞口,那些羽箭估计就是从里面射出来的。

他想到了盗墓天书中的诗词:逢三中间,逢四左一,逢五左二、逢六左三,遇角即变。

后面还有:十八天梯十八关,关关直通阎王殿。

也就是说,必须要按着那些数字来走,否则只是死路一条。

他见每一级台阶,都是由好几块大小不一石块拼成的,有的三四块,有的五六块。第一级台阶有五块石块,逢五左二。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左脚,踏在左边第二块石块上。还好,没有动静,他完全照着盗墓天书的指引走,如果被利箭穿身,也只好认命。

第一级台阶有四块石块,接着,他伸出右脚,踏在左边的第一块石块上。就这样,他一连下了好几级台阶。

“照着我走过的地方走,”他回身对身后的人说道。

见他没有事情,有三个士兵按着走过的足迹跟了下来,其他的人跟在后面。

他大声说道:“记着,逢三中间,逢四左一,逢五左二、逢六左三,千万不要错!”

下了一百多级台阶后,见石壁上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上面摆放着一尊石像,这应该就是所说的角了。

遇角即变,意思应该是反过来数了,那就是:逢三中间,逢四右一,逢五右二、逢六右三。

下面那级台阶有四块石块,他伸出右脚,踏在右边的第一块石块上。尽管洞内的气温很低那一刻,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

还好,石壁上那些圆形孔内,并没有羽箭射出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下面的地面,长长吁了一口气,扭头朝上望去,见走在队尾的人,手中火把的光线如同在半空中晃动。

那两具摔下来的士兵尸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刚要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却看到摆在面前的,是两块方方正正的石板。

蓦地,他觉得头顿时大了! ekL65maIcdPsanZ7lz+FZvEYSGf6hKcMT9gnLzqMZRrrDYTkqVTVU7s42oakS7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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