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冬,两派进入了武斗阶段。拥军司令部这一派失势,武装力量开驻于临县,伺机反扑。冬天,拥军司派了三个人想潜回四姓坑一带刺探情况,结果却迷了路,且被红战旅的人发现了,于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天,正当王沙沙在山间采薪的时候,有三个陌生人向他问路,王沙沙也不知道这是拥军司的人,就告诉他要如何如何走。结果,这三个人被抓,王沙沙也受到牵连。
张利当了县红战旅小分队的队长,得悉抓获三个奸细时,就带了一批人马赶赴四姓坑。知道王沙沙给他们指路一事,就对王沙沙大做文章。把他关起来严刑拷打。第二天,那三个被抓的人拉出去枪毙了,王沙沙也等着就死。
张利打电话给陈琳说,马上回村里有要事,陈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想回去看看王沙沙,于是一下班后,就租了一辆载客的自行车回到四姓坑。
她先到王沙沙家,王沙沙不在,邻居说,他被小分队抓走了,陈琳心急如焚,来到小分队所在的大队部,就看见张利在那边不可一世的逼王沙沙交代问题。见陈琳来了,就先撇下王沙沙,把陈琳叫到另一单间。
“王沙沙犯了死罪,现在唯有你能救他,你要他是死是活,你作个决定吧?”张利口气十分严厉地对陈琳说。
“他犯什么罪了,他的死活,为什么和我有关?不是有党的政策吗?”陈琳不解地问。
张利换了一付比较和气的话对陈琳说:
“你真傻,现在谁没有一点私心,没一点人情,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卖一回私情,让王沙沙不死,若不然,明天你就替他收尸吧。”
“有那么严重吗,他到底犯了什么大罪?非要致他于死地吗?”
“你还不知呢,他是拥军司的幕后策划者,昨天,他又为潜逃回来的拥军司的人指路,要刺探情报,攻打我们红战旅,那三个人,已于今天早上拉出去枪毙了,本来王沙沙也要一起拉出去执行的,是我看在本乡本土,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分上,把它留了下来。现在要死要活,就在于你一句话了。”
陈琳一听毛骨悚然,身上冷得发抖,为王沙沙的命运捏一把汗,救人要紧吧,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先答应再说。
“那你说有什么条件可以救王沙沙不死呢?”
张利阴笑一下,斩钉截铁地说:
“除非你嫁给我!”
陈琳连想也没想到,张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愤怒地说:“你这卑鄙小人,敢拿这事打我的主意,你做梦吧!”
“做梦?那你就看着王沙沙死吧,好心还当驴肝肺!”
现在的形势,一切都乱了套,没有法治,没有纪律,一朝权在手,要杀谁就杀谁,加上张利这种人,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如果不顺他的意,王沙沙真是没有生的希望了。
陈琳早把王沙沙当成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她爱的人,也是唯一的她正在深深地爱着的人,能眼看他被拉出去枪毙吗?王沙沙身陷绝境,还有什么比王沙沙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呢。
经过左思右想,还是救王沙沙的命要紧。心里对王沙沙说:
“王哥,我为了救你的命。做出了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我把这当作对你最大的爱!
王哥,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所做的一切,起到效果也好,起不到效果也好,我只认为我所做的,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我的良心。”
陈琳对张利说:“我知道你一向说话不算数,你如何保证让王沙沙不死呢?”
张利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好高兴,知道他就范了。就说:
“随你吧,写保证书也行,对天起誓也行。”
“保证书你写一百张都肯写,墨汁未干,你就不认帐了。还是发个毒誓吧,若要反悔,不得好死。”
“行,行,行,我发誓:你若答应了嫁给我,我不让王沙沙活下来,我不得好死!”
“好,我答应嫁给你,但你还没和林秀英离婚呢,等你离了婚,我就嫁给你。”
“这样恐口无凭啊!”
“那你想怎样?也让我发个毒誓不成?”
“不,你不用发誓,你只要用你的实际行动就行!”
陈琳正在莫名其妙之中,张利就走上一步把陈琳抱在怀里说:
“你现在就给我,然后我就和林秀英办离婚,到时你就正式和我办结婚手续。”
陈琳连想都没想到张利这么卑鄙,打这样的主意。看着王沙沙命悬一线的情景,只好任他所为了。
那一夜,陈琳心如刀割,五内俱裂。半夜过后,越想越气,自己的一身洁白如玉的酮体,竟然被这个讨厌透顶的张利所糟塌了,又想到,为了救王沙沙却永远失去了和王沙沙结婚的希望了,心感到锥心刺骨地痛,于是悲痛中顺口吟出一首诗来:
花开花落念七秋
来世未卜此生休。
人间欢乐偏我少
世上愁恨独我多
莸草难闻偏扑鼻
牡丹好看枉凝眸
今宵愁云遮羞月
明朝风雨知如何?
外面刮起了大风,而后又下起了倾盆大雨。陈琳在大队部的值班室的床上,张利鼾声如雷的身旁痛不欲生。
张利没有杀死王沙沙,也没有把他放了,而是带到县里囚禁起来。张利觉得,王沙沙就像他手心里的一只苍蝇,要他死就死,要他生就生,现在是怕陈琳不和他结婚,所以,如果把王沙沙放了,陈琳反悔了怎么办?只好将王沙沙囚禁起来再说。
张利和林秀英的感情本来就到了破裂的边沿,这次得到了陈琳的身,就马上和林秀英提出离婚的事。林秀英也看透了张利这个无可救药的人,本也想离开他,这次趁他主动提出,就提了一个条件,一是怕孩子成为拖油瓶,影响她再婚,所以孩子要由张利抚养,二是要张利赔偿她青春损失费1000元。张利说:
“孩子我来养可以,但要我拿1000元,我那有这么多钱呢,我一个月才33元,这1000元可是不吃不喝要二年多才有这个数呢,300元吧,本来孩子抚养费还该你出一份的呀。”
林秀英同意了,于是很快就办好了离婚手续。张利就立刻催陈琳办结婚的事。
陈琳看到王沙沙还在关押之中,怕张利再对王沙沙下毒手,就无可奈何地和他办了结婚手续。但是张利只得到了陈琳的身,没有得到陈琳的心。
陈琳对张利说:“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就放了王沙沙吧。”
张利说:“放他可以,但你要保证从此不和他见面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他的。”
陈琳想到王沙沙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反正又和他结了婚,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于是说:
“你把他放了,我不和他见面就是了,我也无脸看见他。”
这样,王沙沙终于重获暂时的自由。他出来之后,就想把苦水向陈琳吐出来的,哪想到,陈琳已和张利结了婚。他一百个不解为什么陈琳会突然变卦,真想自杀!
半年之后,清理阶级队伍,王沙沙又被揪斗,罪名是坚持反动立场,投机倒把份子,每场批斗会他都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台上。还拉去游街,强迫他一边敲着脸盆,一边高喊痛打落水狗。姓氏斗争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王姓的大凡生产队长一级的干部也无一幸免地被揪斗,罪名都是随便取的。王沙沙无辜被搞得半死不活。两个多月后,又送进大队办的畜牧场集中改造。
直到1969年的春天,支左部队来到四姓坑,王沙沙和其他四类份子及揪斗人员,才重新回到生产队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