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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神秘玉坠

早上起来时,神清气爽,郁结于心间的愁闷也消散不少。随意地用丝带将长发扎成束,便趴在窗棂上,眯起眼看刚升的太阳。晨光薄暖,铺满全身的金灿光芒。昨晚太后离去后的事,我都没了印象,只觉得昨晚睡得特别安稳。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绣言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走进来,看到懒洋洋晒太阳的我,轻笑道,“娘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回头看她,笑容停留在眉梢,“心情好,自然就睡不着了。”

绣言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抬头看我,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打趣的味道,“是昨晚见到上官将军了?”

眉心猛地皱下来,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那一幕,手紧紧地握成拳,绣言见我突然变了脸色,也心知出了差错,忙过来拉着我到妆镜前坐下来,边替我梳理着头发,边转了话题,“昨晚的事还未算完,娘娘等下是打算去宁懿宫再加把火么?”

“那是自然。”我把玩着一支钗头凤,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再不落井下石,岂不是对不起我和绣言苦心在梅香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

“派人到浣衣局盯着了吧?

“是。在娘娘去见她以前,她一定会安然活着。”

我点点头,眼神伸向妆镜里替我梳髻的女子,眼神专注,脸上神色却有些飘忽,倒有些反常。我斜眼看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绣言的手略停一下,看了我一眼,才小心翼翼答道,“昨日奴婢已将娘娘交代的话带给了小福子,小福子回话说宰相大人虽应允了,但他说近日内务必要与娘娘见上一面。”

我冷哼一声,“见就见,弄这么紧张做什么,传话给小福子,叫宰相大人明日进宫来就是,本宫多的是时间和他废话。”

“娘娘听岔了,宰相大人的意思是希望与娘娘在宫外见面。”

“哦?”这倒有些稀奇,一直处事小心翼翼的宰相大人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他不会不知道这样私下见面会影响我在太后面前的形象吧?难道是朝廷出了什么大事?

“两日后,大佛寺。”

“是,奴婢记下了。”

墨黑的发在绣言的巧手下被结成一个俏丽的如意髻,刘海分拨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两弯黛眉描得又细又长,微微一笑,竟有些妖冶的模样。

我‘扑哧’一声笑道,“这摸样快赶得上院子里的海棠了。”

绣言只是笑,转过身去端点心,我站起身,手碰到腰际,忽然想起那枚碧绿坠子,低头一看,却哪里有它的影子。心一急,忙提高音量问道,“绣言,看见我的坠子了么?”

“坠子?”看绣言一副迷惑的样子,我更是着急,若是没了这枚坠子,我脑袋里的疑团将会越集越大,忙跑到床边,翻来覆去地找了半晌,却仍是没它的影子。我颓然地坐在床沿,忽然想起昨晚似乎洛梓轩也歇在梁沐宫,猛地站起身来——

“洛梓轩在哪儿?!”

绣言吓了一跳,慌忙跪下道,“娘娘息怒!皇上的名讳不可随便宣之于口!”

“他到底在哪儿?!”

绣言被我突然而至的怒火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回娘娘,恐……恐是在……御书房。”

我冒火地踹翻凳子,也顾不得去宁懿宫落井下石,怒火冲天地出了梁沐宫。

进宫这一年来,我似乎还从未涉足这里。御书房的布置构造可算一派华丽而庄重,柱子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图案,离殿门五尺距离的花台里遍植轩盟国的国花——茶花。各种稀有品种的茶花开得娇艳,风微微吹过,一片,摇曳生姿。

走近了才发现徳禄竟守在殿外,见了满脸煞气的我,忙躬身过来请安。我的怒火还未散去,喝道,“皇上呢?”

“梁妃娘娘明鉴,皇上这会儿正与宰相大人在里面商量国事呢,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没说话,绣言上前几步,轻声在我耳边道,“娘娘,既然宰相大人在里面,这会儿也打扰不得,我们还是先去宁懿宫吧。”

我依旧不说话,冷着脸立在殿外。她也不敢再劝,低头退开几步。徳禄的神色有些紧张,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小心地赔笑道,“娘娘您看这时辰尚早,皇上说不定要与宰相大人相谈甚久,您——”

“啰嗦什么!”我狠狠地斜他一眼,道,“本宫做事何时轮到你这奴才指手画脚?!”

见我面色不善,徳禄也不敢再说什么,面色为难地站在我身旁。御书房的门紧闭着,我们又离得远,自是听不到里面说些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没过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打开,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藏青的朝服,温润的侧脸弧度。那人突然朝这边看过来,我一惊,慌忙背过身去。直到感觉到打量的视线消散才回过头去,看着走远的身影,我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位大人是谁?”

徳禄伸长脖子看了看,回道,“回娘娘,那是上书房执笔文书,文渊,文大人。”

“上书房么?”我微眯了眼,看来昨晚他果然未骗我,想了想,又侧头呵道,“不是说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宰相大人么?怎么又钻出来一个‘执笔文书’?”

徳禄苦着脸,“娘娘息怒,徳禄不过一介奴才,主子们怎么吩咐,奴才也自当怎么答话。”

我冷哼一声,提步上前,徳禄正欲冲上前拦我,被我冷冷一扫,便僵了动作。毫不迟疑地推开门,映入眼帘地是端坐于案桌后一身明黄龙袍的洛梓轩,见我进来,唇角邪气地上扬,“爱妃今日怎这么清闲来这儿?是不是想念朕了?”

我的视线四处转了转,没看见任何人,遂也放弃和他演戏,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语带讥讽道,“皇上近日可曾患上什么特别的嗜好?大白天的一人关在殿内,是要做什么呢?臣妾本还以为皇上正与宰相大人一同商讨国事呢。”

洛梓轩笑,“朕原本是与宰相大人商讨来着,不过听说爱妃要来,便早早完结,耐心等你好久了呢。”

油嘴滑舌的小人!我拣了张凳子坐下来,神色变冷,“这会没人,皇上您也不必再逢场作戏。今日我来此,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枚坠子。”

洛梓轩许久没说话,一直盯着我看,我暗恼,瞪了过去,“东西拿来,我也不在此碍你眼。”

洛梓轩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覆上我的额,我眉一皱,他已撤了手,笑容邪魅道,“朕还是觉着你昨晚的样子漂亮些,厚厚的刘海垂下来,倒果真有种天真无邪的味道,不像此刻的刺猬扎人。”

我的思绪一下子没转过来,不明白洛梓轩为何突然来了这莫名的感慨,当然,我也自不会傻得去承认是他突然对我有了兴趣。我顺了顺额发,面无表情道,“皇上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宰相大人吧,我可还等着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洛梓轩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我刚不耐地站起身,他突然拉过我的胳膊,我站立不稳,直直地倒入他的怀中,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那样清晰。我的脸陡然发烫,思绪却似短了路,竟没有将他推开。我有刹那的恍惚,似触及了当年杏花树下的温暖,有温温暖意自心尖层层铺开。

“梁迟沐,为什么不试着给自己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与朕合作,别说一枚坠子,就是见他,朕也会替你尽兴安排。”

洛梓轩诱惑满满的声音刚滑过耳际,我腾地回神,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洛梓轩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掌心中赫然是文渊给我的那枚碧绿扇形坠子!但最让我震惊的还是他刚才说的‘他’,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丝毫不曾想过有人会知晓。

洛梓轩轻挑眉,“怎样?朕的提议可合你的意?——若是你与朕达成协议,自没必要再像昨晚一样‘偷偷摸摸’地去看他。”

“你——”我惊惧地睁大眼,刚才他说我梳厚厚刘海时,我只当他以前无意见过,倒没料到他昨晚竟是真的看到了我。不,不对,我和他隔了那么远,烛火虽亮,但看到的也必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可听他说得那样自信满满,再加上昨晚在梁沐宫的反常举动……我不敢再想下去,劈手抓了他掌心中的坠子,慌忙跑了出去。是以,我并没看到洛梓轩瞬间阴霾的脸色。

掌心中的坠子似还带着洛梓轩特有的温暖,隐隐灼烧得让人心生惶恐。我快步走着,脑中思绪也转得飞快,连日来所发生的事,虽看着无关,但我突然觉得,自从上官回京,我私下出宫后,所有的事都似被人拽紧在一根绳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围绕这根绳在转。自初的梅香,后来的文渊,再到我手中的碧绿坠子,啊,对了,还有昨晚那个名唤凌月悠的绿裳女子……

隐隐这一切,似都埋藏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下,苏芸生的晋位,苏葛的擢升,父亲突然提出的私下见面……

我的头有些疼,昨晚的晕眩感又再次袭来。脚步一踉跄,已有人马上扶住我的胳膊,绣言的忧心写在脸上,关切道,“娘娘,您还好么?”

我点点头,反手抓住她的胳膊,闭眼稳稳神。

“娘娘……”

我‘嗯’了声,依旧闭着眼,绣言在我耳边轻声道,“西萃宫的敏贵嫔朝这边走过来了。”

睁开眼,身着一袭鹅黄宫装的敏贵嫔便进入我的视线,唇角微弯一个弧度,道,“敏妹妹么?这是去哪儿?”

两边见了礼,敏贵嫔笑容满面地拉了我的手,道,“臣妾昨日没能出席晚宴,正打算去翠微宫贺喜呢。梁妃姐姐呢?昨晚睡得可还舒心?”

我点头,笑,“见妹妹身子无碍,本宫自然睡得舒畅。不是急着去翠微宫么?本宫也就不再耽搁妹妹了。”

敏贵嫔笑着跪安,与我擦肩而过时,我恶声道,“替本宫‘好好’问候苏贵嫔。”

“妹妹记好了。”敏贵嫔嫣然一笑,离去。恶毒的笑容定在眉梢,我冷哼一声,转右,绣言忙拉了拉我,我侧头,她指了指左边,道,“娘娘,宁懿宫在这边。”

“本宫知道。”我冷冷答了一句,然后自顾朝右边走去,前面,乃是浣衣局。此时此刻,我所有的心思都系在那枚坠子上,围绕它的疑惑太深,我已等不及想要获悉全部,至于皇后,哼,如今她温和端庄的形象已在太后心中大打折扣,斗垮她,以后多的是机会,我自也没必要急于一时。

浣衣局庭院内,我支开所有人,懒懒地把玩着手里的碧绿坠子,梅香跪在我面前,神色一如既往地安静。

“还不打算说么?你应该知道,本宫的耐性一向不好。”冰冷的视线蔓延过去,那丫头却仍是一副打死都不说的模样,只将额头贴近地面。我哼了一声,旁边的绣言立马接过话道,“想想你的命是怎么留下来的,梁妃娘娘仁慈,若是你老实招了,自不会再留在这浣衣局受累。”

“娘娘误会了,奴婢对这坠子,当真一无所知。”

不卑不亢的语气,却透出一股倔强,我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还在做梦么?以为皇后还能救你?哼!若果真如此,你可真是高看她了!这危机重重的后宫,任何人都知道该怎样选取靠山,怎生你就如此愚笨,难道你看不到,这后宫真正做主的是谁?”

“诚如娘娘所言,奴婢天资愚钝,自不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放肆!”我厉呵一声,这小蹄子还当真以为我拿她没则了么?“绣言!给本宫掌嘴!”

‘啪啪啪’地耳光声此起彼伏,我却觉得这院子安静得有些过分,阳光稀薄,洒在身上,竟有些觉得凉。梅香的两颊越来越红,晶亮眼眸里却愣是没有一丝妥协,我的火气陡然膨胀,叫了几个宫女,让她们往死里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死死咬住唇畔的梅香突然晕了过去,绣言叫人泼了水,她缓缓醒转过来,伸向我的视线却仍是平静无波。我的眉心隐隐拔高,戾气顿显,微勾了唇角,笑靥如花的模样,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道,“受过这样的惩罚很多次了吧?所以还能平静无波,可惜,你不知道这样,更让本宫确信你知道有关这坠子的一切。放心,本宫近日空闲得很,多的是时间与你慢慢磨。”

狠狠地甩开她,拿了丝帕轻轻擦拭了手,我背过身,微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疲惫如水一般迅速涨满我的双眼。

身后许久没响起梅香的声音,我的耐心也渐渐磨光,转身坐回椅子上,眼神冷凝地盯着她。梅香被我盯得发颤,猛地垂下头,我斜了眼绣言,会意的她立马抓住梅香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我。我满意地拉高唇角,一脸冰寒的笑容。

对峙良久,梅香满脸的平静终于被撕裂开一小个缺口,她嘶哑着声音道,“梁妃娘娘果真厉害,奴婢终是见识到了。”

我讥诮地笑笑,“明白最好,只要你肯合作,本宫自是舍不得动你一根毫毛。”

尾音刚落,梅香竟低低地笑起来,想是刚才被掌掴得严重,脸颊肌肉拉不开,这使她的笑看起来有些诡异。我微微皱眉,她又笑道,“娘娘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无非是想要知道关于这坠子的秘密,可是怎么办呢,奴婢只是这个组织的小小成员,进宫之前有幸见过它一面,其他的,奴婢则是一无所知了。”

我将双手狠狠地握紧,才能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依旧秀气的眉眼,仍是那个低眉顺眼的梅香,可唇边染了那抹诡异的笑,整个人似都变得邪魅起来。

她刚才说了什么?组织?

“娘娘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是不是早已忘记小时候所受的苦?”

梅香平淡的一句话,却是猛然勾起我满心的惊惶,我惊惧地瞪大眼,冲过去,扳住她的肩狠命地摇晃着,“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知道多少?!……是不是梁迟萱?!是不是她?!……”

只有她才知晓这一切,只要梁迟萱完全知道!我失踪多年的姐姐,她到底是在给我玩什么把戏!疯狂的样子吓住了众人,只绣言眼神慌乱地跑过来抱住我,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小姐,都过去了。”

我的情绪失了控,只一遍遍大声地质问着她,而脸颊肿得老高的梅香只看着我诡异的笑,她说,“自娘娘入宫那刻起,所有的一切纠葛,便是命中注定。”顿了下,她忽然微微拔高音调,眼神宛如淬毒的刀,冷冽地向我刺来——

“时候到了,梁迟沐,你的报应也该来了!”

“拖出去!拖出去!给本宫仗毙,仗毙!”

血气急速上涌,被太监拖出去的梅香依旧望着我诡异地笑,我只觉脑袋一阵晕眩,身子一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日来,我一直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地深陷梦魇中,梦境凌乱,我看见两抹熟悉的背影,她和他手牵着手在漫天纷落的杏花雨中轻快地走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梦境。我心内的惶恐一层层地加深,疾步想要赶上他们,却总有大雾突然而至,湮没我的视线。

一张清凉的帕子突然覆上我滚烫的额头,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清醒,一些破碎的字句不断地涌入耳膜,朦胧间,有人轻抚我的轮廓,我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轻叹道——

“哀家可怜的小沐儿,你怎么还是忘不掉他?你知不知道,心魔太深,终是会毁了你自己。这么多年了,哀家一直以为你放下了,才同意你替她入得宫来。小沐儿啊,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死心么?况且他与迟萱……”

后面我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只‘迟萱’二字便触动我最敏感的神经,我眉头一皱,梦境里那个轻快行走的女子突然回过头,望着我,浅浅一笑,眼角的泪痣,鲜活欲滴,妖娆如梁沐宫内那一树树娇艳海棠。

“梁迟萱!!”我大吼一声,从梦魇中挣扎醒来。有人惊喜地叫道‘娘娘醒了’,随后又有人握住我的手,轻轻唤我的名字,然,我的眼神空洞,茫然地平视前方。

周遭忽而嘈杂,忽而安静。然,我的手一直被人紧紧握着,有温温暖意自指尖缓缓上涌,我内心的惶恐突然被压制住,视线渐渐有了焦距,侧头看过去,竟然是一脸疲惫的洛梓轩。我的视线僵在那儿,瞳仁里满满是他邪美的俊脸,见我眼神清亮,他微微一笑,突然倾身过来,额头相触,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突然在我的唇上烙上浅浅一吻,随后拉开身,温柔一笑,“朕很担心你。”

我的身体整个僵住,愣愣地盯着他,洛梓轩的眼睛黑亮,却也幽深如井,深埋了太多的东西,我的思绪太混乱,已猜不透他的心思。

“是沐儿醒了么?”略带焦急的声音突然蹿进耳膜,我刚偏头,神色有些疲惫的太后已进得殿来,众人赶忙请安,她却视而不见,急急地朝我走来,洛梓轩也忙站了起来,太后拉着我的手,替我理了理凌乱的额发,心疼道,“总算是醒了,哀家可担心死了,瞧瞧,都瘦了一圈——绣言,还不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绣言答应着出去,我反握着她的手,疲软地笑道,“让姑姑担心了。”

“醒来便好。”太后爱怜地看着我,眼神带着慈悲。我突然响起刚才的话,忙问道,“姑姑刚才也在这儿么?”

“沐儿知道?”她的神色有些诧异,侧头看了眼洛梓轩,又笑道,“是皇儿告诉你的吧——哀家也是刚出梁沐宫,又突然听到宫人来报说你醒了,便又急急地赶回来了。”

原是这样么?看来太后她是真关心我的吧。“沐儿不孝,害姑姑担心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哀家就高兴了。”正说着,绣言端了药过来,太后拿过碗,顿了顿,忽然侧头对洛梓轩道,“还是皇儿来吧,哀家有些乏了。”

我错愕地睁大眼,洛梓轩已接过碗,在床边坐下来。太后对我眨眨眼,“沐儿生病这段时间,皇儿可也担心得厉害,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他骂了个遍——”

“母后,您不是乏了么?”洛梓轩淡淡地打断她的话,舀了一汤匙浓黑的药汁递到我的嘴边。太后笑得慈爱,“好了,哀家也不打扰你们了。其余的人,也散了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后,我仍处于石化状态,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汤匙。洛梓轩轻挑眉,“还不喝?”

“为什么?”

我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洛梓轩突然又笑起来,有一种轻蔑嘲讽的意味,“你别想得太多,协议没达成之前,演戏,自还得演足全套。”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我总算稍稍安心,沉默地接过药碗,有一勺没一勺地搅拌着。洛梓轩起身走到一张椅子下坐下来,摆出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道,“朕突然间很好奇你的那枚坠子,到底它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有,那晚你不是定要保了那宫女,怎么转眼又叫人将她仗毙?”

“皇上您没听说过一句话么?人往往死于自己的好奇心。您若太过清闲,可去翠微宫转转,我猜想那苏芸生可是想念您的紧。”

‘苏芸生’几个字被我恨恨地咬出来,洛梓轩瘪瘪嘴,双手一摊道,“朕倒是很想去,可门外的‘眼睛’太多,朕可不想给她惹麻烦。”

“皇上倒真是宠她的很。”宠得我真想一刀了结了她。

洛梓轩邪美一笑,“爱妃不要太吃醋,朕最宠的还不是你?”

我冷冷一笑,将药碗丢在一旁,将整个身子都缩进被子里。没过一会儿,突然有人扯我的被子,我恼火地转过头,洛梓轩笑得无辜,“床很大,朕想你也不会介意,反正之前我们也已一起睡过。”

我恼怒地瞪着他,他却不管不顾地拉了锦被,闭眼会周公去了。我越发生气,想要起身下来,却发觉浑身软绵绵的,洛梓轩闭着眼道,“放心,你这样的女人,朕可是半点兴趣都没。”

我恨恨地咬牙,趁他不注意,一骨碌裹了被子朝里滚去。洛梓轩气得干瞪眼,半晌忽地笑出声来,笑意灿烂,“朕有时很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你的身体里似乎藏了很多的秘密。时而让人恨不得掐死你,时而又脆弱得让人怜惜。你的心里埋了太多的恨,面冷心亦冷,却奇怪地对温暖特别迷恋。”

我没答话,却不得不承认他有的话确实触及到了我的内心深处,比如对温暖的特别迷恋,那……都源于六岁时那场可怕的经历。可,我什么时候脆弱过?我可是冷透骨髓的梁迟沐,即便真会软弱,也觉不会流露出来,我的外壳是一层坚硬的围墙。

“太医说你被心魔所困,才一直昏迷。朕听到你在梦中挣扎时,一会儿拧着眉头地喊着‘昊哥哥’,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喊着‘梁迟萱’。朕发现,自上官昊回京后,朕的梁妃越来越反常,你似乎已经忘了要替宰相大人控制好朕的后宫,反被朕抓了痛脚被朕威胁。梁迟沐,你知道么?你这样的反常,倒是让朕下不了决心是否还与你合作。”

从未听到过洛梓轩讲那么多的话,他的语气很淡,还仿佛带着些许的慵懒,可听在耳中,我却觉得异常惊心。近日来,我果真是有那么反常么? 双手贴紧脸颊,我的头又一次疼痛起来。

“娘娘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是不是早已忘记小时候所受的苦?”

梅香的话陡然逼近耳侧,我的身体蓦地变得僵直。那混乱的梦境再次清晰起来,让我如临其境。我的手死死地抓紧被角,额上冷汗不断地冒出。

梁迟萱,梁迟萱!他们说对了,你就是我的心魔。

六岁那年只是怨,十六岁之后却是深深的恨!

梁迟萱,你欠我太多,多得你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VGveAocEVNPGtAxRgGhsjBTup/qhHWKRPykhU5DY9DfcsYKOE2e3LJuumJVcqn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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