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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说话间，沈城看见司机带着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赶忙迎了上去。
“非常高兴有来自中国的朋友，我是索菲亚基金会的主管阿德里安—马克—瓦朗坦，目前负责主持索菲亚科技园的规划、管理、招商工作。”来到近前，那名中年人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便向主动迎上来的沈城张开了双臂，给了一个热烈地拥抱，还企图亲吻他的面颊。
看到对方这种欢迎方式，随行的中方干部都睁大了眼睛，觉得难以接受。
沈城同样极不习惯。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对方说的是英语，不用再担心双方无法交流了。
语言危机就此度过。
他努力挣脱拥抱，挤出笑脸，让出身后的罗书记，向他介绍道：“您好，我们是中国首都市政府派出的官方团队，这位是罗副市长……”
他用英语介绍了罗书记的身份，随后又用中文，将瓦朗坦的身份，对众人做了介绍。
“他的名字这么长？”罗书记听到对方这么长一串名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沈城立即解释道：“西方人的姓名是由一个个单词叠加而成，每一个单词，就相当于中文的一个字。不过与中文不同，他们是姓在后，名在前。所以您称呼他，可以用正式的姓氏，称呼他瓦朗坦先生，如果双方关系很好，便可以直接叫他阿德里安。”
一众国内干部连连点头，觉得学到了一点欧美姓氏的小知识，很是满意。
“那他那个拥抱……”罗书记小声道。
“这是法国的习俗，称之为贴面礼。不过如果您不喜欢，也可以采用握手礼。”沈城讲解道。
罗书记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坦然上前，向对方伸出了手，态度庄重地做了发言。他将这次见面，当做了官方正式会见，足足说了好几分钟。
沈城陪在身边，一边专心听他讲话，一边低声将之翻译成英语，转述给瓦朗坦。
他的英语口语不算好。
这不表示他掌握的词汇量少，主要是没有机会使用，每一句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说得比较慢，发音也不够标准。但需要转述的内容，他都如实转述了，并无遗漏。
瓦朗坦很有耐心地听着，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时还点点头，表示对罗书记所说内容的认可。
双方介绍已毕，瓦朗坦邀请众人来到了园区管理处稍作休息。
索菲亚科技园和国内科研单位很不一样，一路行来，到处是风格各异的建筑物，每一片建筑都只有两三层，最高也不超过四层。
每栋建筑物前后空地，都是留下了宽阔的空地，种满了青草、树木、艺术雕塑、水池，还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就像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公园。
在瓦朗坦的介绍中，众人得知这正是索菲亚科技园的经营理念：科技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呃，和谐统一这个词是沈城照搬的后世用语，罗书记等人听了以后都觉得非常好，连声称赞索，认为这与中国天人合一的境界非常相似。
到达管理处，大幅的玻璃外墙极具科技气息。
反正首都考察团成员都看直了眼，对他们能在这样优美的办公场所工作很是羡慕。
在瓦朗坦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一间大型会议室。
几名女工作人员送上了咖啡，雾气蒸腾，闻着略带苦味的咖啡，大多数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宁愿喝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也不去碰这种闻起来像是中药的饮料。
借着众人休息的时间，瓦朗坦与罗书记做了简短的交流，知道了他们的确是中国官方身份，态度更加热情。
借用投影仪，他将索菲亚科技园的历史做了介绍。
因为有图片、有影像，因此比沈城在车上时的介绍更加直观详细，加上各种数据，众人一边听一边做笔记，很是认真。
“小沈，我听他说的科技园成立对国家的种种好处，和你车上讲的一样，但太散了，远没有你总结的那么简练、准确。”听完瓦朗坦对于科技园成立以来的种种成就的吹嘘，罗书记轻轻鼓着掌，低声对充当翻译的沈城说道。
言语之间，对他充满欣赏。
“我是学这个的，所以比较关注法国的高科技研发，在了解索菲亚科技园的同时，也顺带着做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思考。”沈城谦虚道。
罗书记拍拍他手，笑容中极是满意。
瓦朗坦经常接待外来的参观团队，经验丰富，准备的资料极为详实。在介绍过程中，他不断试探着中方考察团的来意，试图吸引他们前来投资。
在确定中方并无投资的意向以后，便又推荐了园区的人才培训，表示可以借助园区优异的环境，帮助中方培养所需的高科技人才。
这点倒是让罗书记等人有些心动，但当他们知道，即便是一个月的短期培训，每个人的收费也高达五万法郎以后，他们顿时脸都黑了。
别看他们都是首都市的处级以上中层干部，这次出国考察，每人领到的购物津贴也只有二十法郎。
这点钱，就连摆在他们面前这种用来待客的廉价咖啡都买不起。
沈城在车上就听到，团员们相互交流，在巴黎参观时收集了哪些免费传单，准备带回国当做给孩子的礼物，让他们可以对照传单上的图片，感受一下法国。
相对于后世听到的种种，这个时代的干部真的可以用清廉如水来形容。
这都是被逼的。
整个国家都太穷了。
不过尽管肉痛，考察团还是将培训项目一一记了下来，准备回国后讨论一番，派一两名技术人员过来接受培训，然后看看效果再作进一步决定。
沈城在翻译完这段话后，忍不住插话问道：“国内真的准备派人来学习？”
“当然是真的！目前国内百废待兴，前面十年停课闹革命，大批学生的学业都荒废了，国家急缺人才啊，哪怕能是多一个都是好的！”罗书记话语间痛心疾首道。
“可这费用太贵了，而且一个月时间能学多少东西。”沈城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五万法郎，两千美元啊，这培训费就算是放在后世也不便宜。
以这支考察团表现出来扣扣索索的做派，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派人过来学习，他大感不解。
“我们当然会派学生出来留学，但那所需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等不了。短期培训也有短期培训的好处，就是能在最短时间内，了解西方科技研究的政策、法规、管理方法，回国内对于建立我们自己的科研中心，能起到很好的借鉴作用！”罗书记虽然满脸心痛，但还是认为这钱该掏。
沈城默然。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在听说他学习的是如何制造集成电路后，都不去印证他所说是否属实，就立即迫不及待邀请他回国工作。
实在是国内的人才出现断档，求贤若渴啊！
初次接触，中方就立即表现出充足兴趣，瓦朗坦更加高兴了，表示将亲自带领众人参观园区，并表示他可以负责协调，中方人员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园区企业内部参观，还推荐了几家公司。
“小沈，这个IBM是什么企业，你知道吗？”国内与外界封闭太久，罗书记对国外的企业并不熟悉，低声向沈城询问道。
“知道，IBM是公司名称英文单词首字母的缩写，全称是国际商业机器公司。它是美国，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计算机制造企业，旗下员工多达数十万，科学家、工程师数以万计，据说投入的研发经费，一年就高达几十亿美元。它的服务对象主要是美国军方、政府机构、大学、研究所、商业机构。”沈城不清楚现在的IBM具体情况如何，便根据后世记忆，泛泛而谈介绍道。
饶是如此，就这简单的介绍，就引来会议室中众人一阵惊呼。
“这么强大的企业，它为什么会在法国成立研究机构？”罗书记也是脸色一变，严肃道。
沈城想了想，道：“原因很多，像成本啊、靠近欧洲市场，了解欧洲用户的使用习惯等等。不过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利用欧洲的科技人才，让他们为IBM研发更好的产品发挥聪明才智。这也是大多数跨国企业的基本手段。”
“以他国人才为己用！”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并立即接受了这个观点。
在他们的观念中，盈利什么都是虚的，国家间竞争政治才是最需要考虑的核心因素。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在中国古代，类似的例子也是层出不穷。
不过像这样大规模利用他国人才，为自己服务，他们还是首次见到，不由为之色变。
美国已经很强大了，还在不断搜罗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这让他们倍感压力。
“可以去IBM看看吗？”罗书记表情严肃地问道。
沈城翻译了他的话，瓦朗坦当即一口答应，不过也表示只能带大家进入对外公开的区域参观，至于部分不对外开放的区域，大家也就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对此，中方成员也非常理解。
一行人便在瓦朗坦的带领下，缓步向IBM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路上顺带向他们介绍着园区的布局、各种设施、管理方案等等。
等到了IBM，众人发现这里也是一片三层的建筑，一栋栋相接，形成一片小型的建筑群。
瓦朗塔提前打了电话，等众人到来，对方一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门口。
IBM在园区共有五栋建筑，其中一栋是办公楼，另外四栋则是研究所用。考察团仅被允许进入办公楼，且有入门大厅、陈列室可以随意走动。
此外，就是在办公区门口，远远看看IBM员工工作的地方，不得入内打扰对方工作。
仅仅是这部分，就已经让中方成员大开眼界了。
宽阔的停车场上密密麻麻的私家车、视野开阔的大幅落地式玻璃、酒店前台式接待处、拼接胸卡才能进出的员工管理制度、开放式工作区……气派的公司环境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美国！”
“这就是美国！”
在接待人员礼送下离开，回身望着充满科技风格的建筑群，众人一步一回头，满是不舍。
这趟法国之行，已经带给他们极大的冲击了，眼前所见，更是给了他们无比的震撼。
这才是世界级大企业的气魄，每一个细节都是浓缩了美国富裕、强大、发达的特点，就像它超级大国的身份一样，让人一眼便为之惊叹。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水平呢……
很多人都显得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