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从沈横府上出来,立马回家。
她对家中副官道:“你去找我哥哥。就说我要他回家,不要惊动团座。”
副官有点为难。
“快去。”司露微沉了脸。
她这么一沉脸,有点像沈砚山了,副官又想起她是司大庄的妹妹,她私下里找副官长,应该没什么不妥,急忙去了。
也是很凑巧,今天二团的团座回来述职,单独请沈砚山吃饭,似有密谋,司大庄一个人在营地里很无聊。
副官找到了他,他就回家了。
见他妹妹呆坐,司大庄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哥哥,你得帮我一个忙。”司露微站起身,脸色紧绷,“不要告诉五哥。”
“不告诉五哥?”司大庄大惊,“你要疯了?五哥知道了,剥了你的皮!”
司露微不高兴:“你现在只听五哥的话,不听我的话?”
司大庄拧紧了眉头,看着司露微,心想我既要听五哥的,也要听你的,我是狗吗?
他的脑子大得有限,这想法也只是那么浮光掠影闪过,没深入往心里走,故而他讨好妹妹:“听,当然听。你要我做什么?”
司露微就跟他耳语。
她说得很简单,司大庄也听明白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这点小事,我马上就能替你办好,你等着瞧吧!”
说罢,他转身骑马出去了。
晁溪不知缘故,突然对司露微有点惧怕,因为她阴测测的时候,也有点像沈砚山了。
很吓人。
于是晁溪抱着玛丽,两个人去了厨房,跟石嫂混日子去了,不敢打扰司露微。
两个小时后,司大庄回来了,还额外多赶了一辆马车。
司露微一直在大门口等着。
见到了他,她先跳上了马车,果然看到她哥哥把烟汀绑了回来。
“好!”她忍不住笑了,“哥哥,你真得力。”
司大庄摸了摸额头的虚汗:“可算捞到了你一句好话。人我抢过来了,你要怎么办?”
司露微道:“把她扛进去,放到后院。”
烟汀被绑住了手脚,嘴巴里也塞了破布,不能言、不能动,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看向了司露微。
司露微也看了过去。她有双特别大的眼睛,那眼神几乎静止,故而显得很阴森。
烟汀心里发怯,却又有恃无恐,闭上了眼睛,任由司露微处置。
到了后院的空房里,司大庄放下了烟汀,问司露微:“小鹿,你想要干嘛?”
他对这件事很好奇。
金雁山庄的老板告了徐风清,也只是告了,并没有当回事,甚至没有将烟汀藏起来,更未曾将她视为重要证人。
老板的姐姐是杜县长心爱的小妾,此事他去告了,他姐夫一定会帮他办成,不需要什么铁证如山。
徐家他了解的,除了有钱,根本没什么靠山。
这种人家,就是待宰的肥羊。
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律法?和清朝相比,现在的律法更加是由县长一个人说了算。
金雁山庄态度傲慢,司大庄又是贵客,进门之后,他直接问烟汀在哪个房间,进门就把她绑了出来。
他手里有枪,金雁山庄的打手们愣是没敢拦,就让他大摇大摆把人带走了。
把烟汀关起来之后,司露微并未再去看她,而是等着沈横那边的消息。
金雁山庄那边闹腾开了,沈砚山也很快知道了,急忙回了家。
他快步进来。
司大庄立马站起身,指了指身边的司露微:“五哥,小鹿让我绑的人,你要揍就揍她!”
沈砚山:“......”
只有小鹿打他的时候,哪有他打小鹿的时候?
他沉默看着司露微。
司露微迎上了他的目光,声音轻柔:“五哥,对不起,我太过于粗莽。我只是觉得那女的肯定有隐情,所以先把她抓过来。五哥,你如果生气,我这就放人。”
沈砚山被她这句话梗住,一时间进退维谷。
老实说,她如果大闹,事情就好办多了。
想到了这里,沈砚山突然看向了司露微。
他一下子就明白,司露微什么都知道了。
她这副姿态,是以柔克刚,想要对付他。
他眼眸一沉:“小鹿,你跟我耍心机?你抓了烟汀又能如何?我有无数个办法让徐家家破人亡,你要不要全部试一试?”
司露微倏然后背发紧。
司大庄怔怔看着沈砚山,又看着司露微,觉得这件事好复杂,超过了他理解能力,他有点想要跑,不愿意搀和。
他正在为难时,沈砚山厉声道:“大庄,你先出去!”
司大庄求之不得,立马跑了。
沈砚山关了门,在太师椅上坐稳,端起旁边的残茶,也不顾忌,先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跟上次一样,别一味用蛮力。你说一说。说得好,这件事我可以让它过去。”沈砚山冷静道。
司露微看着他。
关了门之后,屋子里的光线很淡,沈砚山的脸半明半暗,叫人瞧不真切。
司露微欲开口。
沈砚山又道:“不要说好听的,也不要撒谎,你一个字一个字如实说清楚。说到我满意为止。”
司露微艰难咽了口吐沫:“五哥,你说过,我们今年好好过。”
“是的。”沈砚山道。
“你说话不算数。”司露微道。
沈砚山冷淡看着她:“怎么不算数?我去害徐风清了吗?”
司露微:“......”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叫人害他。”
沈砚山唇角噙了个冷笑:“继续说。”
司露微就把她的猜测,全部说了一遍。从那个正月初一说起,说她对沈砚山的了解,说她对徐风清的了解。
说到了最后,她略感颓败。
沈砚山却站起身。
他并未生气。
正如他所言,看到那个冲动易怒的女孩子,长成了如今这般机敏的模样,他是非常欣慰的。
他以前就说过,等她逐渐不一样了,她就会把徐风清抛在身后。
那时候,她再也看不上不如她的徐风清了。
沈砚山这么做,并非真的要害徐风清,否则小鹿会跟他鱼死网破,他只是在一次次试图离间他们。
不管是对徐风清,还是对小鹿,都应该攻心为上。
被小鹿识破,沈砚山很高兴。
他笑了笑:“小鹿,你若是有本事把徐风清救出来,那你就去救。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一切帮助,不给你捣乱。我要看你的真本事。”
司露微抬眸:“五哥,我很有诚意,这两年跟你好好过。”
沈砚山心中一痛。
他低头看她,倏然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和她对视,他的声音和他的心一样,全部软成了一滩水,温柔得不可思议:“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