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一个古老而宁静的小镇,小镇的名字叫梅恩菲尔德。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小镇伸出来,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直通向阿尔姆山。阿尔姆山正是著名的阿尔卑斯山脉的一部分。小路通到山脚下后,继续向山顶延伸。踏上这条满是花香的小路,一直走到头就能看见阿尔卑斯牧场。
这是一个六月的早晨,阳光明媚。一个高大结实的村姑正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在这条蜿蜒的小路上。小女孩皮肤黑黑的,两颊也被晒得通红。 奇怪的是,六月的天气这么炎热,小女孩却 里三层外三层 地穿着冬天最厚的衣服。 她围着一条厚厚的红围巾,穿着一双笨重的登山靴,正气喘吁吁地往山上走,边走边擦汗。
这里描写了小海蒂的着装。“三”是概数,形容很多,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小海蒂在炎热的六月,却穿着厚厚的冬装,表现了这个小女孩的与众不同。
两个人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来到了阿尔姆山上一个叫德尔福里的小村子。这个小村子是那个村姑的老家,所以她们一进村,村子里的人都从窗户里探出头跟她俩打招呼。但是村姑却顾不上和他们闲聊,简单答应了几声,就带着小女孩继续赶路了。
快要走出村子时,一声亲热的呼唤从附近的一间屋子中传了出来,“蒂提,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我正打算去半山腰的彼得家呢。”听见这声呼唤,村姑才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位胖胖的、看上去挺和善的妇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和村姑是老相识,她俩拉起手,边走边 东家长、西家短 地聊了起来。 小女孩跟在两个大人后面,吃力地往山上爬。
这里写出了胖村姑随和又有些八卦的特点,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下文对小海蒂身世和去向的介绍。
“蒂提,这是你姐姐的孩子吧?你要把这孩子带到哪儿去?”
“是啊,芭尔贝丽。她是小海蒂。我要把她带到山上,让她爷爷来照顾她。”
“什么?她爷爷?就是山上的阿尔姆大叔吗?那可是一个怪老头儿。他脾气可坏了,肯定会把你赶出来的。”
“不会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他的亲孙女,爷爷照顾孙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都照顾这孩子四年了,现在该轮到他了。再说这次我找到了一份特别好的工作,带着一个孩子,我没办法干活儿啊。”
“话是没错,照顾孙女当然是爷爷的责任,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啊。”芭尔贝丽觉得蒂提的安排实在有些不妥,声调也高了起来,“这你也知道的,那老头儿一个人住在阿尔姆山上,一年就拄着拐棍下山几次,不和任何人来往。他留着一把吓人的大胡子,大家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他怎么会照顾小孩子呢?更何况小海蒂年纪这么小,多可怜哪!”
听芭尔贝丽这么形容阿尔姆大叔,蒂提觉得她是在谴责自己抛弃小海蒂,于是气冲冲地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小海蒂的爷爷,对自己的亲孙女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听到蒂提这话,芭尔贝丽反而觉得有些理亏。她试探着说:“好了,你别这么生气啦,我也没别的意思。其实我只是好奇,那个老头儿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一个人住在山上,还对每个人都那么凶?蒂提,你姐姐毕竟是他的儿媳妇,你总会知道一点儿吧。”
蒂提说:“我要是跟你说了,那会不会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要是山上的老头儿知道我在说他的坏话,不骂死我才怪呢!”
“我是那种爱传小道消息的人吗?我会把什么秘密都放在心里的。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你要说话算数。”蒂提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她一边叮嘱芭尔贝丽,一边回头找小海蒂——这些话千万不能让小海蒂听见了。然而,她吃惊地发现,小海蒂竟然不在她们后面了!蒂提吓了一跳。芭尔贝丽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小海蒂。
“看,小海蒂在那里,和放羊娃彼得在一起呢。不要担心,彼得会带她上山的。”
“也好,那我们先走吧。”
“好,现在你该告诉我关于那个老头儿的事情了吧。”
蒂提慢悠悠地说:“那老头儿啊,以前是托姆勒西村一个大户人家的长子,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农场。但是他整日游手好闲,喝酒赌博,和一些坏人混在一起。那么大的家业就这样被他败光了,他的父母也被他气死了。 关于他的 流言蜚语 实在太多,他在家乡呆不下去就离开了。 十几年后他才回到托姆勒西村,还带着一个男孩。这男孩叫托比斯,是他儿子。据说他妻子是外地人,当时已经去世了。他想投靠亲戚,可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坏,谁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他一气之下就来德尔福里村安了家。
“流言蜚语”原指没有根据的话,现在多指在别人背后散布的诬蔑、中伤的说法。这里表示阿尔姆大叔因为不堪忍受村子里各种不友好的议论,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离开。
“那时候他还有点儿钱,就让他儿子托比斯去学木匠活儿。托比斯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规规矩矩的,后来跟我姐姐阿菲尔德结了婚。他们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惜的是,有一次,托比斯在给别人盖房子的时候被一根掉下来的房梁砸死了。我姐姐阿菲尔德受不了这个打击,很快就生病去世了。可怜的小海蒂!她就这样成了孤儿。村里人都说这是大叔早年造的孽,现在上帝来惩罚他了。自那以后,大叔变得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人,再不跟任何人交谈。后来他搬到阿尔姆山上去了,村里人因此都叫他阿尔姆大叔。
“当时小海蒂才1岁,我和妈妈一直养着她。去年,我妈妈也去世了,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照顾她。可是现在,我不能再因为小海蒂而放弃好工作了。现在是大叔尽义务的时候了。”
听了蒂提的话,芭尔贝丽心疼起小海蒂来。她用责备的口吻说:“天哪,跟这个老头儿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啊。你还要把孩子送过去吗?”
“现在你还想劝我吗?告诉你,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不过芭尔贝丽,你打算去哪儿啊?我们都走到半山腰了。”
芭尔贝丽这才反应过来,“哎呀,那不就是彼得家吗?我去找彼得的妈妈帮我纺线。蒂提,再见了,你们多保重。”
芭尔贝丽握了握蒂提的手,转身朝一个破旧的山间小屋走去了,那就是彼得的家。彼得一直给村子里的人放羊,大家都认识他。他的爸爸去世后,家里只剩下了妈妈布丽奇和瞎眼的老奶奶。
蒂提站在路口等小海蒂和彼得过来,可过了很久也不见他们。
其实,彼得带着小海蒂绕了一条远路,因为那条路上有山羊爱吃的青草。路上,小海蒂因为穿着厚重的衣服,累得气喘吁吁,渐渐落在了后面。看着赤脚跑得飞快的彼得,她羡慕极了。 于是,她干脆 扑通 一声坐在草地上,脱掉了登山靴、外套和围巾。 这些衣物是出门前蒂提坚持给小海蒂穿上的,因为蒂提不想带太多行李上路。最后,小海蒂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件薄衬裙。她轻快地跑着,很快就追上了彼得和羊群。
“扑通”是个象声词,生动地写出了小海蒂因为穿着厚重的衣服而累得气喘吁吁,见到草坪后一下子如释重负而坐了下去的状态。
过了半个多小时,小海蒂和彼得终于走到了蒂提面前。看到小海蒂的穿着,蒂提厉声质问道:“你的衣服呢?都丢了吗?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给你做的衣服啊。”
小海蒂指了指山坡下面,“在那儿呢!”
蒂提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小海蒂气死了,“你这个笨孩子!存心要气死我吗?回去拿衣服起码要半个小时!彼得,你赶紧跑回去把衣服抱回来。”
彼得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地面,根本不打算去跑腿儿。看着彼得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蒂提的火气更大了——没办法,现在只能用钱了。她掏出5生丁硬币,在彼得眼前晃了一下,说道:“去吧,把衣服拿回来,这就归你了。”
看到钱,彼得心动了。 他像离弦的箭一样 ,噌的一声跑了下去。 不到10分钟,他就抱着衣服跑了回来。
这里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把彼得比作离弦的箭,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彼得被金钱诱惑时的急切心理,小财迷的形象跃然纸上。
蒂提得意地把钱塞到他手里,说:“反正你也要上山,干脆帮我把衣服一起抱上去。”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他们三个人终于到达了阿尔姆山的山顶。阿尔姆大叔的小屋就在山顶一个突起的悬崖边上。小屋后面耸立着三株枝繁叶茂的老树,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阿尔姆大叔在小屋的旁边钉了一把长椅,坐在上面能俯瞰山下的村庄。现在他正坐在这长椅上,叼着烟斗,看着蒂提他们一路爬上来。
脱掉了厚衣服的小海蒂最先登上峰顶。她径直走到阿尔姆大叔跟前,伸出了她的小手,热情地问候道:“爷爷好!”
“你是谁家的孩子?”阿尔姆大叔一边粗声粗气地问,一边伸出手来握了一下小海蒂的小手,用锐利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小海蒂同样瞪大眼睛看着阿尔姆大叔,她从来没见过长得像阿尔姆大叔这么奇怪的人。 他的白胡子又多又长,两道浓眉都快长到一起了, 像一团乱草交织在额头中间 。
这里运用比喻的修辞手法,生动形象地写出了阿尔姆大叔怪异的容貌。
这时,蒂提和彼得也爬上了峰顶,蒂提走上前向阿尔姆大叔打招呼:“大叔,您好啊,这是您的孙女小海蒂,您还记得她吗?上次您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不到1岁呢。喏,我把她给您领过来了。”
“干吗把她领到我这里来?”阿尔姆大叔态度很冷淡,“彼得,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把我的羊牵走,都几点了!”
彼得只好牵着羊,无可奈何地走开了——本来他还想看看热闹的。
蒂提原本就知道老头儿的怪脾气,所以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现在该轮到您照顾小海蒂了,我已经照顾她四年了。”
阿尔姆大叔盯着蒂提说:“什么鬼话!万一这孩子哭着闹着要找你,我该怎么办?”
蒂提怒气冲冲地反驳说:“这我可管不了!照顾孙女本来就是爷爷的责任,怎么照顾她是您的事情。我也相信您不会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了吧!”
阿尔姆大叔 怒不可遏 地站起来,指着山下说:“你给我走!赶紧走,永远不要回来!”
“怒不可遏”形容愤怒到难以抑制,形象地写出了阿尔姆大叔对蒂提不再管小海蒂的气愤。
听到这话,蒂提如释重负地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就往山下跑。到了德尔福里,村里人很好奇她把身边的小女孩怎么处置了,都拦着她询问:“那孩子怎么样了?蒂提,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
蒂提渐渐不耐烦了,回答了一句:“送到阿尔姆大叔那儿去了,知道了吧。”
可是村里人仍旧问长问短。
“你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怪老头儿会照顾孩子吗?”
“可怜的孩子!”
蒂提都快烦死了,只顾急匆匆地往前跑,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姐姐临死前一直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小海蒂,想到这儿,蒂提心里有些内疚。不过,她立刻安慰自己:不久她就能赚到很多钱,到时候再来接小海蒂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