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凌小旗与卢仁峰就来敲杨宏家的大门了。
将二人引进大堂,杨宏喝了一口粥轻声笑道:“卢兄。你是算准了这个时辰我在用饭才来找我的吗?难道你以前不吃早饭的吗?”
“我一个仵作俸禄本来就少,倒是杨大人家里殷实富足,跟你蹭上几顿早饭不用这么小气吧。”
卢仁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杨宏的身边狼吞虎咽的说道。
望着卢仁峰毫不客气的模样,杨宏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一边的空座,让凌小旗坐在身边一起用饭。
不一会三人吃饱喝足,卢仁峰用袖子擦了擦嘴打了一个饱嗝道:“哎呀吃饱了吃饱了!我就直说了!第一,李云荣胃病的毛病我查出来了,很有意思。李大人的胃病不是自然形成,是因为长期服用一种名叫苦情草的毒草导致的。这苦情草长生在云南烟瘴之地,中原并不适合生存。若不是卢谋在云南生活过,也不会认识这种草。长期服用苦情草会一点一点腐蚀人的胃,中毒之人往往要经过一个长期的过程,最后才会胃烂穿肠而亡!第二,李忠的尸体我已经验完了,虽然有一些腐坏,但经过验尸我发现,在李忠的血液里也验到了这苦情草!想必是因为商贩的一棍子打中了李忠的胃,加速了胃部的腐化,是压倒李忠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三,李大人书房中的香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这点我还没有查清,不过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这两天验证后就告诉你。”
“哦?也就是说,这李云荣与李忠都中了苦情草的毒,就算现在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苦情草的线索很重要,让我想到了很多东西。这样,凌小旗,你先带着卢兄去李尚书老家验尸。我这边还需要确认一些东西!我觉得,真相就在眼前,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提凌小旗与卢仁峰如何去李尚书老家验尸。单说杨宏送走了二人之后就回到了北镇府司衙门。
两个时辰后,出外调查的锦衣卫就传回了消息。
得到回报之后杨宏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是说,李公子这几年在悦来赌坊欠了不少赌债,消息准确吗?”
听到杨宏的问话,校尉点了点头回道:“消息千真万确,小人可以拿人头担保。”
“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校尉离开后,杨宏略微思考一番,随后独自一人离开衙门向着繁华的市井走去。
站在一座三层小楼面前,杨宏将手中的马匹交给了门口的下人。随后踱步进入了小楼当中。
刚一走进小楼,一股刺鼻的味道就迎面而来。只见硕大的大厅当中全是人,许多汉子更是赤裸着上半身激动的叫喊着。
门口早已经有人见到了杨宏,就见一个长得十分精明的男子近身笑道:“这位大人,不知道来咱们悦来赌坊是公干还是想玩上几手啊?”
杨宏看了一眼男子摸了摸手中的绣春刀笑道:“我是锦衣卫副千户,来你们悦来赌坊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你们管事的是谁,还请他出来说话。”
一般的普通百姓见到锦衣卫,早就会吓得大惊失色。然而当表明了身份之后,男子并未惊慌,反而是不为所动的模样。
“嘿嘿原来是副千户大人,真是失敬失敬啊。咱们悦来赌坊是合法经营,从来没有做过违反大明律令的勾当。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
望着男子嚣张的模样,杨宏并未气恼,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了。李勇这个人你们认识吧。我要查看他在你们赌坊的所有记录,拿来看看吧。”
“嘿嘿这个请恕小人不能答应!李勇李公子是咱们悦来赌坊的贵客,我们赌坊有义务保守贵宾的秘密,很抱歉,大人要是只为这个事情,那还是请回吧!”
听到男子的话,着实让杨宏火冒三丈。一个小小的赌坊竟然敢和锦衣卫作对,这人真的是不想活了。
杨宏将手扣在宝刀之上,双眼冒出寒光道:“放肆!锦衣卫为皇家办事,你一个小小的赌坊还查不了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查封了你这小小的赌坊?”
面对杨宏的威胁,赌坊的管事并未惊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哼哼不是小人吹牛。一二品的大员咱们见的多了。一个锦衣卫副千户,区区从五品的官员也敢来悦来赌坊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悦来赌坊的靠山是做什么的!今天我就不让你查了,看你能怎么样!”
管家话音落下,从后堂忽然窜出五六个壮汉。这些人呼啦一下将杨宏围了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杨宏此时真的是想笑。昨天去刑部大牢就被官兵围了,今天来赌坊,竟然又被围了。今天要是不给这些不开眼的一点颜色看看,真的不知道锦衣卫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面对张牙舞爪的壮汉,杨宏冷笑一声。忽然伸出一拳打在那管事的鼻子上。
管事的中了一拳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留着鼻血的鼻子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打到管事的同时,杨宏向前一步,左手一把抓住出拳的壮汉,抬起右腿将其踹飞后,蹲下身子一记扫堂腿将另一个壮汉掀翻在地。
杨宏能够进入锦衣卫,除了聪明的脑子和纪纲帮忙外,也是有着一身好的武功的。
按照纪纲的说法,杨宏现在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在江湖当中能够战胜他的也不多。区区几个混混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半柱香的时间后,几个壮汉就被杨宏全部掀翻在地,一个个痛苦的趴在地上嚎叫着。
杨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脚踩在管事的后背上大声喝道:“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把我需要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过你,否则,我现在就拿你回衙门喝茶!”
面对杨宏的威胁,管事的倒是很爷们,咬牙切齿的回道:“小子不用你嚣张,你不是锦衣卫吗?我看你一会怎么收场!”
听到管事的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嚣张,不禁令杨宏气乐了。一把拽起管事的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耳光。
就在这个时候,赌坊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一队手持火铳的锦衣卫冲了进来,领头的一名总旗恶狠狠的骂道:“谁他娘的这么不开眼,敢在悦来赌坊闹事啊!”
杨宏将手中管事的扔在地上,转过头嚣张的回道:“是我怎么样?你们……刘大人,怎么是你那?”
来人杨宏认得,正是贴身伺候纪纲的总旗,刘武。
杨宏认得刘武,刘武自然也认识杨宏。
此时刘武脸色一红,连忙跑到杨宏的身边轻声说道:“杨千户怎么是你啊。这个悦来赌坊咱们纪大人也有份,你可不能声张啊。”
管事的此时从地上爬起来,见到锦衣卫的帮手到了就来了精神,捂着红肿的脸支支吾吾道:“刘大人,就是这小子闹事,你快将他带走吧!”
听到管事的话,刘总旗脸色一变,一巴掌抽在管事脸上大喝道:“你开不开眼的狗东西,我们锦衣卫是为皇家办事还要听你的吗?连杨大人都敢阻拦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来人,把这不开眼的东西请回去,咱们帮他好好开开眼界!”
管事的做梦也没有想到帮助自己的竟然会这副样子,鬼哭狼嚎起来请求杨宏的宽恕。
就在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下一名年轻的公子哥。此人长得很是俊美,配上一身长袍颇有一番高人的模样。
年青人来到杨宏的面前行了一礼道:“大人恕罪。草民名叫张曦宗,是这悦来赌坊的东家。手底下的人不开眼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能够多包涵。”
张曦宗?这个名字杨宏还是很熟悉的。这张曦宗是大明朝巨贾张宝根的独子,此人聪慧异常不说,还结交了许多绿林中的朋友。
因张宝根年事已高,故张曦宗现在已经开始接管张宝根的生意,是张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了!
老张家不仅家财万贯,更是与朝中很多高官有所来往,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原来是张公子,幸会了。在下杨宏奉皇命来查案,还请张公子行个方便吧。”
听到杨宏的话,张曦宗连忙行了一礼笑道:“既然是大人查案,草民自当全力配合就是了。大人还请楼上说话,这里太嘈杂了。”
既然张曦宗亲自出来求情,杨宏自然不能得理不饶人。交代刘总旗放了管事的之后,就与张曦宗来到了三楼的雅间当中。
不一会,就有下人将李勇在悦来赌坊的记录送了过来,张曦宗将卷宗递到杨宏面前笑道:“杨大人,这就是李公子在悦来赌坊的所有记录了。李公子是咱们赌坊的贵客,出手阔绰。可惜运气实在是差了点,几年来已经欠了赌坊很多银子了。”
杨宏接过卷宗仔细阅读起来,确实如张曦宗所说,这李勇确实欠了很多赌债了。
“不到一年,李勇竟然欠了赌坊十万两白银?依杨某看,这不是单纯的运气了吧?”
“嘿嘿杨大人说笑了。咱们悦来赌坊可是合法经营,从来不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能说李公子他真的是时运不济罢了。对了,这是李公子写的欠据,请杨大人过目。”
接过张曦宗抵赖的欠据,杨宏不禁开口问道:“真是一手好字,李公子在书法上的造诣真的是很高啊。”
听到杨宏的话,张曦宗笑道:“李公子的字确实漂亮,在书法上造诣也很有心得。实不相瞒,前几日因为管理不善,库房失火,在下还是找到李公子帮忙临摹了几张欠据,这才让赌坊的损失减小到最低的。不过失火之后,就要重新修葺装修的,需要大量的银子。无奈之下,草民只能讨要几个熟客的赌债,李公子就是其中一员。当然,这忙也不是白帮的。张某可是免去了李公子一万两的赌债的!”
听完张曦宗的讲述,杨宏将几张欠据收起起身说道:“这几张欠据杨某借来用用,等到案子破了自当如数奉还。张公子,在下还有要事不再叨扰,告辞了!”
“大人慢走,有需要草民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就是了!来福,送客。”
走出悦来客栈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杨宏站在赌坊门口心中暗道,看来,是时候再去会一会这李勇李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