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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回中土3

游万里闪身退开,竺红姑立即接上,岑高见她已经受了伤,也不害怕,挥拐道:“岑某早就想领教你的身手了!”

“不必多言,放马过来。”

游万里喘了口气,游目四望,见朱雀对付上官扬武,游刃有余,而司马琴跟三才书生亦旗鼓相当,至于竺红姑虽然受伤,但估计短时间亦可敌得住岑高,至此以为已稳操胜券,他打了个哈哈,道:“三才书生,在下估计你是想将你四个徒弟全杀掉才心息!”

三才书生瞿然一醒,急忙尖啸一声,道:“岑兄、上官兄今日天不助美,改日再来,走吧!”

司马琴那具大瑶琴舞得风雨难进,将三才书生的退路全封住,道:“要想走,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朱雀也道:“不错!上官跛子,你将另一条腿留下来再走!”

上官扬武大怒,可惜朱雀武功在己之上,只能将怒火硬生生抑住。不料竺红姑忽然退后,道:“让他们走!”

司马琴道:“红姑,你为何要让他们走?”

“我说让他们走,便让他们走!”红姑语气忽然一转:“当然,你可以不听我的话!”她心骄气傲,不欲借外力杀三才书生。

司马琴急忙收琴退开,忙不迭地道:“我听我听!您的话怎能不听!”

三才书生哈哈大笑,招呼同伴离开,临走还丢下一句话:“司马兄,难道你还不知道,红姑已是区区的人?她怎舍得为难区区?”

竺红姑粉脸罩霜,正想改变主意,叫朱雀将他截住,但三才书生已鸿飞冥冥。

司马琴跟年轻人一样,满怀酸意地问:“红姑,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竺红姑更为着恼,气得说不出话来,游万里笑道:“司马前辈也相信他的话?竺前辈若是这种人,您又怎会为她颠倒神魂数十年?”

司马琴恍然大悟,更有遇知己之心,闻言大点其头,道:“是极是极!是我自己急糊涂了!”

朱雀道:“我知道红姑绝不跟那妖里妖气的坏书生在一起!”

司马琴瞪他一眼道:“你有老婆自然说风凉话!”

竺红姑因游万里在场,又羞又怒,嗔道:“你们两个再胡说八道,便都给我滚吧!”

游万里暗道:“想不到朱雀以前也是竺红姑裙下之臣,他倒也有点自知之明,终于娶了金针婆婆!朱雀一身肮脏如同乞丐,爱洁风雅,眼高于顶的竺红姑,又怎会看上他?”

朱雀与司马琴被竺红姑抢白,有点吃不住,场面颇为尴尬,幸而朱雀看见游万里,立即拿话岔开:“小子,想不到你也来这里?是谁叫你来的?你是不是三才书生的徒子徒孙?”

游万里含笑反问:“朱前辈从哪方面看出晚辈跟三才书生有关系?”

司马琴道:“你胡说什么?这年青人的刀法自成一家,跟三才书生是风马牛不相及,喂,你叫什么名字?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游万里见他外表滑稽而可爱,对他颇有好感,当下道:“晚辈游万里,家师的名讳,他老人家有话交代过,晚辈不便相告,请谅!”

竺红姑拱拱手道:“多谢游公子仗义拔刀!”

“前辈这样说,倒教晚辈汗颜了!”游万里双手捧刀上前道:“此刀为府上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幸而还没有辱没此刀!”

竺红姑并不伸手去接,道:“公子既然没有携兵刃在身,此刀虽不名贵,却也是精钢所制,就送与公子,以作防身之用!”

司马琴道:“不错不错,那鬼书生你莫见他时常打哈哈,其实心胸最是狭窄,今日你助红姑却敌,跟他结下梁子,日后行走江湖,可得小心提防!”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将会小心提防!”

司马琴转身而道:“红姑,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可好?”话音未落,朱雀已抢着道:“司马琴,你不见红姑受了伤么?理该让她料理伤势,休息一下才是!老子早说你没良心!”

司马琴暴跳如雷,转头喝道:“姓朱的,你心肠才坏,自己成家立室,不但不肯成人之美,而且处处破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你想成家立室还不容易!天下间有多少女人,你大可以去找她三五十个,何必缠住红姑!”

司马琴索性要跟他说个分明,转身走前,问道:“你跟红姑清清白白,什么关系也没有?”

朱雀想不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话,微微一怔,但随即挺胸道:“当然,你将老子当作鬼书生那种人?”

“既然如此,我缠红姑,与你何关?”

朱雀不由语塞,良久都答不出话来,司马琴道:“你自知理亏是不是?那就趁早给我闭上鸟嘴!”

竺红姑眉头直皱,这种事三个人一起争论,已甚是难堪,何况尚有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小辈,她再也忍不住,正想开腔,不料朱雀已抢着道:“因为你配不起红姑!”

“我哪一项配不起红姑?难道你配得起?”

“老子当然也配不起,所以有自知之明,另找他人,亏你还振振有词!”

司马琴老脸挂不住,霍地摘下瑶琴,道:“朱雀,你今日若不说个清楚,便不让你活着出去!”

这句话语气甚重,竺红姑知道不作声不行,忙道:“你们别吵,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不,老子先说!”朱雀的话急如联珠:“你又丑又矮,背着个大瑶琴,难看又滑稽,哪一样都配不起红姑!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司马翁挥琴击去,道:“今日不杀你这丑八怪,这口气不能消!”

“难道老子会怕你不成!”朱雀嘴上说得轻松,却丝毫不敢大意,连忙举掌震开瑶琴:“老子最起码还娶了老婆,你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司马翁冷笑道:“你那黄脸婆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要,我若肯要的话,十个八个也娶了!偏生你还怕她,真是气数!”

这一来,任你朱雀涵养再好,也吃不消了,咬牙道:“司马琴,今日老子便与你决个死战!”

竺红姑身子倏地射去,插在司马琴与朱雀中间。司马琴与朱雀怕误伤竺红姑,都忙不迭收招后退。竺红姑道:“你们再不停手,我可要走了!”

司马琴苦着脸道:“红姑,你让我杀了他吧!这种再世季常,活着也没有意思!”

朱雀忙道:“谁说我怕老婆?是老子尊重她的,这你就不懂了!”

竺红姑道:“谁再说一句,我立即就走!”

司马琴只好压着怒火,竺红姑转头道:“侍膳,你们包扎好伤口,准备些饭菜,招呼司马大爷和朱大爷。”她不想游万里留下来,可是刚才游万里不惜与三才书生结怨助自己,实在不敢开腔。

游万里知机,道:“竺前辈,晚辈还有点事,告辞了!”

司马琴道:“小游,你先别走,咱们聚聚!”他一眼望见亭里石桌上的棋子,又道:“小游,你跟红姑弈祺?”

“晚辈陪竺前辈玩玩,其实晚辈根本不是竺前辈的对手!”

竺红姑懒懒地道:“游公子颇有弈棋天份!”

司马琴连声好极:“游公子,我一见到你便觉投缘,我教你琴技如何?”

游万里抓头皮,道:“晚辈虽然略通音律,但从来未接触过瑶琴,前辈恐怕找错人了!不过前辈好意,晚辈承情之至!”

司马琴颇为失望:“如此,难道司马某一身技俩,岂非要失传?”

朱雀冷笑一声,道:“司马老大,你这是醉翁之意!”

司马琴怒道:“什么醉翁之意?”

“你不是为了教姓游的琴技,而是希望他给你当红娘罢了!”

司马琴还未说话,竺红姑经已急道:“朱雀,你扯到哪里去了?”

朱雀道:“红姑,你不信可以亲自问司马琴,假如他对你是真心的,自然会说实话!”

司马琴大声道:“笑话!我与红姑相识数十年,何须一个后辈来扯线!”

“相识又有何用?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多个小辈在中间拉拉扯扯,嘻嘻,即使婚姻谈不拢,也多了点乐趣!”

竺红姑再也忍不住,拂袖而行,却不是向内,而是向围墙走去。

朱雀吃了一惊,连忙飞身追上,涎着脸道:“红姑,是老子一时口快……咳,老子有嘴无心,你千万莫怪!”

竺红姑沉着脸道:“快让开!”

朱雀道:“红姑,老子向你道歉,你千万莫走!”

“我不走,那么你走吧!”

竺红姑说得十分决绝,朱雀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抓抓头向司马琴打眼色,希望他能说几句好话,司马琴故意扭头,只当作没看见。

朱雀干咳一声,道:“好,好,我走我走!”

游万里道:“朱前辈千里赶来信阳为竺前辈却敌,怎不等吃了寿面才走?”

竺红姑转头怒道:“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游万里讪笑不语,朱雀道:“红姑你保重,老子明年再来替你祝寿!”

竺红始本想叫他以后都别来,但回心一想,朱雀千里赶来帮自己,这份情可不轻,心肠一软,再也开不了口,于是侧身转头,索性不去看他。

朱雀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包含的感情甚是复杂,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踰墙而去,司马琴道:“这就好了,咱们的耳根都可清净了!”

竺红姑道:“司马兄,我话说在前头,吃了饭你也请吧!游公子也是!”

司马琴用央求的口吻低声下气的求情道:“红姑,你就让我多看你几眼吧!”

竺红姑幽幽地道:“有什么好看的?”一顿又道:“司马,你何必自寻烦恼?”

“我宁愿自寻烦恼!”司马琴走前两步,道:“红姑,你让我搬来对面住吧,有什么事大家也能有个照应!”

“住在对面又如何?难道我会让你进来?司马,你我都已一大把年纪,又何必为……那些旧事烦恼?”

“我不烦恼,我也不敢高攀,只求你能让我多看看你!”

“那……你以后每年的今日来吧!但我不许你再提往事!”竺红姑目光瞥到游万里,虽然见他负手饱览园里秋色,也禁不住双颊生晕!

司马琴道:“一年一次……这个……而且那天你一定还有别的客人!”

“那就改在中秋节吧……另外每年的元宵……”

司马琴喜不自胜地道:“好极了!红姑你实在是一个好人!”一句话使得竺红姑刚褪色的面颊又红了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她再给你一天,司马琴你岂不是要跪在地上叩头?”

司马琴大喝一声:“是哪个鼠辈!还不快滚出来?”

竹树一晃,林后飞出一道人影,游万里认出来的是金针婆婆,禁不住的“咦”了一声,竺红姑问道:“你是谁?胆敢来此放肆!”

金针婆婆冷冷地道:“老狐狸精,你不认得老娘,老娘却晓得你呢!”

一句老狐狸使竺红姑柳眉倒竖,怒声喝道:“再不滚,红姑便不客气了!”

“你将我汉子交出来,老娘自然会走!”

司马琴奇道:“咱们不认识你的汉子,拿什么交给你?”

游万里道:“她是朱老前辈的夫人!”

司马琴与竺红姑都轻轻的“啊”一声,金针婆婆眼光一扫,瞥了游万里一眼,道:“竺红姑,你也该积点德吧,连后生小子也不放过!”

游万里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竺红姑更是气得娇躯簌簌乱抖。司马琴大怒:“你放什么屁?”

金针婆婆双眼圆睁,头上白发飞扬,亦怒道:“你竟骂老娘放屁?”

“如果不是瞧在老朱脸上,我还要骂你泼妇、发疯的母狗!”

金针婆婆手指一挥,一片“嗤嗤”声响,五根金针已望司马琴飞过去!

司马琴虽料不到她会突然出手,但他亦非省油灯,双掌一合一分,一股掌风随之涌出,把那几根金针卷得无影无踪!

游万里连忙道:“婆婆,朱前辈早已走啦!”

“婆婆,呸!婆婆是你叫么?老娘来了好一阵,如果那臭汉子真的走了,为何老娘会看不见?”

游万里听她这话,心中也有气:“老妪既然不相信,晚辈也没办法!”

司马琴大笑道:“她既然是不让你叫婆婆,你称之老妪,好极好极!”

金针婆婆发作不得,转头厉声道:“老狐狸,你再不交人,老娘可要进去搜索了,不要说不给面子你!”

竺红姑怒道:“我这里可不是你的家,可以让你随意出入!你若胆敢再走进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又怎得?”金针婆婆声音虽响,但对方人多,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游万里道:“老妪,朱老前辈的而且确已经离开,他是从竹树旁边那堵墙出去的,而你刚巧却是由后面进来,看不到他,那是不足为奇的!”

“要不是这老狐狸精,他怎会抛下老娘,巴巴地赶来!”

游万里道:“你这态度教人吃不消!又不是竺前辈叫朱前辈来的!你连丈夫都管不了,却反而去管别人,岂不好笑?”

金针婆婆脸色铁青:“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教训老娘,当日在京师那笔账,老娘还未跟你算清楚哩!你是不是还想试试金针的滋味?”

竺红姑道:“你左一句老狐狸精,右一句老狐狸精,我已不能忍受,你识相的便给我滚!回去告诉朱雀,叫他以后不要来麻烦我!”

司马琴插腔道:“朱雀那种臭汉子,也只有你才会喜欢他,你根本不必担心,会被人抢走!红姑又不是瞎了眼,她怎会看上他?真要看上他的话,还轮到你么?”

金针婆婆头发簌簌乱抖,咬牙道:“司马琴,今日你说的话老娘都记下了,终有一日老娘不向你讨回公道,也会叫臭汉子跟你算账!”言毕倒纵出墙!

司马琴摇头太息道:“人家都说朱雀娶了只河东狮,想不到不但恶,而且不可理喻!”

笠红姑心情稍为平复,道:“晚饭大概已经备好,两位请先到厅里歇息一下,待红姑换过一身衣服,再来相陪!”她引司马琴和游万里到客厅,随即进房。

司马琴对游万里极为投缘,一心要将一身琴技传授与他,是以不待游万里坐定,便将琴放在膝上,席地而坐,手指一落,琴声即起。

琴音琮琮,极是悦耳,此曲游万里从未听过,但琴音一起,即在心中引起回荡,眼前景色一变,似去到山谷溪前,有人在溪边散步,再过一会儿,景色又是一变,眼前出现堂皇的殿堂……他情绪一直受琴音影响,喜乐哀愁,几番更替,直至琴音停止,才瞿然一醒,脑海仍萦绕着刚才的情景!

只听一个娇笑声起:“司马,你这阙‘广陵散’,弹来又见进步了!”

司马琴收琴长身,笑道:“说进步不敢,不过是娴熟了点!教你见笑了!”

游万里惊呼一声:“前辈刚才所弹之曲,就是嵇康所作,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晚辈有幸聆听,真乃三生有幸!”

竺红姑笑道:“正是‘广陵散’,何止是你,我亦深感有幸!两位请入席!”她双掌一拍,转头道:“将饭菜端上来!”

侍酒侍膳两人立即将六色小菜,两碟干料,一壶酒送上来。竺红姑招呼嘉宾坐下,侍酒立时斟上酒来。

司马琴照例先向竺红姑说些祝贺的话,见竺红姑愁眉不展,忍不住地问道:“红姑你何事担忧?”

竺红姑道:“哪有此事,我不过是有点累罢了!”

游万里心思玲珑,道:“依晚辈看竺前辈担心三才书生会再来纠缠!”

司马琴道:“他敢再来,我头一个便饶不了他!”

“可惜竺前辈不许你住在附近,司马前辈有心无力!”

竺红姑瞪了游万里一眼,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表面上虽然是斥责的语气,但连司马琴也听得出竺红姑并无怒意,益发证明游万里猜中她的心事。

“红姑,你就让我住在信阳城吧!”

“谁说我害怕那畜生!”

司马琴抓抓头皮:“你当然不会害怕,不过被那疯狗不时来狂吠一番,也够麻烦的!”

竺红姑仍在犹疑,游万里又道:“竺前辈要清静,只司马前辈一个人还不足以产生恫吓的作用,三才书生照样会来,最好是另外觅地而居!不过在未觅到新居之前,让司马前辈留下来,倒也不失是个办法!”

司马琴连声道:“是极是极!”转头问:“小游,不如你亦留下来吧,老夫顺便将琴技传授与你,你要学武功也行,不用拜师!”

这可是莫大的便宜,游万里有点犹疑,竺红姑已道:“游公子不可留下来,让他再跟三才书生结怨,将来咱们保不了他时,终生难安!你要教他武功也好,琴技也好,不可在我此处!”司马琴连忙改口道:“这个愚兄知道!小游,老夫绝不会食言!”

游万里并不觉得可惜,只是道:“前辈好意,晚辈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感激之余,亦怕有负前辈厚望焉!”

“老夫不计较你的资质,只觉得跟你投缘!将来你前途不可限量,盼珍之惜之!”

游万里又谢了一番,竺红姑道:“公子下次再来时,红姑必有所报!”

“不敢不敢,两位前辈厚爱,晚辈汗颜之至!”游万里根本没将竺红姑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看得出竺红姑将会搬家,居所必十分隐蔽,又怎能轻易见得着?

酒足饭饱,侍膳撤席,侍茶又捧茶上来,她巧目传波,不时偷瞧游万里,敢情是经过刚才那场风波,小妮子对他暗生情愫。

游万里估计竺红姑跟司马琴必有些话要说,是以喝了一杯茶,便长身抱拳道:“晚辈打扰已多,也该告辞,异日有机再来拜访!”

“红姑也不勉强,游公子路上请小心三才书生及岑、上官两位!侍茶,代我送客!”

游万里忙道:“不敢麻烦侍茶姐姐,晚辈晓得路径!”

侍茶提灯道:“你不要我送,我还得送!”出了大厅,她怕游万里误会,忙又道:“可不是我非要送你,这是我家主人的规矩!”

游万里故意捉狭她:“在下并无误会,姑娘年纪轻轻,反而如此小心,是在下太过粗心了!”

侍茶一副粉脸登时如遭火烧,轻哼一声,半晌忍不住抬头道:“我年纪轻不轻,与你何关?油腔滑嘴的,瞧你也不是好人!”

“在下既然不是好人,姑娘为何还不开门送走我这个瘟神?”

原来不觉已来至门旁,侍茶双颊再生红晕,依言将门打开,游万里谢了一声,门外是街道,他不敢再取笑她,抱抱拳便向客栈方向走去,刚穿过一个巷口,忽闻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游万里微微一怔,转头内望。

只见小巷之内有两个女人正在打斗,正面那个便是刚刚分别的金针婆婆!与金针婆婆对手的是位少女,虽然背向着游万里,但游万里却从她的背影认出她似是温柳烟!

金针婆婆双掌如山,十分凶狠,尖声叫道:“一定是你这狐狸精收藏了老娘的汉子!”

游万里连忙飞进小巷,喝道:“金针婆婆,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他一冲到那里,发现那女子果然是温柳烟,便道:“温姑娘,你快退开!”他一个闪身已站在她身前,同时将刀抽在手中。

金针婆婆冷冷地道:“小子,你两番三次跟老娘作对,今日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游万里回头见温柳烟倚墙喘气,嘴角沁血,怒火一起,勇气立生,豪气干云地道:“我早就想斗斗你这老虔婆啦!”

金针婆婆脸带寒霜,气得白发乱抖:“老娘今日若不杀你,便绝迹武林!”

游万里道:“此处地方窄,不够你我施展,咱们另找地方!”

“不必!”金针婆婆话音一落,立即向游万里扑去。地方狭窄,她金针的威力更大,她哪里肯另觅地方?

游万里挥刀阻止其前进,道:“温姑娘,你快退开!”其实在小巷里他手中有武器也占便宜,他一口气攻了七招,反将金针婆婆迫退几步!

温柳烟也知道自己身体未复元,加上刚才又受了伤,根本帮不上手,喘了一阵气,便踉跄地往巷外奔去。

游万里知道金针婆婆金针射术出神入化,因此不敢稍松,以免予对方有机可乘!

金针婆婆亦料不到游万里有此功力,她赤手空拳在小巷根本无可胜之机,斗了三十多招,倏地双脚一顿,向后倒飞,一离开刀势范围,立即抓了一把金针,向游万里射去!金针既细,又在晚上,更难防备,金针婆婆在金针出手之后,又向前扑去!

幸而游万里听觉敏锐,闻得“嗤嗤”之声,立即挥刀护住全身!

金针婆婆右手一晃,道:“看针!”左掌自刀隙中探进,去抓游万里的手腕!

这一着十分阴毒,但游万里聪明过人,心想以金针婆婆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先发声示警,再射金针,是以不被迷惑,金针婆婆手臂一探进来,他稍退半步,刀刃一卷,反斩金针婆婆的手臂!

这招反应之快,不让金针婆婆专美!但金针婆婆成名之时,他游万里尚在牙牙学语,她一计不成,二计又生,这次悄悄摸了两根金针,夹在指隙中,展开空手入白刃之技跟游万里周旋!

游万里出手之后,才想到一个问题,若力敌久战之下,自己落败的机会较大,但金针婆婆的脾气,今日不让她得到甜头,她是绝不罢休的,唯一可以不受伤的办法,便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话虽如此,即使要溜,也怕金针婆婆会在背后发针,而且游万里也不想表现得太窝囊!

游万里抢占了上风,但要击倒金针婆婆亦非易事,眨眼间又斗了二三十招,金针婆婆左掌觑得真切,自游万里刀旁印向其胁下!

游万里斜走半步,振腕翻刀,刀刃反剁其胁!金针婆婆正要他如此,右掌又印下,突然张开手指,两根金针立即射出!

这一招比刚才那一招更毒!游万里见她掌至,不欲与她硬拼,一缩腰,单刀回旋,只听“叮叮”两声响,刀刃恰巧碰及金针,那两根金针登时落地!

游万里暗叫一声侥幸,心头一惊,但他嘴上仍不输人,哈哈笑道:“老虔婆,你心地歹毒,难怪你汉子不要你了!”

金针婆婆大怒,又摸出一把金针来,向游万里抛射过去,这是渔翁撒网式,只求能一根侥幸射中游万里!

游万里正欲引退,见状乘机倒飞!不料金针婆婆对他恨之入骨,足尖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矢射出,喝道:“哪里跑!”

话音刚落,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游公子武功又非不如你,怎会逃跑?你别夜郎自大!”

说着只见两旁屋顶已各现出一道人影,游万里抬头一瞥,见来的赫然是“棋痴”竺红姑和“琴痴”司马琴,心头大定,笑道:“司马前辈,这老虔婆不见了汉子,逢女人都以为是狐狸精,晚辈看她好像有点失心疯,你老人家不如弹首曲子,让她平平气!”

“朋友妻不可欺!”司马琴摇头道:“小游,这要靠你自己了!不过老夫也不会让她伤着你!”

金针婆婆见对方人多,刚才的气焰已不见,但嘴上仍不示弱:“你们不如一齐上吧,省得老娘多费手脚!”

竺红姑冷冷地道:“你几番辱及我师徒,我还未跟你算账,你以为……”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念在尊夫下午帮我却敌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立即给我离开信阳城!”

金针婆婆色厉内荏地道:“你是什么东西,要老娘听你的命令!”

司马琴怒道:“什么?你骂红姑是东西?老夫如今可不认识朱雀那老糊涂了!”言毕跃落小巷,立在游万里身前,“金针婆婆,你有本领的便射我几针看。”

金针婆婆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她沉吟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话音一落,她身子已向后退,但袖管里却飞出一蓬金针来!

司马琴伸手一抓,那具大瑶琴已在手上,只见他挥动瑶琴,还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铮”的一道琴声响起,游万里眼尖,只见司马琴两只指套已脱手向金针婆婆射去!琴声在小巷中回荡,将指套破空之声掩盖,待得金针婆婆发现,指套离背不过半尺!

金针婆婆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切间未暇细思,立即蹲身闪避!不料司马琴在暗器功夫上浸淫了不少岁月,只见那对指套半空一撞,倏地力尽坠下,刚好插落金针婆婆的髻上!

金针婆婆三魂不见了六魄,立即亡命飞逃,出了小巷的另一端,才顾得丢下几句门面话:“司马老鬼,这两个指套,老娘留作纪念,将来必有所报!”

游万里收刀鼓掌道:“司马前辈琴技和武技武林一绝,想不到暗器功夫亦可比美蜀中唐门子弟!使晚辈大开眼界!”

司马琴脸上却没一丝高兴:“可惜我失了两个指套!”

“两个指套值得多少钱,能使金针婆婆落荒而逃,已足可补偿!”

司马琴道:“你懂得什么?只怕这婆娘要缠着朱雀那老糊涂跟我比斗!”

“前辈武功在朱前辈之上,又何畏惧之有?”

司马琴这才转忧为喜,笑道:“是极是极!朱雀那再世季常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他若敢替他老婆婆出头,老夫也不必顾什么颜面!”

竺红姑忽道:“游公子,竺红姑今日承情之至,异日必有所报!”言毕身形已消逝在黑暗中。

司马琴道:“小游,老夫不陪你了,我要去追红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游万里走出小巷向客栈进发,想起“武林三痴”的为人,颇觉有趣,尤其是司马琴,更加容易接近。

他连番恶斗,返回客栈连忙吩咐小二备水洗澡,他洗过澡,换过衣服,正想上床歇息,忽然想起温柳烟来,心头一沉,忖道:“她身上的伤不轻,未知如今哪里去了!”游万里当下打开房门,急急走到大堂柜台细问掌柜。掌柜说没一个这样的姑娘来投店,游万里心头更急,回房抓起钢刀,立即出客栈找寻!

游万里在信阳城走了一遍,城内十多家客栈都问遍,不见温柳烟芳踪,他甚是疲累,只好回去休息。

次日早上,游万里被一阵拍门声吵醒,他还以为是小二送水来,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不料拍门的竟是“鞭神”司徒怀玉和“五虎断魂刀”彭圣祺!

游万里一愕,睡意全消,抱拳问道:“两位前辈有何指教?”

司徒怀玉干咳一声,问道:“未知少侠昨夜跟竺棋痴……”

“哦,晚辈棋技甚劣,自非竺前辈之敌!”

彭圣祺也咳了一声,道:“司徒兄之意不是问你们之间的胜负,而是问少侠跟她的关系如何?”

游万里微微一愕,道:“晚辈跟她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关系!”

“咳咳,少侠跟她相处大概很融洽吧?”司徒怀玉道:“请少侠直言相告!”

游万里满腹疑云,忖道:“他俩到底有什么事,为何吞吞吐吐的?照说他俩不该是三才书生的党羽呀。”当下想了一下才道:“承竺前辈错爱,她对晚辈颇为客气!”

司徒怀玉脸有喜色,道:“这就好极了!游少侠,老朽请你吃早点!”

“前辈不将话说清楚,就算请晚辈吃山珍海错,晚辈自亦无法下咽!”

“老朽想托少侠向竺棋痴求她办一件事!”

“前辈昨天才见到她为何不提?”

“昨天是她的六十寿辰,老朽怎好意思开口?”

“前辈不说清楚,晚辈不敢答应!”

“这件事对少侠完全没有危险,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这人脾气有点怪,老朽去找她,只怕难以成功,但若由少侠开腔,必可成功!”

游万里道:“前辈仍未说出始末!”

彭圣祺道:“咱们边吃边谈吧!”

“慢!”游万里道,“两位稍候,晚辈尚未盥洗!”

司徒怀玉怕他不快,连声道:“这倒应该!”一边又高声呼小二送水。

游万里盥洗之后,又梳了头,然后跟他俩出客栈,到一茶馆,只见青木道长和林飞燕等人已在座,他疑云更盛,及至寒暄过后,便急不及待地道:“请司徒前辈把话说清楚,只要晚辈做得到的,自无推辞之理!”

彭圣祺道:“还是由老夫来说吧!游少侠,你道咱们是吃饱饭等拉屎,才巴巴赶来祝寿的么?”

游万里暗道:“原来他们此行另有目的!”嘴上却道:“晚辈亦自奇怪却不敢询问!”

林飞燕插腔道:“老实说,咱们这些人除了青木道长之外,都有点事求他!”

司徒怀玉道:“还是由老朽先说吧!竺棋痴有位侄儿,被人打伤,卧伤在床,他闻他姑姑有少林寺的‘小还丹’,希望能讨得几颗回去!”

游万里道:“既然他是竺前辈的侄儿,相信她不会吝啬几颗药丸!”

司徒怀玉喜道:“如此说来,少侠是肯代他出头了?”

游万里心头一动,含笑道:“晚辈带前辈们到她家,由你们自己开口吧!嗯,晚辈最多从旁美言几句!前辈跟他是什么关系?”

司徒怀玉不正面作答,只谢他帮忙之情。

彭圣祺则道:“老夫是代山西的‘威远镖局’出头,希望能向竺棋痴的侄儿们讨回公道的!”

游万里望了司徒怀玉一眼,司徒怀玉知他误会,忙道:“竺棋痴有三位大哥,有八九个侄儿,若再加上侄女,起码十六七个!”

游万里方才明白,道:“原来如此!彭前辈请再说下!”

“竺红姑大哥叫竺雄豪,早已过世多年了,遗下三个儿子,他大子习文,次子跟三子自小则跟些三教九流的人来往。最近加入了‘白蛇教’,将‘威远镖局’的一单红货劫走了!”

“既然‘威远镖局’知道劫镖的人,谭威远总镖头,大可以直接向‘白蛇教’要货!”

彭圣祺解释道:“老朽欠谭总镖头一笔人情,自然希望老友能在不伤和气之下,得回失镖!‘白蛇教,的实力并不太强,但他们豢养的灵蛇,却十分讨厌呢!”

游万里问道:“竺棋痴的二位侄儿在白蛇教里是什么身份?”

“左右护法!”彭圣祺道。

游万里再问道:“晚辈很想知道竺前辈跟她二位哥哥的关系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游万里观微知著,也不再问,转头问林飞燕:“大侠找竺前辈又有何事?”

林飞燕道:“竺棋痴的三哥最小的女儿,是舍弟的未婚妻,上月与舍弟在关外被瓦剌捉去,林某想求竺棋痴跟我到瓦剌救人!”

游万里脸上的笑容突然不见,问道:“林大侠可知道动手捉人的是谁么?”

“不知道!”林飞燕道:“那是舍弟的朋友说的,当时他们在一起,竺天娥首先失手被捉,舍弟为了救她,深入腹地,结果亦被捉去。舍弟的两位朋友,见没法救回舍弟,只好回来向我报讯!”

“令弟如何称呼?”游万里又问道。

“舍弟姓林,名飞雁!”

一直不发一言的青木道长,忽然插腔问道:“小施主对这个问题,似乎特别感兴趣!”

游万里微微一笑,道:“道长不认为这件事最值得同情么?不过林大侠,以在下之见,竺前辈不会跟你去瓦剌救人!”

林飞燕一怔,间道:“未知少侠为何有此见?”

“因为昨日三才书生去而复返,还带了徒弟和‘四臂二腿’去捣乱,竺前辈还受了点伤,看情况她要搬家。”顿了顿,游万里续又道:“而且以她的性格看来,我估计,她亦不会管她侄儿的闲事!”

青木道长道:“贫道亦认为竺施主不会答应诸位施主的请求!”

彭圣祺道:“那咱们岂非白走一趟?无论如何也得问个清楚!”

游万里道:“晚辈只负责带你们到竺家,她肯不肯接见诸位,主权在于她!”

司徒怀玉道:“老朽并非胡涂虫,只要少侠肯帮,是否成事,绝不会怪你!”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免得竺前辈出门找不着。”

游万里要付账,却让司徒怀玉按住,坚决要付账,游万里也不勉强。

当下一行人再度去竺家,游万里拍了好一阵子门,侍茶才来开门,她一见到游万里,便露出喜色,道:“游公子你来得正好,我家主人正要派小婢去找您!”

“贵上找我何事?”游万里道:“这几位大爷有事要跟贵上商量,在下斗胆带他们来求见!”

侍茶道:“小婢先带你们到厅上,再禀告主人!”她又如昨日,引大家进入客厅,便迳自走进内堂。

过了一阵,竺红姑袅袅地走出客厅,道:“诸位再度光临,未知有何指教?”

司徒怀玉咳了一声,他瞥了游万里一眼,游万里道:“前辈,令侄受伤,乞司徒前辈来向您求几颗少林小还丹!”

“司徒大侠有嘴,何须你代劳?”竺红姑转头问:“未知司徒大侠与红姑那位侄子有关系?”

“是振兴!”司徒怀玉又咳了一声,道:“振兴跟小女在去年订了婚!”

竺红姑略为沉吟了一下,道:“红姑在三十年前就跟家兄断绝兄妹之情,我之生死他们从不过问,倒是不时来求这求那的!本来他们的事我也不会再管,不过一来瞧在司徒大侠和游公子脸上;二来就送两颗与他,作为我这个未见过面的姑姑的贺礼吧!侍茶,到书房里替我拿两颗小还丹来!”

司徒怀玉本欲求三五颗,但听了竺红姑的话后,觉得能有两颗亦已不错,当下代女儿和未来女婿答谢一番。

竺红姑又问:“诸位还有什么事?”

彭圣祺将竺振成和竺振沛劫取“威远镖局”红货的事,约略说了一遍,尚未开口要求,竺红姑已截口道:“既然是他两个畜生干的好事,请彭掌门转告谭总镖头,就说他将那两个畜生打死,红姑也不会代他们出头!”

“但是‘白蛇教’……”

竺红姑又截口道:“红姑不知什么白蛇黑蛇,跟那两个不成材的侄儿亦未谋过面,彭掌门为何不去求他们三叔?道长也有事?”

青木忙道:“老道素来只喜欢凑热闹,不敢劳顿竺施主!”

轮到林飞燕说出原因,再求竺红姑同至瓦剌救人。

竺红姑语气甚冷:“林大侠侠义为怀,既然令弟及天蛾落在瓦剌手中,自当立即赶去营救,巴巴赶来信阳,一来一往,耽误不少时机,这个时候再去,只怕连尸首也未必找得到。”

她虽然说得决绝,但却也是实情。林飞燕红着脸道:“竺前辈难道不理天蛾的生死?”

“他们一个个替我惹麻烦,我要管也管不了这许多!如果林大侠在闻讯之后,立即赶去,同时托人捎信给红姑,也许红姑会考虑!如今连你都三心两意,畏首缩尾,红姑又何须白行?”

这一番话说得群豪无词可答。竺红姑目光一扫,道:“红姑还有事要处理,无暇陪诸位,后会有期,侍茶替我送客!”

游万里轻声道:“林大侠不必灰心,此事也许在下可以替你打听一下,如果得知他俩尚在人间,再商量营救之法,但如果他们已……林大侠便无须出关了!”

林飞燕本想问他有何办法打听,但侍茶已来催促,只好作罢。竺红姑又道:“游公子请留步!”

游万里抱拳道:“未知前辈有何指教?”

竺红姑徵微一笑:“如今无人在此,你跟我也这般客气么?”这句话无疑将游万里视作自己人,跟司徒怀玉等人大不相同。

“晚辈得前辈青睐,幸何之有!

竺红姑道:“对朋友我从来不客气!万里,你跟我进来,我让你见一个人!”游万里受宠若惊,紧跟她之后,到达书房。

“请稍坐片刻!”竺红姑言毕出房。

游万里十分诧异,心想她家尚有谁自己未见过的?想来想去只得司马琴一个人,比较有可能。

书房布置清雅,架上放着许多古籍,墙上悬着一幅画、一幅字,都是名家墨宝,游万里正想走过去仔细欣赏一下,忽闻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连忙正襟坐下。

门口人影一闪,一阵香风送至,游万里抬头目光一及,不由发出一声惊呼!原来竺红姑带来的人,赫然是温柳烟。

温柳烟有点羞涩地福了一福,轻声道:“游……游公子好!”

竺红姑道:“我这个记名弟子告诉我,说你在京师两番救过她,连我这个师父也要多谢你!”

游万里连忙长身,道:“前辈并非俗人,何来这一套?晚辈只是性好多管闲事而已,也只是事有凑巧……”

温柳烟屈着指数着:“连昨晚那一次你已前后救了我四次了,而且昨天家师还得你帮助,真是……”

竺红姑截口道:“真是缘份!”

温柳烟粉脸如染了脂,嗔道:“师父,您……”

竺红姑道:“这不是缘份是什么!万里,你说如何?”

游万里也有点尴尬,半晌才道:“前辈风趣,晚辈答不上。”

竺红姑露齿一笑,风韵犹存:“你们两个脸皮都簿,我也不再说了。烟儿尚须疗伤,不能陪你,我叫司马来找你!”言毕拉着温柳烟出房去了。

游万里呆呆地坐下,心想人生真是奇妙,最近连番都遇到温柳烟!

“莫非这真的是缘份?”游万里心念一起,双颊也发了热,他从来未想及有男女之情,但此刻却遐思难绝,直至房外传来脚步声,他才瞿然一醒。

司马琴的瑶琴不离身,抱着那具瑶琴“跳”进房里,他一见到游万里便呵呵地笑着:“小游你来得好极了!”

“前辈如今跟竺前辈在一起,不嫌晚辈来碍手碍脚么?”游万里忙拉着一张椅子,请他坐下。

司马琴一屁股坐下,脸上的笑容已不见:“红姑跟我约法三章,她只准我跟着她到她搬了家为止!而且平日无事不得去见她!喂,小游,你这个人古灵精怪,快替我想办法!”

游万里道:“晚辈哪有什么办法?”

司马琴凑头过来,低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怎会在短短一两个月间,便救了小烟四次?又怎会凑巧找到红姑?嘿嘿,你这一套本领,老夫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游万里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分辩:“前辈错了,晚辈完全没有使什么手段,全部都是凑巧的!而且晚辈根本不知道温姑娘是竺前辈的高足,因为她一直没告诉晚辈!”

司马琴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小游,你没骗我?”

“晚辈可以发誓!”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小烟完全是真缘份,所以才会拴在一起?”

游万里双颊发红,道:“前辈说到哪里去了?晚辈早已说过了,这全是凑巧而已!咳咳,其实竺前辈肯让你住下来,一直至她找到新居为止,这已经……”他故意顿住,拿眼瞧着司马琴。

果然司马琴急不及待地问:“你为何不再说下去,她这样待我,难道还是喜讯?”

“当然是喜讯!试想想她为何不叫别人,只叫你陪她?而且这是迁居!她有意让你知道她的新居,证明她把你视作一家人!”

“一家人?”司马琴搔首抓腮,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不错,恭喜前辈了!”

司马琴右手一捞,五指抓住游万里的手腕,道:“小游,这可是红姑告诉你的么?”

游万里手腕被他抓得隐隐生痛,不过又觉得好笑:“这是晚辈推测的!你说竺前辈会将她的心事向晚辈透露么?”

“是极是极!”司马琴又叹了一口气,五指仍然紧抓不放:“小游,目前是个好机会,但红姑又不肯给我机会,你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竺红姑的声音:“你没有办法,万里也没有办法!司马,你何不教他弹琴或武功?”

司马琴十分尴尬,游万里向他扮了个鬼脸,道:“竺前辈放心,司马前辈正要教晚辈弹琴!”

“万里,你不可出卖我!否则我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竺红姑的声音越来越远。

司马琴笑嘻嘻地道:“她在威胁你,你能不能成功,她可起很大作用!”

游万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连忙岔开话题:“咱们谈些别的吧。”

“你不是要我教你弹琴么?”

游万里忙道:“晚辈对音律实在没多大的兴趣,不如你教晚辈几招防身的功夫……而且可以到花园里去,不用枯坐在这里!我告诉你,竺前辈不会再来啦!”

司马琴哈哈一笑,道:“好极了,咱们如今就去!”他带游万里到后花园,想了一下,道:“我一生未收过徒弟,看来你亦不会做我徒弟,而且我现在在越来越不想你做我的徒弟!”

游万里含笑道:“晚辈资质亦不足接前辈之衣钵!”

“不是这个原因!假如你做我的徒弟,咱们谈话还会这般随便么?”

游万里不由含笑赞成他的看法。司马琴道:“我准备教你七招,这七招是我拳脚功夫的精华,每天教一式,七天教完,你非得学识不可!”

游万里正容:“晚辈一定尽力学习,不敢辜负前辈教授之情!”

“好,你瞧清楚了,这里是第一招,一共七式。”司马琴道:“对啦,我姑称此为‘司马七招’吧!”言毕他先演了一遍,然后将第一招放慢连使三次。

游万里只觉这七招四十九式,博大精深,几乎包罗万有,心中大喜,连忙凝神而观,看了三遍,他已记住了大半。

司马琴逐式解释,他谆谆善诱,游万里学得起劲,只花一个时辰,已将第一招学成,只欠火候及熟练,司马琴大喜,道:“这样看来,咱们可以将时间缩减一半,下午我教你第二招!”

侍膳已走了过来,裣衽道:“司马大爷、游公子,午饭已准备好,主人有请!”

午饭的菜依然十分清淡,不过烹调清甜,大合游万里的胃口。温柳烟吃饭时,一直低着头,不敢与游万里说话,游万里起初亦有点拘束,但后来与竺红姑和司马琴却谈笑风生。

竺红姑忽道:“游公子,我有一件事情求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游万里讶然道:“未知是什么事?只要晚辈办得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我过两天就要搬家,烟儿家里有事,而她如今身上之伤未愈,不宜独行,我想请你送烟儿回家!”

温柳烟红着脸道:“师父,弟子已无碍,而且,亦可以乘马车回去……”

“但为师不放心!万里,假如你另有事要办,我绝对不会勉强你,而且我并没有别的含意!”

游万里此时才转向温柳烟,轻声问道:“未知温姑娘家在何处?”

“寒舍在邯郸。”温柳烟亦轻声答道。

游万里道:“晚辈正要北上,须途经邯郸,这只是顺道而已,姑娘不必客气,请竺前辈放心,在下必尽心护送温姑娘抵家!”

竺红姑喜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们后天便上路了,这两天你便住在寒舍吧!”

司马琴叹息道:“小游,你好运气,我羡慕得很!”他见竺红姑瞪着自己,忙又道:“小游,你听见没有?你后天便要起程,这两天你如果学不全‘司马七招’,便别想休息了!”

游万里笑道:“前辈可以不休息,晚辈自当拼命奉陪!”

温柳烟道:“刚吃了饭不宜练武,最好先休息半个时辰……”

一语未毕,司马琴已笑了起来,温柳烟红着脸娇嗔道:“司马前辈……你不正经……”

司马琴怕竺红姑责骂,连忙拉着游万里,道:“小游,咱们快走吧! ubLjLeHIgswT8tvpo6w9RtHGjoMNcYXBWD7enABZOuiQxgjAKPCHQzEjGmjkUb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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