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两个六十开外的男人打着一把雨伞,站在一条坡度很大的混凝土马路上拍照。
其中一个人回过头来,望着那面一直延伸到坡道高处的砖墙,抚摸着那黑褐色的砖。
“小圭,这儿还和从前一样啊。”
这时,那个被称作小圭的人也回过头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小黑,你还记得这家的孩子吗?”
“记得,咱们班里的那个胖子吧?他现在干什么呢?”
“死啦。”
两人沉默不语。只有闪光灯的光和快门的咔咔声。
拿照相机的那人对身旁的男人说:“就到这里了。下面以这边做背景。”他指着砖墙的对面。
共打一把伞的两个人彼此瞧了瞧。
“拿它做背景多没意思。”
“可不是,可供回忆的影子一点也没有。”
“没想到学校的房舍一如往昔,但更没想到黑田小学已经不存在了。”
两人斜穿过坡道,进了神社。
“这里的石阶依然如故呢。”
“牌坊也是如此。”
“不过,那棵大银杏树似乎比从前小了。”
“是我们长大了嘛。”
这就是为《文艺春秋》杂志社的“旧友联欢”栏目拍摄照片时,我和植草阔别二十年之后重逢时的情景。
那是十一月十五日,七五三节 。冷雨敲击着银杏的金黄色落叶,神社内有两三对父母打着伞,带着他们盛装的孩子前来参拜。
可能是这种情感勾起了我们的怀旧思绪,拍完照之后,我们就搭乘《文艺春秋》杂志社的车,去了小学时代常去散步和游玩的地方。
车窗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我曾划过船、曾捕鱼为戏的江户川上,已经架起高速公路,公路仿佛盖子似的横跨江面。江水犹如排污水的暗渠一般,显得那么阴郁。
坐在我身旁的植草,津津有味地谈起我们少年时代的情景,可是我却注视着车窗外面,一声未答。
雨敲打着车窗。
窗外的景色虽然变了,我却没有改变。
这时的我,真想像从前的“酥糖”那样哭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