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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父子与霍氏母子

汉武帝生前,尤其在晚年,为了维护君权不受侵犯,不惜屡兴大狱,屠戮无辜,甚至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可是,统治集团内部对至高无上的君权的争夺,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迟迟早早总要发生的,这是一条历史规律。正是统治阶级内部为了财产与权力的再分配无时不在进行斗争的这条铁律,同汉武帝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就在汉武帝死后不久,他生前最信任的心腹权臣上官桀及其儿子上官安便策划了一场篡位阴谋,险些把汉昭帝杀掉,把刘氏的江山变为上官家的天下。

后元二年(前87年),汉武帝病势垂危,他满怀着不能长生不老的遗憾,更担心死后政权不稳,江山易姓。尽管他为了巩固汉朝的统治,曾毫不手软地杀了许多大臣,甚至连太子也被他逼死了;他为了保证君权交接时太平无事,在自己死后不发生内讧,忍痛把自己的宠妃置于死地。汉武帝的用心可谓良苦矣。

辗转病榻的汉武帝,凭直觉感到这次患病非同以往,不仅茶饭不思,而且精神恍惚,尤其那些不愿回忆的往事却偏偏接二连三地浮现在眼前,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耳边居然响起了那些屈死的冤魂索命的声音……汉武帝一生从未服过输,这次,他在死神的面前认输了。他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刘弗陵,不由得五内如焚,这个自己皇位的继承人才只有8岁啊,他能驾驭那些大臣吗?他能压服那些皇族吗?汉武帝越想这些,病势越加沉重;病势越加沉重,他就越想这些揪心的问题。

汉武帝不愧是一位大有作为的皇帝,在临终前,他终于绞尽脑汁,为保证爱子刘弗陵顺利继位,物色了两名托孤之臣;为保证天下太平,设计了一整套方案。精疲力竭的汉武帝睡着了,他再也不会醒转来了。

汉武帝物色的托孤重臣,一个叫霍光,另一个叫上官桀。把自己身后长治久安的希望寄托在这两个关键人物的身上,认为自己的儿子刘弗陵有他俩辅佐,就会平安无事。汉武帝所以如此自信,也有他的道理。

霍光是大将军霍去病的同父异母弟弟,十几岁时就在霍去病身边。由于霍去病的关系,他当上了郎官,不久又升为侍中。霍去病死后,霍光被汉武帝提升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成为汉武帝的亲信。霍光为人小心谨慎,办事认真,行动有节。同僚们曾暗中留心观察他,发现他每次出入宫殿时,途经宫殿大门时,都在同一个地方落脚停留。有些好事的人在暗中做了记号,发现他在门口的落脚点今天的竟同昨天的分毫不差。霍光在汉武帝跟前从无过错,甚得汉武帝欢心。因此,汉武帝早就选中他辅佐太子。当年幼的刘弗陵尚未被册立为太子时,汉武帝就曾派人给霍光送去一幅画,上面画着周公辅佐年幼的周成王朝见各路诸侯的故事。用意很明白,告诉霍光要像当年周公辅佐成王那样,辅佐未来的小皇帝。当汉武帝在后元二年(前87年)春天病危之时,尚未立太子,霍光便朝见汉武帝,询问将来由哪位皇子继位。汉武帝睁大了无光的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难道不明白我前几年给你那幅画的用意吗?让我的小儿子,赵夫人所生的弗陵为太子,我死后由弗陵继位,你像周公那样辅佐他,代行政事!”

霍光听后,深为感动,但是考虑自己一个人势力孤单,很多事情难以妥善处理,当时就在病榻前向汉武帝推荐金日䃅,与自己共同辅佐太子。汉武帝沉思有顷,同意了霍光的请求。当场封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䃅为车骑将军。同时,汉武帝又提出两个人给霍光当助手,一个是上官桀,一个是桑弘羊,并当场宣布封上官桀为左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

接着,汉武帝命人将金日䃅、上官桀、桑弘羊召来。汉武帝等三人到来后,就向霍光等四人安排了后事。第二天,汉武帝就死了。

霍光等四人根据汉武帝的遗诏,拥戴8岁的太子刘弗陵继位当了皇帝。朝政由霍光决定。

对于霍光辅政,并不是所有的朝臣都赞同。侍中王忽便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原来,汉武帝临死前,还有一道诏书封霍光、金日䃅、上官桀为侯。当霍光向众臣宣读这道遗诏时,王忽却扬言:“老皇帝晏驾时,我守在身边,我可没听说有什么遗诏封他们三人为侯。这全是那几个小人伪造的!”

霍光听到这件事以后,深感事态严重,如不坚决处置,将来可就无法辅政了。于是,霍光把王忽的父亲王莽叫来,王莽当时是卫尉,负责宫门警卫。霍光声色俱厉地质问王忽说的这番话,王莽是何居心!王莽虽握有一定兵权,但毕竟不敢同霍光等较量,他深知弄不好可能全家被杀。于是,王莽一迭声地向霍光请罪,并说王忽是小孩子,不知好歹,所说的话全是一派胡言,自己回家后一定严厉处置王忽。对此,霍光没再说什么。王莽回家后,就用毒药酒把儿子王忽毒死了。之后,又匆匆赶到霍光府上报告、请罪。霍光见王莽如此驯顺,而且王忽已死,也就不再追究了。

霍光在处理朝政时,能够以国家为重,而不以个人的好恶为转移。比如,有一次霍光在宫中值宿,忽然听见有人乱喊:“妖精,妖精来啦!”卫士们纷纷操起兵器,值夜班的大臣们也个个心惊胆战,刹时,宫里乱了套。霍光怕有人乘机图谋不轨,就急急忙忙赶到存放皇帝玉玺的地方,把保管玉玺的官吏叫来,命令把玉玺交给自己看管。但是,负责保管玉玺的官吏拒不服从,认为霍光这一命令违背了朝廷的有关规定。霍光焦急万分,伸出手就要抢夺玉玺。掌玺官员刷的一声拔出宝剑,严厉地说道:“我的头可丢,玉玺决不能丢!”

霍光见状,立刻住了手,微笑着点点头,表扬掌玺官恪尽职守,忠勇可嘉。然后,霍光就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

宫中的混乱局面渐渐平定了下来,本没有什么妖精,不过闹了一场虚惊。

第二天,霍光下令把掌玺官员的俸禄提了两级,以示嘉奖。此举,博得朝臣们的称许,都赞扬大将军不以个人好恶为准绳,能以国事为先,不愧顾命之臣。

与霍光相反,上官桀则是另一番情形了。上官桀年轻时给汉武帝当警卫,官职是羽林郎。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汉武帝的青睐,才平步青云。一次,上官桀跟随汉武帝去甘泉宫,途中突然遇上了大风,皇帝的车子被大风吹得不能前行,最后只得把车盖卸下来,减轻阻力,以便继续前进。车盖卸下来之后,由上官桀拿着。上官桀高举着车盖,紧紧跟着汉武帝的座车,顶着大风昂首前行,一步也不落后。突然间,天又下起了大雨。上官桀顶风冒雨,高举着伞状车盖,给汉武帝挡风遮雨。汉武帝很赏识上官桀的忠勇,当场提升他为未央厩令,负责给皇帝养专用的马匹。

事情过后,汉武帝也就把上官桀忘怀了。过了一段时间,汉武帝生了一场病。病愈后,信步走到马厩,就进去看看自己平素喜爱的几匹大宛马。汉武帝一看马,不由得勃然大怒,连声叫把养马的传来。原来,汉武帝发现,在自己患病期间,几匹心爱的宝马居然都掉膘了。身为未央厩令的上官桀,听到皇帝传唤,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跪在地上叩响头。汉武帝指着上官桀骂道:“你这个东西好大的狗胆,居然把我的马喂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要把宝马饿死,存心让我再也见不到心爱的马匹不成?!”

说罢,呼呼地喘粗气,看样子非要将上官桀治罪不可。上官桀没等皇帝再开口,连叩三个响头,一边流泪一边抽咽着说:“启奏陛下,小臣上官桀听说皇上龙体欠安,日夜忧虑,废寝忘食,更甭说喂马了,所以,所……”他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了。

这时,汉武帝猛然想起,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就是顶风冒雨给自己撑车盖的那个卫士。另外,再听他刚才讲的那番话,深深被上官桀对自己的耿耿忠心所打动,立刻转怒为喜,哈哈大笑起来,当场嘉奖一番,提升他为侍中,随侍左右。

后来,上官桀因跟随二师将军李广利攻伐大宛,抢马有功,晋升为少府。不久,又提升为太仆,成为皇帝的车马总管,位列九卿。后来,上官桀又同霍光一道在平定莽何罗、莽通兄弟叛乱时,立下了功劳,被封为安阳侯,成为汉武帝的心腹重臣。汉武帝病危时,他是临危受命的四大臣之一,与大将军霍光一道辅佐太子。汉武帝死后,上官桀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霍光。

工于心计的上官桀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同霍光结成了亲家,把霍光的女儿嫁给儿子上官安当妻子。因为有了这层关系,霍光对上官桀自然就倚重非常了,每逢自己休假时,便叫上官桀代行自己的职权。

上官安的诡诈,绝不亚于乃父。他为了个人的前程,居然想把仅6岁的女儿送进宫里给汉昭帝刘弗陵当皇后。他为了达到此目的,就去找岳父霍光合计,请他做主不成。可是,霍光因为外孙女年纪太小,表示不同意。上官安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死心。他转而去找自己的酒肉朋友丁外人。丁外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尤令上官安眼热的是,他居然能成为汉昭帝的大姐盖长公主的情夫。盖长公主是宫里的实权人物,因为弟弟刘弗陵年幼,她便一直住在宫中照顾弟弟。汉昭帝对这位年长的大姐十分亲近、敬重。盖长公主与丁外人私通这件丑闻,汉昭帝与霍光都知道。汉昭帝为了博得姐姐的欢心,下了一道诏书命令丁外人侍奉盖长公主。这道诏书轻轻地把盖长公主的丑行遮盖住了,无异于是给了盖长公主与丁外人暧昧关系合法化的证书。

上官安也是个声色犬马之徒,与丁外人早就臭味相投,两人过从甚密。上官安为了能同盖长公主拉上关系,就对丁外人格外阿谀奉承。上官安为了实现当皇帝老丈人的美梦,就请丁外人出头同盖长公主说项。他特意去见丁外人,低声下气地说:“听说盖长公主要给咱们的皇上选皇后,我有个女儿,是大将军的亲外孙女,德言工貌无一不佳,如果您老先生能出面向盖长公主说说,我这个女儿一定能被选中。那时,我可就是国丈喽。以我们上官家在朝廷的地位,再加上皇亲国戚这层特殊关系,我也就别无所求了!可是,要想如此,非老先生您成全不可呀。老先生如果肯在盖长公主面前美言几句,玉成此事,不仅我和我父亲对老先生的大恩大德没齿不忘,就连大将军也要对您老先生感激不尽啊。一旦咱的孩子进宫当了皇后,我保证,我和我老爹一定出面向皇上进言,一定封您老先生为侯!咱们汉朝有老规矩,凡是娶公主的人都要封侯哇。”上官安说到最后这句,还猥亵地朝丁外人挤挤眼睛,言外之意是:你帮我女儿当皇后,我就帮你娶盖长公主为妻。

丁外人听罢,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连连鼓掌,忙不迭地说:“上官家的千金,霍大将军的外孙女,本来就是金枝玉叶嘛!依我看,这当今皇后,非令爱莫属了!老先生放心,放心,我立刻就去报告盖长公主。至于封侯一事,将来还要请老先生帮忙了。啊?哈哈哈……”丁外人还真是说办就办,前脚送走上官安,后脚就去见盖长公主。

丁外人一见盖长公主,没说话先给盖长公主道喜。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盖长公主都弄糊涂了。丁外人给盖长公主道过喜之后,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打听清楚了,上官桀的孙女、霍光的外孙女美貌贤淑,堪为后妃。公主现正为皇上选皇后,这可是个最佳人选!”

盖长公主一向对丁外人言听计从,现在听他提这门亲事,也感到十分合适,如果自己做主把上官桀的孙女选为皇后,上官家及霍家都要感激自己,而这两个家族可是汉朝的两根支柱呀。自己有这两个家族的支持,任何时候都可以高枕无忧了。想到这里,盖长公主顺手拍了丁外人的肩头一把,笑吟吟地说:“我的眼力果真不差,你办事无一不合我的心!”

丁外人连忙作揖鞠躬,嬉皮笑脸地对盖长公主说:“全凭盖长公主厚爱!”

当下,盖长公主就下令召上官安的女儿进宫,一见面,就封她为婕妤。一个月之后,就立她为皇后了。上官安借女儿的光,先被封为骑都尉,后来又晋升为车骑将军,赐爵桑乐侯,食邑1500户。

上官安暴发以后,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生活更加糜烂。每次从皇宫中出来,都大言不惭地对人们讲:“嘿!刚才我又同我女婿在一块儿喝酒来着,这才叫痛快。这酒醉得真痛快呀!”他在家中就更没人样了。一喝醉了,便把浑身上下衣服全脱光,赤条条地满屋乱窜,见到女人就奸污,就连他的后母及他父亲的小老婆也不放过。

上官安为了笼络丁外人,在当上国丈之后,还真的去找霍光商量,要封丁外人为侯爵。霍光为人正直,没答应女婿这个要求。上官安见自己说话不灵,就把老爹上官桀搬出来,爷儿俩一起去找霍光为丁外人封侯说项。霍光仍是不应承。上官桀父子就纠缠不休,三天两日便去霍光家一趟。最后,把霍光惹恼了,就斩钉截铁地说:“别说我没有封侯这个权力,就是皇上发话封丁外人为侯,我也要抗旨。丁外人实在不配封侯呀。朝廷的官爵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呢,你我都是顾命之臣,可不能干对不起先帝的勾当呀!”

上官氏父子也恼羞成怒,结果不欢而散。回到家中,这爷儿俩仍大骂霍光不讲人情,不识时务,目中无人。父子俩冷静下来之后,便商量对策,合计来合计去,觉得实在拿霍光没办法。今后来日方长,有霍光这个拦路虎、绊脚石,就不可能为所欲为。上官安把牙一咬,说道:“既然他无情,就怪不得咱无义了!丁外人封侯不封侯倒是小事,今后,有他在,就没有咱爷们的好,干脆把他——”上官安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本能地向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有外人,这才把手往下一挥,作出了一个砍头的动作。上官桀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听着儿子的一字一句,不住地连连点头,最后,几乎是在儿子举起的手落下的同时,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接着,这父子俩把头凑到一起,小声地嘀咕起来……

第二天,上官桀父子就去联系燕王刘旦。刘旦是汉昭帝的哥哥,因为没当上皇帝,心怀不满,对霍光也一直有反感。上官桀父子为了整霍光,首先想到他。在与燕王刘旦秘密联系的同时,上官桀父子暗中大量搜集有关霍光的材料,对他的一言一行也不放过,然后专门拣选出有关过失的材料,进行渲染,整理加工后就给刘旦送去,通过刘旦把这些攻击霍光的材料送给汉昭帝。上官桀父子还请刘旦出面同皇帝说情,达到丁外人封侯的目的。刘旦一看上官桀父子如此曲意奉承自己,也昏昏然,飘飘然了。对上官桀父子是言听计从。他找一个机会,去见汉昭帝,先叙手足之情,然后把话锋一转,说:“咱哥俩儿只有一位大姐,大姐对咱不亚于父母。陛下十分敬爱大姐,甚至下过诏令让丁外人侍候大姐,既然如此,按咱们汉朝的传统规矩,应封丁外人为侯,这对咱姐也是个安慰呀!”

汉昭帝听后虽感到此话有一定道理,但丁外人毕竟不是盖长公主的丈夫,可否对他封侯,心中无数。于是,就把霍光找来询问。霍光坚决反对封丁外人为侯,汉昭帝被霍光说服,驳回了刘旦的建议。刘旦原本就嫉视霍光,这样一来,变嫉视为仇视了。于是,便把上官桀父子送来的那些整霍光的材料归纳了一番,凑成五大罪状,刘旦亲自写奏章呈皇上,请求将霍光治罪。这五条罪状是:一、擅自检阅羽林军,并在路上戒严;二、擅自命皇帝的御厨房给自己准备饭菜;三、任人唯私,就连他的小秘书杨敞,也被提拔为搜粟都尉;四、擅自增加个人的卫士;五、专权,居心叵测。这五条只要落实一条,霍光也要受处分。最后,刘旦还耸人听闻地提出:“为了预防政变,自己要离开封地进京保卫陛下。”

在刘旦上奏章弹劾霍光的同时,上官桀父子进行了精心的配合。上官桀趁霍光休假之机,把刘旦的奏章直接呈给皇帝。在他想来,只要皇帝一点头,他就可以命令亲信桑弘羊领兵去逮捕霍光。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阅过刘旦的奏章后就压下了,根本没予批示。

第二天早朝时,霍光便得到了消息。因此呆在朝房里,没有去朝见皇帝。汉昭帝不见霍光,就问:“大将军哪里去了?”

上官桀立即抢着回答:“他因为燕王弹劾,不敢上殿。”

汉昭帝听罢立即宣召大将军上殿。霍光来到金殿,摘下帽子,跪在地上,边叩头边说:“微臣有罪!”

汉昭帝说:“大将军请把帽子戴好,朕了解这道奏章是伪造的,大将军没有罪过。”

霍光站起身后,问道:“皇上怎么知道这奏章是伪造的呢?”

汉昭帝说:“第一,大将军你去检阅羽林军是秘密前往,仅宫中的警卫知道。第二,大将军增加卫队才不过10天,燕王远离京城,怎么会立即知道此事?大将军如果要谋反,也用不着增加卫队呀。”

上官桀父子听皇帝这么一讲,立即傻眼了。皇帝接着下令逮捕上奏章之人。上官桀父子怕露了馅,连忙向皇帝建言:“对这件小事,不必追究了。况且,上奏章的人早已不见了。”

皇帝不予理会,仍严令追捕已逃亡的上奏章的人。

上官桀父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久,又唆使党羽告霍光的黑状。汉昭帝对此十分恼怒,对众臣说:“大将军是位忠臣,先帝遗嘱命他辅佐朕。今后,如果再有人胆敢诽谤、诬告大将军,罪当反坐!”此后,上官桀父子收敛了,不敢再议论霍光短长了。

但是,上官桀父子贼心不死。见霍光除不掉,就把矛头一转,直接对准了汉昭帝。于是,上官桀、上官安与盖长公主、丁外人、桑弘羊等密谋,决定由盖长公主出面请霍光吃酒,在酒席宴上将他杀死,然后宣布废黜汉昭帝,对外宣布拥戴燕王刘旦继位当皇帝,等刘旦进京后,也将他干掉。然后,由上官桀登极称帝。一切计议妥帖之后,突然有人问道:“这样干,好倒是好,可怎么安置皇后呢?”

上官安连忙插嘴道:“追麋鹿的狗可不能顾小兔子!我们是可以借皇后的光,可是,如果皇帝一旦变了心,我们这些外戚想当个普通小百姓也不成喽。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不能因小失大,绝不能动摇!”

人们见上官安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这样,上官桀父子策划的杀霍光、废昭帝的阴谋就开始付诸实施了。

出乎意料,这个阴谋被稻田使者燕仓知道了。燕仓急忙报告了上级大司农杨敞。杨敞本来是霍光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他胆小怕事,一听到报告,连忙请了病假。同时,他把上官桀父子阴谋篡位的事告诉了谏议大夫杜延年。杜延年闻讯后,立即向霍光汇报了。

霍光当机立断,立即采取行动,先发制人,粉碎了这场篡位阴谋。上官桀、上官安被斩首,抄家。上官皇后因为年幼,而且没有参与政变,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未被追究;桑弘羊、丁外人均被满门抄斩;盖长公主和燕王刘旦自杀。

上官桀父子野心膨胀,妄想篡位当皇帝,弑君不成,害人不果,自己反丢了脑袋,家族也跟着遭了殃,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一般说来,皇帝是不能随便废黜的,尤其异姓的大臣如果废黜皇帝,往往被视作谋反,那是要遭到举国上下声讨的。因为封建的伦理纲常坚决禁止以下犯上。臣子反对君父,是十恶不赦的罪状。

但是,世上的事情是复杂的,有时,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与君主个人行为发生冲突时,尤其君主的行为危及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时候,异姓大臣起而废黜君主,另立皇族为新君而不是由自己取而代之,封建的伦理纲常对此是予以肯定和赞赏的。

前者如上官桀父子,被封建史家钉在了耻辱柱上,因为他们纯为一己之私利,不惜使用鬼蜮的手段,陷害别人,所以尽管时代变了,他们的耻辱却得不到洗雪,遗臭千古,永世不得翻身。

后者如霍光,他在汉昭帝死后,因为继位的新君荒淫无道,危及了国家,危及了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他将新君废黜了,又立新君,挽救了汉朝,维护了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他被封建史家所称道,留名青史。直至今天,人们对霍光基本上还是予以肯定的,尤其他那“公忠体国”的精神,还是被认同的。他与上官桀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汉昭帝在位12年,弱冠之时便一命呜呼了。他死后,因为没有儿子,所以由谁来继位成了大臣们议论的中心,更为霍光所关注。有人主张从汉武帝的儿子中即汉昭帝的弟兄间选一个新君。汉武帝共有六个儿子,当时只剩下广陵王刘胥一人了。刘胥长得膀大腰圆,很有一把力气,武勇非常,能空手抓野猪、狗熊,特别喜欢游乐,言谈举止非常粗俗,从不把礼仪放在心上。当年汉武帝在册封他为广陵王时,曾在册书上特别提示他不要擅作威福,要恪守法度,要敬上爱下,不要沉湎酒乐,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否则要蒙受大耻大辱,追悔莫及。知子莫若父,汉武帝对刘胥的认识很符合实际,从没给以重任,早早就把他打发到封地去了。

汉昭帝继位后,对刘胥给以礼遇,增加封地,多赐金银。刘胥见汉昭帝没有儿子,就打定主意将来有朝一日自己当皇帝。于是,他大造舆论,甚至请巫婆神汉来给他宣传。湖北有个巫婆叫李女须,颇有名气,刘胥就把她请来下神。李女须早已识破了刘胥的用意,于是,在装神弄鬼时,她泪流满面地说:“孝武皇帝叫我传话!”

围观的人一听汉武帝下神了,立即跪倒在地,侧耳倾听。李女须装腔作势地说:“我是汉武帝,我一定让我儿刘胥将来当皇帝。”

人们信以为真,到处传布女巫的谣言。刘胥见此情景,高兴万分,赏给李女须许多银钱,并叫她到巫山去作祷告,祈求神仙显灵,叫汉昭帝早日死掉,以便刘胥继位当皇帝。

偏偏事有凑巧,这时从京城传来了汉昭帝的死讯。刘胥一听,乐得蹦起老高,撸胳膊挽袖子地大喊:“他娘的,李女须真是个活神仙呀!”立刻吩咐杀牛宰羊祭神还愿。同时,做好动身的一切准备,单等使臣来迎接自己进京了。

不出刘胥所料,京中大臣们多数主张请刘胥继位。而霍光却力排众议,他认为汉武帝生前就不重用刘胥,而刘胥也不具备当皇帝的素质。他主张由汉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髆的儿子刘贺继位称帝。

结果,刘胥空欢喜了一阵子。朝中大臣们被霍光说服,一致拥戴刘贺继位。

刘贺一点也不比刘胥强,其骄奢淫逸的程度比刘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应诏进京的路上,急着进京当皇帝,出尽了丑。他半天便跑了350里地,拉车的马累死就扔在道边,沿途死马相望于道。走到济阳时,听说此地产的鸡打鸣声音长,人称长鸣鸡,他便派人四处搜求。途中只要听说有好玩的,便派人搞来。到弘农时,刘贺又派人买了一些美女,让她们坐在自己的衣车内,随自己进京。到达长安东门时,按礼仪规定,刘贺应痛哭致哀。可是,刘贺却说:“我嗓子疼,不能哭。”

刘贺当上皇帝后,更加肆行无忌了。不顾国丧期间不准奏乐的礼节,日日夜夜在宫中宴饮作乐,酒醉之后就与妃子、宫女胡搞,把宫廷弄得乌烟瘴气。

对此,霍光十分气愤,更深恨自己看错了人。于是,就同亲信大司农田延年商议办法。田延年为人有主见,有魄力,当年在铲除上官桀父子的斗争中,曾起过关键作用。他对霍光直言不讳地说:“大将军您是国家的柱石,既然看透此人不堪为君,为什么不立即奏明太后,干脆把他废黜!另外再选贤明之人当皇帝,岂不很好?”

事关重大,霍光下不了决心,疑疑迟迟地说:“照你所说,在古代可有先例?”

田延年朗声答道:“岂止有先例,而且例子太多了。商朝宰相伊尹见君主太甲荒淫无道,就把太甲放逐了,更立新君,史书上说伊尹是商朝的大忠臣。大将军如能像伊尹那样干,不就是汉朝的大忠臣吗?不就是当今的伊尹么!”

霍光听后,下定了决心,立刻派人把车骑将军张安世找来,三人共同商议。

第二天,霍光就召集丞相、御史、将军以及俸禄在2000石以上的大臣在未央宫开会。霍光首先发言:“昌邑王刘贺荒淫无道,大家也都有耳闻吧。让他如此闹下去,汉朝就垮了,大家也完了,诸位有何高见?”

群臣一听,大惊失色,深感事态万分严重,都含含糊糊不敢明确表态。这时,田延年挺身而出,手握宝剑,厉声说道:“先帝把小皇帝和国家大事托付给你大将军,这是有遗诏可证的,也是人所共知的。先帝之所以如此器重大将军,还不是因为大将军你能忠于朝廷,保卫刘家么!如今,民怨沸腾,国家眼看就垮了。汉朝的传家宝是一个孝字,所以才能绵延不绝,长有天下。如今,把孝字丢了,国家能不亡么!你大将军死后有何面目见先帝?今天应速议速决,不要没完没了的,谁不同意,我请求让我的宝剑同他商量!”

霍光站起身,朝田延年深深行个礼,说:“田先生责备我很对!我应该对今天这个混乱局面负责。”

大家见状,立刻纷纷抢着表态:“大将军是国家栋梁,我听大将军的吩咐!”“国家兴亡、百姓死活,全凭大将军,大将军下令吧,我们坚决听命!”……

当下决定废黜刘贺,大家一同去面见太后。

霍光见大势已定,就派人去请太后到未央宫承明殿。太后是霍光的外孙女,是汉昭帝的皇后,当时只有18岁,自然要听霍光的了。太后到来之后,霍光把群臣的意见说了一遍,然后就下令:除皇帝外,其他任何人一律不准放进宫门。刘贺接到通知来朝见太后,一点也没有别的想法,与太后见过礼,他就坐上自己的辇回宫了。当他来到自己的宫门时,发现警卫森严,两个太监手把着两扇大门,表现得十分紧张。刘贺照旧大模大样进了宫门,他刚一进去,只听身后“嘭”的一声,两扇大门便紧紧关上了。刘贺回头一看,自己的随从全被关在了门外。刘贺感到很奇怪,就问:“这是干什么呀?”

霍光闻声走过来,跪在刘贺面前,说:“皇太后有诏,不准昌邑王的随从进宫。”

刘贺仍未察觉出危险,仍大大咧咧地说:“可以慢慢关门么,干啥吓了我一跳?”

霍光站起身,不再理他了。吩咐门外的禁卫军把昌邑王的随从一律赶到金马门外去。车骑将军张安世早就率领部队等在金马门外了。一见到刘贺的随从,立即把手一挥,喝令军士将他们全都捆起来。一共抓了200多人,全都送进监狱去了。

在宫内,霍光命令汉昭帝生前的侍卫们将刘贺严加看守,并严肃地嘱咐道:“千万小心,决不能让他自杀。你们可别叫我背上弑君的罪名啊!”

昏庸的刘贺至此尚不了解自己被废黜了。他对看守们说:“我的随从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大将军把他们都抓了起来?”

人们谁也不理他。不大工夫,太后派人来传刘贺。这时,刘贺才感到不妙,上牙敲着下牙说:“我有什么罪过,怎么太后传我?”

当刘贺被卫士们押到太后面前时,那个场面把他吓呆了。只见太后身穿大礼服,端坐在大殿之上,由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羽林军保卫着,朝臣们按部就班地站列两侧。刘贺被人们带在殿下跪好,尚书就开始宣读由大将军霍光、丞相杨敞、车骑将军张安世等领衔的三十多名大臣的联名要求废黜刘贺的奏章。奏章中列举了刘贺种种罪状,当尚书宣读到“昌邑王与孝昭皇帝宫人淫乱,还威胁太监们不准泄露,否则腰斩”时,太后厉声喝道:“停下。”然后指着刘贺怒斥道:“你这个继承人就如此悖乱么?!”

刘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连连叩响头的份儿。

接着,尚书又继续宣读。最后,当尚书抑扬顿挫地读到:“刘贺上不可以奉宗庙,下不能治理百姓,应予废黜”时,太后又发话了:“应该废掉!”

刘贺瘫软在地,浑身抖个不停。当霍光叫他叩头领旨谢恩时,刘贺才清醒过来,硬着头皮挣扎着说:“我听说过,天子有七个好大臣,就是再糊涂也不会把天下丢了。”

霍光二目圆睁,高声地打断了刘贺:“皇太后已下诏令把你废黜了,你没资格称天子!”

说罢,迈开大步走到刘贺面前,用一只手抓住他的双手,用另一只手把他身上佩带的玉玺解了下来。然后,双手捧着玉玺献给了太后。之后,转过身,拉着刘贺就朝殿外走去。

霍光一直把刘贺拽出金马门,后面跟着一大群朝臣。刘贺到了门外,完全绝望了。他朝西行了一个礼,说:“我傻乎乎的,干不了这朝廷的事!”说罢,登上早已给他备好的车子。霍光押着他直奔昌邑王在京城设的府邸。霍光在同刘贺分手时,含着眼泪说道:“弄到这步田地,全是王您自己搞的,我宁可辜负王您,也不能辜负汉朝。请王今后珍重自己,我不能来看你了。”

很快,刘贺又被送回原来的封地,太后还下诏,赏给他2000户人家,而他的随从则全被处死。

当了27天皇帝的刘贺被霍光赶下了台,天子宝座又空虚了。霍光又召集大臣们商议拥立新君,最后确定拥戴汉武帝的重孙,戾太子的孙子刘询继位,史称汉宣帝。

地节二年(前68年)春天,霍光病死。汉宣帝亲手撰写诏书,称他“功如萧何”。霍光对汉朝可称得上全始全终,无论是辅佐幼君或是废黜昏君抑或是拥戴新君,霍光主要考虑的是刘氏王朝,所以尽管他专横跋扈,聚敛财富,但是当时人们对他还是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原因就在于他是为了朝廷废黜君主,而不是自己想篡位。

霍光死后三年,霍家便一败涂地了。原因是霍光的妻子野心恶性膨胀,居然想搞政变,把汉宣帝赶下台,由儿子霍禹当皇帝。

其实,在霍光还活着的时候,霍家与汉宣帝就有矛盾了。霍光是三朝元老,又是太后的外祖父,汉宣帝一见他浑身都不自在。汉宣帝每次外出,霍光都与他同坐一辆车,汉宣帝就像后背扎了刺一样,坐不安席。霍光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给汉宣帝当妃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败家的祸根就此栽下。

霍光的妻子总想叫女儿当皇后。于是,在汉宣帝的许皇后患病时,她买通女医生,将许皇后毒死,女儿霍妃便当上了皇后。

不久,有人上书皇帝指控女医生应对许皇后之死负责。因此,女医生被捕入狱。霍光的妻子怕女医生如实招供,后果不堪设想,便把勾结女医生害死许皇后的经过告诉了霍光。霍光听后大吃一惊,着实把妻子埋怨一通。霍妻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我还不是为了女儿才这样干。你快点给审案的官员打个招呼,别让他们逼女医生招供,否则,咱们霍家得满门抄斩啊!”

霍光深感问题严重,就利用职权,宣布女医生无罪释放,并向汉宣帝报告女医生与许皇后之死实在无关。事情就这样遮掩过去了。

经过这番“震动”,霍妻不仅不加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霍光一死,霍妻更加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了。她先是嫌霍光生前修的陵墓太小,于是重新扩建;接着,又嫌住宅太窄,又大兴土木翻盖;还嫌车子不华贵,就用黄金装饰座车,用皮革裹丝绵包住车轮,让侍女们用五色丝绳拉车。霍妻又难耐寂寞,便与管家冯子都私通。她的儿子霍禹、霍山、霍云都位居显要,可是却不愿处理政事,日夜沉湎于酒色,不愿上朝就叫奴仆到朝房应个卯。对此,无人敢过问。

霍光死后一年,汉宣帝打算立已故许皇后之子为太子。霍光的妻子十分恼怒,竟公然对人们说:“已故许后的儿子是在民间生的,怎么有资格当太子?难道我女儿这堂堂正正的皇后,将来生儿子只能当个王吗?!”越说越气,直气得大口吐血,饮食俱废。

霍光妻子在气愤之余,又生毒计,急忙进宫去见女儿,教女儿找机会把太子害死,以绝后患。霍女照母亲的话做了。数次给太子东西吃,只是因为服侍太子的人要先尝过,然后太子才能吃,所以无法下毒,太子才得以保命。

后来,有人向皇帝揭露,许皇后之死肯定与女医生有关,而霍光又包庇女医生,这里面大有疑问。因为事关重大,证据也不充分,汉宣帝就没有追究。但是,对霍家的人已开始不信任了。不久,便将霍家子弟及亲属从重要的岗位上调离。霍禹被免去右将军之职,成了空头大司马,没有了兵权;霍光的几个女婿有的被解除统率禁卫军的官职,有的干脆被调出京城。这一系列调动,震撼了霍家的人。霍禹称病不上朝,每天都大发牢骚,抱怨皇帝,公开对众人讲:“我有什么不是?当今皇帝要不是我家老将军拥戴,还不得在民间呆着,能有今天吗?我家老将军坟上的土还没干,他就把我们甩了,真叫人想不通!”

霍山也到处讲:“如今丞相办事,把我家大将军当年立的规矩,全扔到一边,这不是有意出我家大将军的丑吗?皇帝信任那群儒生,叫他们可以直接上书给皇帝。这帮穷酸天天上书,大谈什么大将军在世时主弱臣强;大将军死后,子孙当政,对朝廷不利。这不是冲着我们霍家来了么!”

霍光的妻子更沉不住气了,她把子侄们召来,说:“当年许皇后之死,是我让女医生下的毒药。听说,皇帝又要追究了。”

霍禹、霍山、霍云等人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地说:“怪不得皇上疏远我们,把咱们的兵权都夺走了!这可了不得,不早做准备,大祸就要临头了!”

于是,霍家的人决定搞一场政变,把汉宣帝干掉。霍云的舅舅李竟找好朋友张赦商量,如何使霍家摆脱困境。张赦献计道:“如今朝廷的大权在太子的外祖父许广汉和丞相魏相手中。可先请霍太后出面,把这两个人杀了,然后,再把皇帝废了。霍家的好与坏,就在霍太后一句话!”

这番话被一个叫张章的人向朝廷揭发了。开始,汉宣帝下令追查,张赦也被捕了。可是不久,皇帝又下令不再追究,把张赦也放了。

对此,霍氏兄弟们却更加害怕了。他们认为皇帝是碍于霍太后才不追究了,问题已暴露,早晚难免遭到抄家灭门的大祸。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于是,把出嫁的姑奶奶们都请回娘家,告诉他们快快通知各自的丈夫,事到如今,只有破釜沉舟干到底了。各亲戚家都要做好准备,只等时机选准,便一齐动手。

同时,又拟出了政变计划:请霍太后出面摆酒招待皇上的外祖母,让丞相魏相及皇帝的岳父许广汉等大臣作陪。在席间由霍光的两个女婿范明友和邓广汉把魏相和许广汉干掉,然后把汉宣帝废黜,立霍禹为皇帝。

这一险恶的政变计划尚未付诸实施,便被汉宣帝发觉了。霍云、霍山、范明友畏罪自杀,霍光的妻子、霍禹、邓广汉被逮捕。最后,霍禹被腰斩,霍光的妻子及家中的男男女女被斩首。霍光的女儿霍皇后被废黜,关在昭台宫。受霍家株连被抄家灭门的达数千家。

至此,出了两个皇后、四个列侯,显赫三朝的霍家,一败涂地了。

从汉武帝死后,在15年的时间里,汉朝宫廷大事迭起,上官桀父子篡位、霍光废黜刘贺、霍禹母子篡位,无一不暴露出统治集团内部斗争的残酷与丑恶。在金钱和权力面前,野心家是从不讲仁义道德的。 uWWWynjS2Zu81xksdJy6omkpkGb+qkzOrVSXejKQIV7pBuBDa9FqVNN7Bebra1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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