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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

那是一片多彩而又单调的土地,一如我们要开始讲述的这个故事。广袤的这片原野上,冬季和霜雪是主旋律,而四季却又是极其分明。故事中,那颗年轻又沧桑的女人敏感的心,大半生被爱浸润,伤害,慰藉,却又饱受人间漂泊的疾苦。

作为松花江支流的呼兰河,宛若一条玉带,缠着呼兰这座小城,绵绵的来,又不舍得去。呼兰城,作为玉带上的宝石,嵌在其中央,靠着河水的哺育,在人杰地灵的这片土地上,供养着她的儿女们,几百年来,从未改变。

呼兰,这片毗邻哈尔滨的县城里,这片荒原雪川上,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半年都在冰霜中度过,那里的寒冷将大地冻开一条裂缝,人的皮肤冻开一条裂缝,贩夫走卒的行囊货物冻开一条裂缝,但封建传统的家族伦理却紧紧地桎梏着这片古老的沃土,严丝合缝,不容一丝小觑。而仅存的一百四十天无霜期,要平分春夏秋三个季节,北温带的暖风夹着柳絮花香吹过了暮春仲夏,拂过呼兰河畔的红松白桦,吹到原上人们的心坎里。

彼时的呼兰,虽然离当时国际化都市哈尔滨不远,但还是一个封建的尚未开放的小地方。闭塞且守旧小县城里的人们,围绕着城里唯二的两条大街--南大街和北大街,日复一日地辛勤劳作,简单平静地生活。呼兰城乡下的人们,也是在静默如水的日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着老祖宗的教诲,将所有希望都化成种子,埋进土里,勤劳耕作。土地,牲畜,成为了农耕社会中,他们不可或缺的依靠。

张维帧在呼兰,是一个有土地也有牲畜的人,但却不是一介农夫,而是一个读书人。既为读书人,便少了从小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的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张维帧疏于理财,性情淡薄,不谙家族内外管理,尽管是有几分薄田的地主,却不是家里真正的掌门人。说起张家本族,原始乾隆年间由山东漂泊至黑龙江的流民,最早落脚地在黑龙江阿城。经过张家几代人的积累,一方面传统的种植作物,另一方面八方经营购置恒产,终于殷实了家底,是当时黑龙江省内名副其实的大地主,良田吉屋,美眷金银,应有尽有。

但随着岁月更迭,时光交替,张家逐渐没落。以至于到了张维帧这一代,离开主屋分家时,仅分得四十多垧土地和位于呼兰的三十间房屋以及一座油坊。看似还算殷实的家产,但对于在黑土地上风光无限一时无两的曾经的张家来说,确是九牛一毛。但此时的张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本就无心管理耕种的张维帧,带着眷属,从阿城迁到看呼兰,坐拥土地房产,悠哉散淡地过着自己小农生活的日子。

只能用“过日子”三个字形容张维帧在呼兰的生活,而着实称不上“经营”。真正经营家产的,却是张维帧的妻子,后来,家里的财政大权和主管地位,又移到了张选三的身上。

张选三是张维帧的继子,靠着还算不错的家境,他顺利成为了一名读书人,并且不负众望,在当时的呼兰甚至黑龙江省的教育界,都有着举足轻重不容小觑的地位。张选三毕业于黑龙江省立优级师范学堂,毕业后投身于教育业,曾任呼兰农工两级小学校长,呼兰县教育局长,黑龙江省教育厅秘书等职位。

在外,张选三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教育局公职人员,不仅在教育局,乡绅,土豪圈子里,也是极其圆滑的一个人。最为出人头地有脸面的人,张选三遇事拿捏有度,做事自有分寸,在当时的教育界享有一定声誉。

人总是在一副皮囊里隐藏着完全对立的两个灵魂。

对内,回到家中,张选三化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剥削管理者,对待长工,租客,父母,甚至日后对待孩子,都是贪婪、无情、严酷的。

张选三何时遇到了那名叫做姜玉兰的东北姑娘,已经不得考证。甚至于张选三在决定与姜玉兰结秦晋之好之时,姜玉兰是否已为一双儿女之母,也不得而知。

萧红一生的光阴,本就充满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空白与扑朔迷离的褶皱。

时值1911年,农历辛亥年。呼兰河畔,端午。

麦穗疯狂的拔节,万物疯狂舒展生长,张家迎来了一个呱呱坠地的生命。张维帧在阳光普照的后园子里,眯着眼睛看着太阳,长舒了一口气,沟壑纵横的面颊上,温暖地展开慈祥的笑容,作为一位祖父的笑容。张选三依旧面无表情,或者说,无情。他只是在心里盘算,是个不中留的丫头片子,十几年后,说门亲事,嫁了便是。

姜玉兰从聘婷的姑娘,晋升为了母亲,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初为人母的喜悦却是隐隐约约,眉间拧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淡淡的疏离感涌上心头。小生命仿佛预知了这一生的漂泊与沧桑,感觉到了父母并不欢迎与炽热的神色,放声大哭。

哭声穿过麦浪,荡在河边,从呼兰城里一排排野兽脊骨样的屋顶上掠过,从接踵摩肩的集市中穿梭,从人们麻木又颓然的脸庞拂过,散在天边。这名女婴,按照谱牒,叫做张迺莹。今后,人们所看到听到的张乃莹,悄吟都是她,那个一生不羁放纵,又暗自垂怜孤寂的女子,萧红,也是她。 xhsoz6HA4HfaWPXyFeBW2Jt81BYgE7vbBHEYtx8MEaU/DGLj26NvoGiKPNz3Sp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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