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的田牛娃子本名田牛,是跟上街皮流氓胡跑的一个小喽罗,快三十岁的人了,是个四肢发达不务正业的二货,成天偷鸡摸狗乱溜达,只要谁给吃顿饭或者多少给点钱,就能呼啦啦听指挥冲上去拼命。
他们一伙人下午去帮老大打了一架,被安排在饭店吃喝了一顿低档酒菜,十几杯酒一下肚子,小混混们免不了胡吹冒聊谝女人,谝得这么大年龄仍然还没有媳妇的田牛娃子腰里的东西实在收拢不住地难受,特别是半夜酒足饭饱往外走的时候,其他几个哥们在他面前甩着噼啪作响的人民币显摆道:“去吗?有这个好东西就能叫软乎乎的靓女子伺候咱哥们哩。你不想去吗?”
田牛娃子的家就在舞凤山背后的一个老山沟底下,父母都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东山日头往西山背的劳苦农民,一年四季忙完了,扣着指头算账也挣不下几十张大票子,加上他田牛娃子好吃懒做怕劳动,哪里来得钱跟上哥们去找小姐?只得一个人回他们在南山上的一个被丢弃多年闲着的烂石洞里去睡觉。刚踏上过河去的石桥,酒气涌上头,脚底就有些轻飘飘的走得东扭西列不听指挥了,心里还歪想着女人小姐就一头栽倒在了桥沿的大理石栏杆下的阴影里了。一股夜旋风吹打得他刚刚头脑有一点清醒,猛然听见女人走过来的脚步声,田牛娃子醉眼朦胧就看见了像从天上给他飘下来的一个美人儿一样,哪里还忍得住?大脑一热,就向田美扑了去……
下来的一切就是现在这个场面了。
田美这时候也能反应辨别过来了,扑上去手抓脚蹬,将对她耍了流氓的落水狗田牛娃子乱打了一通,并哭喊着骂:“我叫你贼吓(ha)货耍流氓!我叫你贼瞎货耍流氓!你死去吧你!”又喊叫:“我非去公安局告你不可!”
田牛娃子从街道上挂的一条条大横幅上和小混混们的议论里知道,公安局这一向正在组织严打呢。他们圈子里的人都明白要是撞进严打的网里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平时抓去骂一顿打几下的案子,严打里往往会从重判好几年。他今夜的举动,说轻了是耍流氓,说重了就是拦路强奸,一上纲上线,判无期甚至死刑都有可能。他见田美说要送他去公安局,立即吓得腿一软跪在了他刚才滚轱辘的路面上,顺势用头碰地祈求道:“我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大老娘要我养活哩,我坐了监狱,他们二老就是一条死路了呀!”见无人怜悯响应,就又专向着田美妈桃花磕着响头哀求:“大婶子,亲老人,你就发发善心放我一马吧,您老人家菩萨心肠,不会见死不救!您老人家就是活菩萨转世来的,就救我混球东西一命吧,咹?”
桃花听见这人的嘴里念叨菩萨不断,心就有一点软下来,她半辈子就敬观音菩萨一个神,自从几年前从街上一个摆地摊的手里花钱请回了一尊陶瓷菩萨神像回家以后,她只要在家,都坚持每天早晚一炷香,极为虔诚地敬着,期盼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她的一对儿女健康平安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