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父亲盘算的不错,他给儿子办婚礼的这一天,来客多得超过了村里有史以来最大的婚嫁事规模好几倍。前许多天,就有人不断来打听报到给他帮忙或者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帮啥忙。迎亲的小汽车将县里部门和国营企业的公车稍微拣高级牌子的挑了挑,就凑够三四十辆庞大规模的迎亲车队。
王毅自从和田美去县里婚姻登记处登记以后,就认为田美被他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认命,情愿死心塌地跟他了,他在取得胜利的成就感中,也对田美好了许多。毕竟从出美人的舞凤山出来的楚楚动人的田美,真的是他王毅从心底喜欢的女子。他拿着当书记的父亲源源不断供给的票子,打着他父亲的名义,开来了一辆不知道是那个单位的在当时就算很高级的桑塔纳两千轿车,拉着即将要和他举行婚礼的田美转亲访友,确是耍了好几天风光。
开着小车,带着大包小包礼品的王毅和田美专门回了一次老家马泉村。
提前就接到女儿田美捎话上山的父母桃花和虎子,第一次接待新姑爷,高兴地相俟跟集上会买肉菜,准备了丰盛酒菜,捎信带话请来了亲戚六人大大小小好几十个客人和家门自己人在家里等着招待见面。
刚一见面,见王毅虽然是一个浑身长毛的黑大汉,由于王毅听从田美的叮嘱,还注意使自己显得彬彬有礼,没有使田美在舅、姨、姑家的人和叔伯兄弟姐妹面前丢人。
一个表妹悄悄问田美:“表姐,你这么漂亮的人,又是教师,自己有工作,怎么找了这么个狗熊一样的女婿?和他在一起,你不感到恶心?”
在一旁的外婆立即责备:“你这娃咋给你姐姐这么说话?画上的人都漂亮好看,是能顶喝还是能顶吃?”
表妹不服气说:“他盯着我看的时候好像老山里要吃人的野狼,眼睛红红的。”
外婆骂:“你碎女子胡说啥哩?是你姐姐的女婿又不是你的!”桃花苦笑着心头发酸。
等酒菜上了桌子,王毅被亲友们按照山里人风俗,把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当贵人,让到中席上首正位坐了,接着就有兄弟辈的上前给他敬酒。
见酒就忘了自己是谁的王毅,再也箍扎不住强扎势的空架子了,抢过别人手里的酒瓶子,忘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几个酒席桌子间挤来挤去吆五喝六,碰住不管男女老少是什么班辈,不是要和人家划拳拼酒就是喊喊叫叫往人家嘴里强灌酒,搞得所有专门来庆贺的亲友们都心里极不舒服。
坐在王毅旁边的老外公呵斥制止也制止不住,气得找机会埋怨田美:“你从小听话懂事的孩子,咋看上了这么个不懂礼数的野人?”
田美安慰外公:“他是喝得多了。”
连一直对田美不十分宠爱的奶奶也给田美说:“我说,莓子呀。你找这样的女婿,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送呀。我看你趁早把他踢开!踢得远远的!要不,你后面的苦日子远着哩。”
田美父亲虎子听见了,数说母亲:“娘,你这奶奶咋挑拨孙女的婚事哩?”心里想:“也不看看你孙女的肚子,还能由着咱挑人家的不是吗?”
田美妈桃花知道女儿和王毅的根根稍稍过程,心里明镜一样,没有也随声附和说心里话,只在背人的地方,找机会问女儿:“你就真的要和这货这么结婚了?”
田美苦笑说:“我不和他结婚有啥办法?”
桃花追问:“你给那个张炜怎么说的呀?”
田美强忍眼眶转着的泪水说:“他回来还会要我吗?我都成了这样子了。”
母亲桃花也使劲忍住没有哭说:“你想要啥嫁妆?妈就你一个姑娘,怎么都不会让你空身出嫁!”田美说:“不要了妈,咱家里穷得水冲了一样,再给我置办嫁妆,后头的日子还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