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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的穆晨面含微笑，双手轻轻鼓掌，清脆的掌声在大堂的上空回荡。
刚才平台上的打斗是毫无理由且不合时宜的，但从开始到结束，台上的众人没有一个出声制止，似乎她们都十分默许这种人偶之间的私斗。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中原中域最繁华的锦州城里流传这样一句话：骄子天生曾惧谁？各荡江湖且卿位？【注释一】
这句话对于穆家的各位人偶师同样受用，谁都觉得自己的水平最高，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于是动手就成了最简单便捷的解决办法。
“家主，穆离戈公然在评审现场破坏了我的人偶，请您责罚她！”这时穆婷突然踏步而出，大声道。
“哦？”穆晨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记得，是你的人偶先动手的吧？”
穆婷听后一愣，刚刚她只顾着为自己的人偶出头，却忘了是自己先挑起的事端。神色慌张的解释道：“可是，那是我的人偶自主而动……”
“好了，你的人偶虽然是上品灵级，但要说自主而动还谈不上。而那具小人偶的品级大家都看在眼里，那才是自主而动。”
穆晨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与不耐：“人偶之间比试都是小事，我既已不打算深究，你最好也不要再多事！”
穆晨的最后一句话把穆婷吓了一跳，她赶忙退后，低着头再不敢说话。台上的人偶也重新排好队，扶桑又将那块破布捡起抱在胸前，只是现在没人敢再轻视她。
而与之对战的那具人偶也站到了她身边。那人偶身材高挑，神色冷傲，刚刚的一套武者技法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能与双生灵对战还占上风，必然不是普通货色，人们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畏惧。
“我想这初试成绩大家已经都了然。”这时穆晨朗声说道，她目光和蔼的看着台下，尤其在离戈和穆青身上停留最久：
“初试第一名为西院穆青所制作的人偶，品级为：智，下品……”
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穆斐然突然身子前倾，开口道：“家主，之前我们不是……”
而穆晨也紧接着打断她的话：“哎，刚刚的比试大家都有目共睹，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完她扭头看向穆斐然，随面带笑意但眼神中分明寒光涌动！穆斐然见后也不好再说什么，缓缓坐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台下。这时穆晨继续说道：
“第二名为东院的穆离戈。品级：智，下品。值得一提的是，她所用的人偶工艺为双生灵……”说到这穆晨顿了顿，她双眼微眯，语调一转质问道：
“但据我所知，双生灵的制作消耗巨大，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这么多资源进行研制，还是说我穆家又出了一个绝世天才，即便是制作双生灵也没浪费多少资源吗？”
穆晨的话一出又立刻引起一片喧哗，这时女孩们才意识到，双生灵之所以难制成，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因为消耗巨大。穆离戈一个外院的孩子，哪里来的如此多的资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离戈娇小的身上，那些目光或是阴寒冰冷，或带着嫉妒之后的幸灾乐祸。穆晨的一句问话让人们都忘了双生灵的难得可贵，转而追问她的成因。
那些目光像剑一样压的离戈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小声的辩解道：
“那是我在人偶处理场得到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一片质疑声袭来：
“处理场？你怎么找到的处理场，再说处理场也没有那么多可用的材料吧！”
“就是，双生灵要消耗大量的内核！一个破处理场怎么会有这些？！该不是从哪偷的吧！”
“不是偷的！是处理场的婆婆送我的材料！”
离戈突然大声喊道，她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那些人，女孩们被她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都噤声不语。
“哦。谁能证明吗？”家主穆晨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话音落下空旷的大堂一片宁静。
“我能证明。”
突然，同样冷冰冰的声音从右边传来，这声音在离戈耳中是如此的熟悉，在此时出现又是如此的温暖。
“我能证明。”穆诗雨冷冷的说道。
听到她突然说话，穆晨十分诧异的看向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的材料确实是从处理站得了。至于处理站为什么有这么多内核，是我托付在处理站工作的母亲收集的。现在被我的学生用了，也是算合情合理。”
面对穆晨愈来愈冰冷的目光，穆诗雨丝毫不畏。她直视穆晨的双眼，射出的冷意比其更浓！
“即便如此，那她拥有了比其他人多的多的资源，这个总不太公平吧？”穆晨冷哼了一声，挑衅似的扬了扬下巴。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她能去得了，别人也同样能。至于为什么只有她得了，那算她的造化。”
穆诗雨随口说道，说着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台下，她自己的学生还好，那西院的女孩都被她的目光所慑，胆小的甚至都低下头不敢看她！
“世间有这么多庸才，与其把资源浪费在她们身上，还不如拿给更需要的人。”
说完穆诗雨又转而看向穆晨，也挑了挑下巴：“而且，穆离戈确实是个天才，她所用的内核数量不过双生灵记载中的三分之二。”
说完这两个人无声的对质起来。
“妹妹还真是护犊心切啊？”半晌后，穆晨才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姐姐深知我的秉性，只是实话实话。”穆诗雨毫不退让，随即回敬道。
两句话后场面更加尴尬，台下的女孩们都吓得不敢言语，只是西院的人都一脸阴沉，而东院的女孩则暗暗雀跃，连对穆诗雨的印象都直转而上，一个个心中暗想：
冰冷教习虽然平时怪吓人的，但关键时刻真不是吹的，连家主都敢怼，尤其最后那几句话真是霸气十足！
女孩们各自胡思乱想，而作为当事人的离戈感触更深。现在她真切的感觉到，穆诗雨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她甚至觉得自己曾经的冷遇都只是一种错觉。
她仔细看着穆诗雨那张冷艳的面容，又回想起几个月前她把天机演传给自己时的情景，同样的冰冷不留情面。但这次，她看着看着，眼睛却悄然湿润了。
这时终于有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出来打圆场：
“好了。咱们穆家物资富足，也不缺这点人偶材料。再说双生灵极为难得，做出来就是功绩，若真要追究就让这孩子今后多为家族贡献出力，补上就是了。”
旁边的穆斐然也跟着附和道：“芝长老说的有理。资源可在得，而双生灵在整个穆家也十分稀有，这就没必要深究了吧。”
听了这两人的话，穆晨面色稍有些缓和。这时她看向右边的另一个人——穆霖。
见家主看向自己，穆霖顽皮一笑，娇声道：“家主也是为穆家操劳，事事都要关心。不过考试为大，这些小事家主就得过且过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着她还对穆晨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听完穆霖的话，穆晨微微点头，而后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过问了。初试第二名，东院穆离戈。”
话音落下，东院的女孩们一片欢声雀跃，离戈更是一脸感激的看向穆诗雨，只是这时候的她又恢复为常态，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好像刚刚据理力争的人不是她一样。
接下来的评比则顺利很多，没有动手比试也没有争议，都是各位教习先是一番评论，然后给出名次。
排在前几名的都是综合性偏高的人偶，这类人偶因为灵性高，能够学习多种技能。第三名是东院的穆铃兰，依次往后是西院穆柯，东院穆清凝，西院穆白等等。而离戈熟悉的穆小可，穆婷则分别是第七和第八名。
而排名靠后的人偶多专精一种或两种技能，她都属于某一个团体，专为在第二阶段的试炼中随队配合使用。
评比结束后女孩们又被送回各自的小院，收拾行囊，因为三天后迎接她们的将是最后的测试。本来离戈还想在和穆诗雨说两句话，但因为各位教习还有事情要商量，也只好作罢。这次她得了第二名，也算收获不小，而最让她开心的是——扶桑回来了。
离戈离开之前，穆小可带着穆玲兰等人来与她告别，期间穆玲兰作为领头人，又十分热忱的对离戈抛出橄榄枝，希望她能加入到自己的队伍，毕竟离戈就出身外院。
而和以前一样离戈再次婉拒，不过她表示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大家听后也不再强求，互相笑着告别。
之后离戈，扶桑，紫若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一路上扶桑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十分夸张的和两人讲述自己被检查时的“恐怖”遭遇，后者听完则哈哈大笑，一时间小小的马车里充满欢乐。
……
……
“真是愚蠢！那人虽然长的一副呆样，却是东院第一人，你竟然敢去招惹她？我早得到消息，她制作的人偶是我们这届中品级最高，所以开始就与她表达善意，你倒好，偏偏在那种场合往枪口上撞。”
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里，穆青气急败坏的对穆婷骂到。挨骂穆婷也不敢还嘴，只是低着头认错：
“青姐，我知道错了……”
“哼！算了，下次记住，没有我的指令不要自作主张。”穆青又冷哼了一声，她虽然脸上声色俱厉，但心里却十分欢喜。
其实如果不是穆婷贸然出手，引的自己的人偶与扶桑对战，也不会给自己的姨母穆晨抓住机会，把第一名的成绩给自己！
因为单工艺而言，离戈的双生灵是这一届中评分最高的，本来一审第一名也是她，不然穆青也不会对她另眼相待。但偏偏离戈的双生灵虽然厉害，但主要功能都在人性感知上，而穆青的人偶却恰恰以攻击武技为主，这才占的上风。
再加上穆晨接连追问离戈资源材料之事，让她这个没什么见识背景的孩子一下子慌了手脚。虽然穆诗雨和穆斐然都帮她解释，但这些都不是关键所在！在穆家，制作人偶消耗资源，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而穆霖的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恰到好处的提醒穆晨点到为止，并顺理成章的把离戈评为第二名。
这一切看似无理，实则一环套一环。就如无数人曾说的一样——在穆家，只会人偶术是当不了家主的！
（未完待续！）
【注释一】锦州：锦州位于中域，是人族中原的中心。锦州中部的锦州城则是中原最为繁华的地带，也是皇室的居所。因为皇室的周旋制约，各大宗派势力在锦州都设有分部，但规模都不大且难得一见的和平共处。因此许多有志青年都会选择去锦州城寻找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也这让锦州城内人才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