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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外面乌烟瘴气人仰马翻,屋里却出奇的安静。

邓欣隐忍着呜咽声,来到晓悠身边,想伸手摸摸她可见她面无表情,这手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内疚、后悔、心疼、痛恨,千万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终是痛哭出声。

“晓悠,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害了你呀!”邓欣哭倒在晓悠脚下,她一手紧紧地攥着被子,一手死命敲着自己的头,恨不得打死自己。

晓悠闭上眼睛,任眼泪无声地流着。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他的忽冷忽热,时而复杂难解的眼神,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在这场梦醒之后,一切不过是大雁南飞空留下回忆而已。最可笑的是,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将整颗心整个人都给了他以求能挽回那根本不存在的爱情。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她郑晓悠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晓悠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词能形容她此刻的绝望,徐子衿说母债女偿,那她现在偿还的够了吗?

郝帅和徐子衿是被石皓拉开的。

司若瑜见分不开两人怕徐子衿吃亏,所以一早就给石皓打了电话。他来时两人已是筋疲力尽,也就没怎么费力气带走了徐子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石皓难得的正经。

刚才他出于自己人的立场,并不理缘由将郝帅打倒。可现在谁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子衿冷着脸,和郝帅两人可谓是谁都没有讨到便宜,脸上都挂了彩,身上是看不见的伤,只能从走路看出些许异样。

石皓又看向司若瑜,她脸色显然也不怎么好,看着走的磕磕绊绊的徐子衿,司若瑜刚想上去扶他却被他猛的一吼:“都别跟着我!”然后就拦了辆出租车呼啸而去。

“这丫的脑子是有病吧!”石皓看着车影消失,恨恨的踹了一脚。

“石皓,你说徐子衿有心吗?”司若瑜静静地站在那里,单薄的身下是长长的影子。“他会是真的喜欢我吗?”

“你在胡说……”石皓猛的住了嘴,脸上的表情就那么定格在那里。“谁?徐子衿喜欢你吗?”

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再厚的衣服也温暖不了这遍体的寒意。石皓听着司若瑜说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喃喃说道:“你是说他突然答应和你在一起,却在刚才因为报复和郑晓悠……”

石皓没有接着说下去,司若瑜的神情令他不信也得信。他就这么张着嘴,睁着一双不可置信得大眼睛,渐渐地,前面背影换成了司若瑜的。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真真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郝帅,你慢点!”邢影看着郝帅一瘸一拐地捂着肚子不停地走,就想上前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郝帅不说话还是很吓人的,他恶狠狠地瞪着邢影。如果不是他不打女人,邢影今晚绝对比徐子衿还惨!郝帅的拳头不禁又握起,如果不是她让晓悠跟徐子衿走了,今天的事又怎么会发生?郝帅甚至开始恨她,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责怪她。

当他赶回饭店时就见邢影自己坐在那里等他。她说晓悠喝醉了,嚷着要找徐子衿,所以人就来将她接走了。郝帅大骂邢影糊涂,这个时间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晓悠怎么办?郝帅急的陀螺似的往外冲,邢影却拉住他说什么喜欢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说这个?郝帅真是懒得理她,他没时间跟她在这耗着,他打晓悠电话没人接,他就打去她家里,结果欣姨说她还没有回去。

时间过了一刻又一刻,他就慌了!打徐子衿电话也没人接,他就找到了司若瑜,让她帮忙找徐子衿,就在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时,晓悠的电话接通了!接的人正是徐子衿。郝帅都恨不得从电话这端直接飞到那里。等他们赶到时就听见了徐子衿和晓悠妈妈的对话,每个人都怔愣在那里。郝帅只感觉自己心底有团火在往头上顶,“哧哧”的似要冒烟。他发誓要打的徐子衿满地找牙,要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他,他要给晓悠报仇!

“郝帅,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邢影哭着乞求。她很害怕,怕见晓悠,更怕郝帅此时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以为徐子衿会安全送晓悠回家的,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没想到……

“啊啊啊啊啊啊!”郝帅此时怒发冲冠,他猛推开面前的邢影,撕心裂肺地喊着奔向远方。

时光予以我悲伤,让我学会成长。你予以我伤痛,让我永生不能忘!

一切似乎都变了!学校没有意义,家没有意义,爱没有意义,那恨呢?好像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晓悠想不通自己现在应该是恨还是不恨?如果恨的话,她要恨谁?恨徐子衿还是恨她的妈妈?

那晚她狼狈的回家,迎接她的是父亲心痛的眼神和无情的巴掌。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人尽皆知了……

接着就是打骂和争吵。

晓悠爸将所有难听的字眼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他抄起厨房的椅子,狠狠地打在晓悠的脊背上,多年后她的脊椎骨还时时作痛,提醒她这段不光彩的经历。她不言不语不反抗,任打任骂,安静地跪在那里,像个破败的木偶。

接下来的日子是阴云密布久不见天日的。邓欣因为护着晓悠开始和她爸争吵。他们互相揭短,互相责骂,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倒腾出来,好像已经隐忍对方很久,爆发力像核辐射一样侵害着晓悠的身心。原来他们早已厌倦了甚至是憎恨对方,现在打开天窗无所顾忌的连对方的风流韵事也不避讳了。

这件事彻底打破了晓悠自以为家庭幸福的假象,撕开了大人脸上刻意伪装善良的面具。嘲讽、埋怨、指责成了家庭便饭。许是嫌口水战不过瘾,继而大打出手,家里常被砸的稀巴烂,已经不成家了。

和晓悠爸的冷战并不能熄灭邓欣的心头火,她越想越气,于是转战徐刚。此时徐刚也是焦头烂额,儿子做下这等卑鄙的事情,说起根源还是他的错。子不教父之过,可现在面对儿子的冷暴力和妻子不时爆发的火气,真是让他心力交瘁满满的无力感。女方不让谈钱男方不让见法官,一切都是气话,在大人世界里面子才是最重要的,维护尊严很多时候都是第一解决方案。最后,徐刚建议两个孩子一毕业就结婚,邓欣却是死也不同意的。

她清楚记得徐子衿的警告,她相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孩子杀人放火也是敢的。她的女儿名声已经被毁了,她不敢再去拿她的性命和整个人生去赌!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哪成想晓悠爸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觉得自己活的窝囊啊!这家人欺他辱他,忍无可忍之下他找人将徐子衿打成了重伤。

于是,李雪梅发飙了!

她打上门来那天已经是事发后的第十七天。整整十七天晓悠除了卫生间没有离开自己房间半步。她的房间窗帘始终是拉着的,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昏天暗地的睡着,像死了一样。直到那尖利的打骂声传入她耳中,才晕乎乎的光脚开了房门。于是就看到了那一幕。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骑在邓欣身上,一面扯着她的头发一面扇着她的耳光,嘴里骂的不堪入耳。而邓欣也不示弱,她手里也胡乱地抓着那女人的长发,力道看着就头皮发麻。

晓悠瞪大了眼,一时间被吓住了。

两人碰倒了桌子、柜子上摆放的东西,磕磕绊绊的摔倒又撕扯着站起来,始终纠缠在一起,像是世代的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邓欣体型偏瘦小一些,渐渐体力不支就落了下风,李雪梅趁机按住她的头拼命得往墙上撞,晓悠见此忙上前,可才走了没几步就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近日的绝食让她身体虚的厉害,她嘴里喊着“妈”就见雪白的墙上开始浸染了红色。

尖叫!吓到了沉浸在疯狂报复中的李雪梅。她回头看到了一个形容枯槁像鬼一样趴在地上的女孩,接着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鲜血,随之也尖叫一声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至此,事情以徐子衿和邓欣双双入院而告终,就此落下了帷幕。

这天,太阳正好。虽然外面白雪皑皑,可透过玻璃,冬日的暖阳依然照的人心里发软。

石皓的父母已收拾好东西先上了车,而他的脚步却因为司若瑜的出现顿在那里。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石皓身上少了一惯得吊儿郎当,看向司若瑜的目光,有些心疼,有些苦楚。

那天傍晚,他和徐子衿一起骑车回家,却不想前后突然出现几个人,将他们堵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于是,一场硬仗是避无可避了。徐子衿显然是目标,对石皓则手下留情许多,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徐子衿被打成了重伤,而他侥幸只需住这几天院便可回家了。

“真好,可以回家了!”司若瑜对石皓笑。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此刻她多么希望徐子衿也可以出院回家。

石皓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恍惚,这些天来,她每日都守在徐子衿的身旁,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想想我说的话,你要知道,我是那个最不想你受伤的人。”石皓说这话时,眼睛却是没有看着司若瑜的。

他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魄力,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的人是徐子衿。这看似告白又暧昧的话却没有打动司若瑜,她心里反而怪他,为什么又要重新提醒她一次呢?难道她就那么没人爱吗?

“我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司若瑜语气有些冷了,“再说,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丢下他!”

那天,徐子衿昏迷了二十四小时后终于醒了,可他看见自己只说了句“对不起”便别开了眼。石皓说徐子衿虽然恨郑晓悠,可真的喜欢的人也是她,劝自己认清现实一切不过是演戏而已。他说这话时真是字字诛心啊,她盼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和徐子衿在一起了,他却说一切不过是演戏。不,她绝不相信!他那么恨她,恨到毁了她的一切,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产生感情?

石皓想说一个心机那么深沉,报复心如此重的人还指望他有什么真心?可看司若瑜一脸不耐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多说无益,也许哪天她碰了壁受了伤才会想起自己说的话吧。护她,为她,仿佛成了习惯,他决不能让郑晓悠的事情在她身上重演,连一点点的欺骗也不行。于是,他跟徐子衿坦言,如果他敢让司若瑜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别说朋友,再见即是敌人。

天知道徐子衿在想什么,他闭上眼并不搭理任何人。他的父亲只来过一次,用他的话说就是来看他死了没有,而他的母亲却终日以泪洗面,也就是这段时间,司若瑜和李雪梅建立了良好的感情基础,可以说她是李雪梅精神上的一味良药。

“我会让她走的。”在石皓走出他病房之前,徐子衿这样说。算是一种保证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喜欢她?”徐子衿问。如果早知道,他是不会拿司若瑜当挡箭牌的,对石皓,他有了愧疚。

“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伤害女孩子你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你在怪我!是为了司若瑜还是为了她?”这个“她”,徐子衿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为我这三年瞎了眼,竟把你当成兄弟!”

秋天的萧瑟不是最孤寂的,冬天的风雪也不是最寒冷的,失去才是最无法挽回的。

黑!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点的光亮。

恐慌!下坠!巨大的空虚带着泰山压顶的毁灭气息铺盖而来。

地下三千尺般地窒息!被扼住喉咙的绝望……

“咣咣咣!”一阵急切且慌乱的赤脚跑步声,然后就见灯光“啪”的一声,亮了!

已经好多天了。晓悠紧皱着眉头来适应这突然有些刺眼的光亮,她眯开的眼风确认了周遭熟悉的环境后,长吐口气又放心地合上双眼。然后,一手抚着胸口小心喘息,一手还按在电灯开关上,这一幕几乎夜夜上演。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每晚都会被这样惊醒。那心底没着没落的空虚像有人拿绳子勒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心又压缩的疼痛。

从此,开着灯睡便成了习惯。

晓悠试着睁开双眼,它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光亮。她望着自己的房间,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自己这是在哪儿?哪儿又才是她的家?

晓悠爸因为被人告发“买凶杀人”,所以被暂停工作在家静候通知,心情有多郁闷可想而知。而邓欣也出院回家,但性情大变,就连于慧和郝帅前来探望也被拒之门外。从前的邓欣温婉和气,现在说出的话却像锋利的刀刃,和晓悠爸的关系已是水火不容。晓悠则每天都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声不响,没有存在感。她父母依然痛心女儿,可他们的安慰无济于事,忏悔于事无补,所以迁怒对方,像两块同级的磁铁,厌恶至极的互相排斥着。

在这场风暴还没有停歇的时候,春节已经来临。外面张灯结彩,挂满了火红的灯笼,一派喜庆。

晓悠是被外面的鞭炮声惊醒的。她记得妈妈有叫她出来吃饭她没有理,就这么昏昏沉沉得睡到了现在。家里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冷清的像鬼屋,三口人虽然一个屋檐下,可心早不在一处了,何其可悲!晓悠看着天上的烟花,眼前闪过往年春节的幸福画面,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

她晕乎乎的起身想去厨房喝点水,打开房门听到的却是他们的争吵。连春节也不放过,晓悠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隐约间似乎听到了离婚的字眼,离婚?晓悠从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离婚,她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吵得面红耳赤,感觉眼前的两人是如此的陌生,而他们已经彻底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是啊,同样的伤痛次数多了谁还会在意呢?可她现在害怕他们吵架,因为他们只要吵上三句就会大打出手。晓悠真怕有一天,嘴硬的妈妈会被她爸给打死,她不懂,明明妈妈每次都落了下风可她为什么还要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倔强地往上冲呢?

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是晓悠如今的状态。

晓悠爸的酒越喝越凶,打人也越来越狠,晓悠经常看着他不分时间的一言不合就抡起拳头,抬起有力的腿脚。妈妈开始抽烟,哭声也越来越小,晓悠时刻准备着再次扑到她身上挡住爸爸的拳脚,可她越来越透明,力量也越来越小,她已经恐惧到无力去阻止什么了…… JEM0Z7DK2Hmtr2vqpQsVPNmhzZZYOowxWf4E/IZ5CBmWffvW8Gg4oFqwl9GQwv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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