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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晁错袁盎

刘恒是一个情商极高、很有主见、很有个性的皇帝。他自我的克制力比较强,在意识形态上,他喜欢法家。儒法结合的贾谊,他只用一部分,他心目中政治的理想状态,就是法大于情,虽然他不会表露出来。法大于情,就会形成威慑,威慑的对象呢?当然就是各地的诸侯王。刘长就是一个例子。对于民众,他继续采取“无为而治”的道家理念,间歇推行法律改革来缓解社会矛盾,对于诸侯王和官吏,他需要给他们制定框架,所以他一直很注重“文法吏”这样的人才。

所谓“文法吏”,就是官僚的一个类型,是协助国君以法律管理人和事儿的官员。战国以来,法律渐多,所以他们单独分了出来,有时叫“文吏”,有时也叫“法吏”,意思是一样的,而且和“儒生”不同,其为皇帝提供或执行法律法规的专家。

说到这类人,现在让我们认识一下汉初五十年文人的探花——晁错。

晁错是颖川郡人,颖川即今天的河南禹县附近。他生于高祖七年即公元前200年,和贾谊同年。最初,他在轵县的张恢老师那里学法家的申商思想,和洛阳的宋孟、刘礼是同学。“轵”字读为“纸”,春秋时有轵国,后薄昭封为轵侯,都是指范围。晁错有一定的学术水平,故做了一个“太常掌故”。“掌故”是个年俸禄仅有百石的低级公务员。任务主要是研究记录朝廷里的礼乐制度,有点专用学者的性质。“掌故”隶属于“太常”,而太常又隶属于太史,这个官僚系统主要的任务就是收集、记录、研究国家历史,最高长官乃是“太史令”,如后代的司马迁就是这种高官。因为“太常”、“太史”都比较有文化,所以国家二千石的大官要是缺人了,有时就会从“太常”里选人补上去。

晁错这个人的性格是“峭直刻深”,峭者,严肃尖锐也;直者,直率也;刻者,苛刻也;深者,心狠也。就是说他是尖锐直接、似乎没有情感,性格挺特,跟他接触过的人都不喜欢他。

他年轻时,帝国没有研究儒家经典《尚书》的学者,只有济南郡原来秦国的一个博士会。这个人叫伏生,都九十多岁了。他年老体衰,根本不能来到长安,所以太常的领导们就派晁错下郡,到伏生家去学习。回来以后,相当于现在的留学回国,晁错就有了不少学术资本,成为《尚书》的研究专家。

这朝廷得高看他呀,于是把他升为太子舍人兼门大夫、又升为家令。学者服虔曰:“太子称家。”所谓“家令”,就是刘恒的太子刘启的大管家,这是个年俸禄八百石的中层干部,平台特好,晁错天天在帝国的接班人身边晃悠。晁错口才极好,能言善辩,放到现在能在全国演讲比赛中轻松夺魁,所以刘启崇拜、信任他,又因他博学多才,脑瓜活络,故太子府里的人都管他叫“智囊”。

晁错的理念是儒法杂揉,但归根结底他法家的理念多一些。故他在政治上非常积极。他上书要求积极打击匈奴,又屡次上提案,要求中央严控诸侯王。同时对错误的法令,要求更改。可惜在刘恒执政下,晁错的议案多被认为是激进、超前,刘恒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关切,所以就没用他,但是他注意到晁错的才华,给予中大夫(也是中低层干部)的待遇。

公元前158年,晁错混到了四十三,书牍上呈不少,却不见用,而他朋友不多,只有皇太子比较欣赏他,元老团大多不待见他。所谓啥人交啥人,刘启跟晁错的性格差不多,他不“峭直”,但绝对“刻深”,其心狠苛刻的程度,比晁错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仁慈讲义气上,照他老爸刘恒差远了。刘启心胸狭隘、尖锐苛刻,不若其父远甚,后世有雍正之刻薄寡恩,或与之仿佛。正是这刘启,后来也一手策划了晁错的丧命,这个我以后再讲。

对于晁错这样的小人物,屡次上书影响政治,有几个大佬不甚乐见,如丞相申屠嘉,就准备和一个人联合起来,对付这些文法吏。

“敌人所反对的,我们就要坚持;敌人所要坚持的,我们就要反对”——毛泽东。

丞相要联合的这个人,叫袁盎。

袁盎是楚地人,字丝。出生约与贾谊、晁错同年,为前200年。他老爸曾经是强盗,大概积累下不少原始资本,就像现在人都往大城市跑一样,发达后的老袁把家迁徙到安陵居住。安陵是汉惠帝刘盈的陵墓,在长安的郊区,自有小邑,当时袁盎十二三岁。

过了六七年,袁盎当上了吕禄王爷的一个管家,等刘恒登基后,袁盎的老哥袁哙推荐保举袁盎为中郎。中郎属于光禄勋管辖,领导是郎中令,责任就是负责皇帝的出行、礼仪招待、安保等,属于近侍人员,年俸禄六百石,是中低层官员。史书未详记袁盎的工作分工,此时他或许是管招待的中郎。

彼时周勃正风光,开完会走出去春风得意,二十几岁的刘恒很尊重他,经常起身目送或是陪送他。袁盎就向刘恒提议说,周勃现在挺装的,陛下谦让,但大臣没礼貌,这不像话。刘恒一捉摸也对,以后就渐渐庄重,周勃也渐渐谦逊谨慎了。后来周勃找到袁盎说:“嗨,臭小子,我和你哥关系好,你却在背后给我下绊子是不?你以后注意点。”袁盎这小子还挺犟,也不道歉。

后来周勃回到封地头脑糊涂,有人控告他谋反,未央宫就给他“双规”了,让他交代问题,牵涉敏感问题,没谁敢为他说话,只有袁盎说周勃无罪,并且为他出来活动。等周勃出来后,非常感谢袁盎。和他成了忘年之交,关系相当铁。

袁盎这个人也挺会察言观色,曾经他建议刘恒削减淮南王刘长的封地,刘恒没办,等刘长谋反后,被装到“槛车”里,袁盎劝刘恒应礼遇之,刘恒还是没办(故后世有学者认为,刘恒是故意放纵刘长,以待事实后下死手,以博仁慈之名),后来刘长绝食而死(或也为刘恒不给饮食故意为之),刘恒就难受抑郁了,不吃饭,哭的挺伤心。

当时已成为了高级武官,已任中郎将的袁盎就劝说:“放宽心吧,都过去的事儿了后悔也没用了。陛下孝顺、勇敢,还谦虚,这事儿不影响陛下的好名声,是司机和卫兵不严谨,才会出这种事儿。”

听袁盎这么说,刘恒才恢复过来,又问:“事儿都出了,怎么处理才好?”

袁盎点他:“刘长有三个儿子,您看着办。”

刘恒心领神会,将原淮南国封地一分为三,立刘长三子为王。为此贾谊认为不可,极力上提案反对,但刘恒为了自己的好口碑,还是办了,而袁盎的提案被采纳,加之人红,就一下子在政坛上崛起。

当时有个太监叫赵淡,他是刘恒的男宠之一,他经常说袁盎的坏话,袁盎就想办他,袁盎的大侄子叫袁种,是皇帝身边掌管符节的,相当于俄罗斯总统旁边拎着核手提箱的武官。他就给叔出主意,说你要办他,就当面让他出丑,让他再说啥话都不好使。

后来刘恒出宫,赵淡陪同乘车,袁盎跪在车前说:“我听说跟领导一起坐车的,都是精英。虽然现在人才少,你怎么还和太监同行呢?”刘恒一笑后让赵淡下车,赵淡哭泣着下去了,袁盎达到目的。

袁盎不怕得罪人,有一回刘恒去上林公园玩,窦皇后、慎夫人陪同。在皇宫里几人经常一席坐,等到袁盎搞接待,却把慎夫人的座位往后挪。慎夫人不高兴,不落坐。刘恒也不高兴,这顿饭也不吃了。回去后袁盎解释说,这慎夫人不过一妾,同坐就没有礼仪了。老大您真的喜欢她,反而是害了她,您没看到“人彘”吗?袁盎指的是吕雉残害戚夫人的事。刘恒听后比较高兴,觉得有道理。就把这事儿跟慎夫人说了,慎夫人听完反思一下,赐给袁盎五十斤黄金。

袁盎名利双收,然而言多必失,他得罪了一批大佬,故“不得久居中”——在未央宫是待不下去了,他迁调为陇西都尉,下放到地方军队。他这个人很会笼络人心,仁爱士卒,“士卒皆争为死”,他这个政客的手腕,还真不一般。

因他有名,后又迁调到齐国任丞相。后又迁调到吴国当丞相。待要上任时,侄子袁种对他悄悄地说:“吴王得瑟惯了,国内险恶非常。您要是准备弹劾他,他如果不反咬一口告你,就会暗杀你。况且南方湿热,您最好天天喝酒,敲打他别太过份即可。只有这样才能化险为夷。”袁盎就按侄子说的办了。吴王刘濞见他如此,也退让一步,厚待袁盎。

袁盎休假的时候,在道路上碰见了丞相申屠嘉。袁盎就下车拜谒。申屠嘉仗着自己资格老,没下车只是敷衍他几句。回去后袁盎觉得挺没面儿,就去丞相府要和老申唠唠。申屠嘉架子大,待了很久才召见他。袁盎说咱们私谈一下吧。申屠嘉说你要说公事儿,就和我下属说我帮你汇报;你要是说私事儿,那不好意思,我从不和别人私下里唠。

袁盎早知他会这样说,就继续恭敬地跪着劝他,大意是您本来就不如陈平周勃,还不听别人的话,你看刘恒都知道博闻广见,您要是太闭塞了对你可不是啥好事儿呀。申屠嘉听后,回礼拜了两拜,客气地说:“哎呀俺武士出身也没啥文化,希望将军赐教。”于是申屠嘉把他引入厅堂,以贵宾对待。袁盎笑了,起码他得到了尊重,能和丞相成为朋友,还有什么事情他办不到,政治就是互相利用,这个道理,他懂。

袁盎不喜欢晁错,有晁错在的场所,袁盎不参与;晁错也讨厌袁盎,有袁盎在的场所,晁错也不参与,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说过话。等后来刘恒死后刘启即位,晁错成了红人,升为御史大夫,他就派专人查袁盎受贿,刘濞行贿的事儿,大概是袁盎破费不少,花钱抵罪,所以刘启把他一撸到底,成为庶人。从此,仇恨的种子就在袁盎的心底发芽,这是后话。在本书中,袁、申两人为了利益结成了同盟,春风得意,整个大汉这个上市集团,都在享受和平的巨额红利。而晁错,还在默默地等待。他知道,只要太子之位不变,他终会飞黄腾达。 M39jheXdrv/ncSt5z0DnhFqA/eJhoangJSZZ/nRXWwyh8wX1c1yyMSDg3CAT98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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