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老远就看到刘邦拉下脸,他早有对策,回答道:“陛下,正是天下还没有和平呢,所以才一鼓作气地搞建设。而且所谓皇帝,有以四海为家的大气魄,你不盖的好点壮观点儿就没有那气势。气势,你知道吗?整完后咱儿孙辈儿的就不用再整了,一步到位,还省钱。”
“有道理。”刘邦转怒为喜:“那就辛苦你了,好好干。”
萧何:“大哥发话了那必须滴。”
且让我引用《西京杂记》卷一的一条史料来看下未央宫的规模。这是西汉人刘歆记录的近代史,可信程度极高:
“汉高帝七年,萧相国营未央宫。因龙首山制前殿,建北阙。未央宫周回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街道周回七十里。台殿四十三:其三十二在外,其十一在后宫,池十三,山六。池一,山一,亦在后宫。门闼(就是宫门)凡九十五。”
我之所以罗列数字,是想给读者一个最简单直观的印象,这个宫殿——大。
据考古发掘,汉长安城周长二万五千多米,面积三千多万平方米,四个城墙均有角楼,每面墙有三个城门共计十二城门,同时期的罗马城仅仅是长安城的四分之一,而未央宫,占到整个长安城的七分之一,可见其规模。
刘邦返回长安,国家工程未央宫也建成,又恰逢老爸刘太公的生日,大家都很高兴,刘邦就请诸侯和大臣们吃饭,在未央宫前殿摆了许多桌,山珍海味,鱼虾鲍鱼。
刘邦虽贵为皇帝,但老爸的祝寿酒,必须得敬。刘邦拿着玉杯,对太上皇刘太公说:“最早的时候,老爸您经常觉得我啥也不是,不如老二给力,那今天您看看,我的事业和老二比谁的多?”
刘太公不说话,傻笑中。
殿上的大臣们也很配合刘邦,一起喊:“万岁!万岁!”大家开怀大笑。刘邦同志开始享受美好的人生了。他也真该休息休息,长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浑身是伤,遍体疼痛。据清人张澍辑佚古籍《三辅故事》:“楚汉相距於京索间六年,身被大创十二,矢石通中过者有四”。就是说光是打一个楚汉战争,刘邦就受了十二次大伤,被利箭穿了四回……真是个强人。
不过,该解决的事情还得解决,史上最强的匈奴人现在有三十万战士,虎视眈眈地在北地打家劫舍,不定哪天就顺着秦直道打进来,汉奸韩王信也是一患,现在的情况是刘邦也不能再打了,再打恐怕国内的诸侯王们起政治野心,也可能打不过,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邦过后咨询刘敬,看看他有啥好主意。刘敬果然是人才,献上一计,乃是劝刘邦把“长公主”即刘鲁元嫁给冒顿。
刘敬说:“这冒顿杀他老爸夺他小妈,一向崇尚武力,咱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要打他就得往死里打,但现在咱还没法打,所以得让让步玩点儿阴谋,我们得把眼光放长远,但就怕您不同意。”
刘邦:“要真行的话我有啥不同意的,要不咋整?你说你说。”
刘敬:“要是能把长公主嫁过去,多给他点嫁妆,匈奴人一定会立公主为阏氏,生了儿子必会立为太子,那这冒顿就是您名义上的女婿,太子也就是您的外孙子,哪有外孙子和祖父打打杀杀的?这样的话可以逐渐地臣服匈奴人。”
刘敬继续:“做人吗还是要有点诚意,要是您用别人冒充长公主,冒顿知道了不愿意碰她,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刘邦赞道:“好主意。”
刘邦计划把刘鲁元远嫁匈奴,却惹恼了大老婆,吕雉是白天黑夜的哭呀,怨怒刘邦:“你是亲爸吗你?那冒顿简直就不是人,你把姑娘嫁过去,你脑瓜子是被门弓子给抽了、让驴踢了、让蚂蚁给踩了?我就太子和鲁元这两个孩子,为啥孩子给匈奴人当老婆?不去,不去,要去你去。”
“不去也得去。”
“去了我就死给你看。”
吕雉死活不同意嫁女,刘邦开始很生气,过后一想也对呀,这冒顿把老爸扎成刺猬,还把媳妇当成移动活靶,他一天天抽风尥蹶子的,姑娘要是嫁过去,自己也得提心吊胆,真要翻了脸,孩子反而成了人质,再给扒皮剁馅包成饺子送回来,大老婆非挠死我不可,刘邦琢磨琢磨,终究也不敢把刘鲁元送过去。
好在老刘家人口也不少,有都是远亲,于是刘邦找个长辈亲戚的姑娘,给她个“长公主”的名誉,带着珠宝等匈奴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大汉特产,远嫁西域。刘敬既然是倡议者,当然跑不了他,他作为大使去和亲匈奴。这一来二去,刘敬就成了汉初的国际问题专家,后来提出了不少好议案,也算是开了和亲的先河。其后几朝一直坚持他的和亲政策。生前封侯死后有传,刘敬也是混的不错了。
重要的是刘邦抛出和亲政策,他和冒顿约为“昆弟”,昆弟就是结成了好兄弟的意思,暂时解决了边境问题,这样可以腾出手来,搞搞经济建设。对于属下官员们,刘邦比较满意,手下把公司发展的不错,萧何在搞基础建设;张良天天在划拉竹简搞收藏;陆贾在和诸侯王四处喝酒写诗泡妞顺便替刘邦点咕点咕他们;刘敬在研究匈奴问题;这些文人还是有点儿用处的,不过最近刘邦最欣赏的,还是学者叔孙通。
下面介绍一下叔孙通同志。
叔孙通是薛县人,大概是古代诗词读得好,被秦朝选为“待诏博士”,被皇帝聘为咨询顾问。过了几年天下大乱,秦二世召集学者们研究给陈胜定性的问题。有人说这是造反,有人说这是盗贼,胡亥马上生气了。叔孙通一看,赶忙独辟蹊径地说这是帮小偷小摸的,由县郡守尉办了他们就是了。胡亥特爱听这话,一顿赏赐还升他为博士。其实叔孙通心里明镜似的,找个机会就在秦宫消失了。
他回到家乡薛县,薛县已经投降楚军,叔孙通就跟着项梁混;后来项梁被杀,叔孙通又跟熊心混;熊心被干掉后,叔孙通又跟项羽混;等项羽没前途了,叔孙通又投降了刘邦。刘邦最讨厌的就是儒家学者的宽袍大袖,跟本打不了仗嘛,叔孙通立马改变服装风格,向领导看齐,穿浓浓楚地风的短上衣,刘邦比较高兴。聘用叔孙通当个顾问,号“稷嗣君”。
且说刘邦自从成了皇帝后,那是和哥们儿弟兄们天天乐天天喝,不过刘邦也有头疼的地方,就是这帮兄弟们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当年都穷的叮当响穿一条裤子。不光是打起仗来不要命,喝起酒来也是不要命。这皇家的顶级好酒这帮人每次聚会都使劲造,本来刘邦以为喝多了也就能有一二个酒疯子,结果一看,满屋都是酒疯子。喝多了就回去洗洗睡吧,这帮人偏不,回忆起当年的光辉岁月,个个激情澎湃。
周勃:“再,再,再给我上五个大绿棒子,小样的夏侯婴,我喝死你。”
夏侯婴:“放你妈的屁,哈哈,大爷我从来还没被人喝倒过。”
灌婴:“酒鼎不倒我不倒,酒鼎不醉我不醉。”
曹参:“滚!小逼崽子,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
樊哙:“我,我,我是战争之王。”
黥布:“谁是王,你王啊,哎你瞅啥?”
樊哙撸胳膊:“瞅你咋地?”
黥布挽袖子:“你怕瞅啊?”
刘邦:“能不能别回回这么地。哎,哎,赶紧来人给他们拉开,卧槽……”
作者题外话:在我的家乡黑龙江,不喝成这样都不算喝多。
这样一聚会刘邦就头疼,叔孙通知道刘邦也是烦他们没素质,就挑选了三十个儒生,自告奋勇地说要准备搞一套礼仪,刘邦说好呀,你负责搞个试点吧。
等到未央宫建成后,刘邦让群臣们听指挥学礼仪,叔孙通整的是好,从爵位到官属指挥的井井有条,先是来套礼仪,然后再喝酒,酒桌上如果有失礼的人,就让执法的给清理出大殿,同时告诉大家,你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要互相谦让,要不别人多笑话。这样一直到喝完,没人再敢喧哗失礼,刘邦可乐坏了,说:“艾玛,我今天才知道当皇帝的尊贵。”于是起用叔孙通为“太常”,这个官位位列汉朝九卿之一,可谓位高权重,除了管理祭祀礼仪之外,还主管文化教育,相当于文化部长或教育部长这么个角色。
叔孙通趁机提议:给追随他共同制定礼仪的弟子们都封官,刘邦俱封之为郎,又赐他五百斤黄金,即五百个金饼,大约价值现在的上千万的人民币,叔孙通回去就给弟子们分了,大家都很满意,纷纷赞扬他是“圣人”,“知当世之要务”。叔孙通也算是名利双收了。
边境和好,手下能干,刘邦着实享了两年的清福。不过,他脑子里在琢磨着剩下的那五位异姓诸侯王,静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