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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

弗朗西斯姑姑很胆小,所以她很理解贝丝的恐惧。她绝对不会让贝丝受到惊吓,每次一发生什么就赶紧护着她。

比如散步时,弗朗西斯姑姑总是特别警觉,怕有什么东西吓到贝丝。如果一条大狗迎面而来,弗朗西斯姑姑就会立刻说:“来!宝贝,我想这是一条乖狗狗,它不会咬小女孩的,离它远点就好了,宝贝!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到姑姑这边来吧。”这时的贝丝早已吓得两腿发软、浑身发抖。如果那条狗仍跟着她们走,弗朗西斯姑姑就会勇敢地把贝丝——全身发抖的小女孩拉到身后,一边拿着雨伞,一边用发颤的声音吓唬这条狗:“走开!快走开!”

又比如,闪电或打雷的时候,弗朗西斯姑姑一定会丢下手中的活儿,紧紧搂住贝丝,直到雨过天晴。

如果贝丝半夜被噩梦惊醒,弗朗西斯姑姑总会裹着毯子跑到她的床边,紧紧搂着她,说:“心肝宝贝!告诉姑姑你那些讨厌的梦,这样才能把它们赶走。”

弗朗西斯姑姑希望通过看书来学习解梦,从而来了解孩子的内心。

每次,贝丝讲出可怕的噩梦,弗朗西斯姑姑总是耐心听着,像被狗追啦,被印第安人剥头皮啦,学校起火、她从三层楼高的教室窗口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啦……有时她越说越起劲,索性编造出一些更可怕的梦境,讲得神乎其神。不过这也表明她是一个非常有想象力的孩子。

弗朗西斯姑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写下这些梦,然后参照那些书,想拼凑出贝丝的内心世界。

然而,其中有一个梦,她是不去分析的,因为太伤感了。贝丝有时会梦见自己死了,躺在白色的小棺材里,四周摆满了白玫瑰。哦!这是什么意思呢?

上学的日子里,一到早晨,弗朗西斯姑姑就会牵着贝丝的小手,穿过繁华的街道,走到红砖建成的学校。这栋建筑有四层楼,六百多个学生,校园里吵吵闹闹。就算没有一个人注意她们,弗朗西斯姑姑还是会紧紧牵着贝丝的手,怕她们被人潮冲开。她们穿过闹哄哄的操场,爬上宽宽长长的楼梯,走进三年级的教室。

中午十二点,弗朗西斯姑姑会准时在教室外守候,等着接贝丝回家吃午饭。下午,相同的情形会重演一遍。一路上,她们总会谈论着班上发生的事,弗朗西斯姑姑会打听每一件事,贝丝也会细细地报告,她们一起开心、一起生气、一起哭、一起笑。

下课后,或者星期六时,除了散步,贝丝还得上钢琴课、绘画课、法文课,阅读弗朗西斯姑姑给她买的自然科学丛书。这些安排都是为了贝丝能学习好。

贝丝曾对弗朗西斯姑姑的几个朋友说:“每次学校发生任何事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姑姑会怎么看。她对学校的事很感兴趣,她理解我。”

听到这话,弗朗西斯姑姑的眼眶里充满了喜悦的泪水。

有一位来弗朗西斯姑姑家拜访的女士说:“过不了多久,贝丝就会长得和弗朗西斯姑姑一样高了,那时,贝丝会变成一个麻烦的小姐。”弗朗西斯姑姑很有信心地搂着贝丝说:“不会的。我看着她长大,随时都陪着她,我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她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贝丝当然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就算没有那么多事可说,她也会编一些出来。

弗朗西斯姑姑担心贝丝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会出问题,于是找了医生给她做检查。

医生很快地走进来,他提着方方的皮包,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贝丝非常害怕看见他,因为她相信他会说她得了百日咳,会在秋天结束时死掉。这是她从格雷斯那里听来的一句话。格雷斯可能得了忧郁症,她总是说和“死”有关的话。

医生在贝丝身上敲敲打打,翻翻她的眼皮,听听她心跳,然后把她推开,说:“这孩子一点毛病也没有,她好得很,只是要……”他看着心急的弗朗西斯姑姑,又看看同样心急的哈里特姑婆,瞥了一眼门缝里偷窥的贝丝。最后,他长叹一声,闭上嘴唇,合上手提包,再也没说话了。

当然,弗朗西斯姑姑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她紧张地说:“但是……医生,她三个月来连半公斤都没长……而且她睡得……她的胃口……她的精神……”

医生戴上帽子,回过头,犹豫了一会儿,丢下几句话:“多吃点肉……多呼吸新鲜空气……多睡觉……就没事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平常,不是贝丝原来想的那样。她还以为医生会开一些红药丸什么的,就像格雷斯情绪低落时医生给她的那种。

但发生了一件事,它永远改变了贝丝的生活,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哈里特姑婆咳嗽病犯了。比起格雷斯那种可怕的哮喘,她的咳嗽实在不算什么。天气转凉以后,她便开始咳了,现在已有两三个月了,也没人觉得怎么样,因为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贝丝身上。

医生听到有人捂住嘴巴忍住咳嗽的声音,立刻四下张望,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哈里特姑婆身上。医生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就不见了。这是贝丝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兴奋。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蹿到哈里特姑婆身边,从手提包里拿出听诊器,把管子的两端插在耳朵里,把那块亮闪闪的小金属片按在哈里特姑婆胸前。

哈里特姑婆急忙说:“医生,我没事,只是小咳嗽而已。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忘了。我这阵子肺上有块地方会疼,还没好。”

医生很不礼貌地叫她不要说话。他认真地用那两条细细的管子继续听,然后转过头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看着弗朗西斯姑姑说:“把这个小孩带出去,我想和你谈谈。”

医生告诉她们,哈里特姑婆必须到气候温暖的地方去生活。弗朗西斯姑姑得过去照顾哈里特姑婆,可是贝丝和格雷斯不能一同前往。

格雷斯说,其实她早就想去帮开杂货店的哥哥看房子了。

贝丝没有开杂货店的哥哥,却有很多别的亲戚。她会待在其他亲戚家里,直到弗朗西斯姑姑接她回去。 FPpzUjAahD/fb85NwpbAJdrvExAHyx4tTsbGC5p3iK/Z/9HowJqFxUpQ7ZaJpk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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