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德国的人口约为4 000万。到了1892年的时候,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了5 000万,而截至1914年6月30日,德国人口已达6 800万左右。在战前的数年当中,每年大约增长85万人,其中移居他国的人口在其中所占的比例之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在这个国家的经济结构进行了影响深远的转型时,如此巨大的人口增长方才是唯一可能实现的。德国从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国家,转变成了一台庞大而复杂的工业机器;这台机器的运行,取决于德国内部以及外部众多因素的均衡态势。只有让这台机器开足马力不停地运行下去,才能在国内为它不断增加的人口创造出就业的岗位来,才能使它找到从国外购买为维持国民生计所需的物品之办法。德国这台巨大的机器,就像一个陀螺,要想维持平衡,就必须旋转得越来越快才行。
在奥匈帝国,人口从1890年的大约4000万,增加到战争爆发之时的至少5 000万,出现了和德国相同的趋势,只不过程度相对为轻罢了;每年新出生的人口要比死亡的人口多出大约50万,不过,这其中有将近25万人移民到了国外。
要想理解目前的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先得清楚地认识到,德国的体制已经把中欧变成了一个多么不同寻常的人口中心。在大战之前,德国和奥匈帝国的人口加在一起,不仅大大超过了美国的人口数,而且几乎与整个北美洲的人口总数持平。如此众多的人口,拥挤在如此狭小的区域之内,这就为中欧军事实力的增强奠定了基础。而同样数量的人口——即便战争的爆发也未尝使人口有明显的减少 ——如果被剥夺了谋生的手段,对于欧洲的秩序,不啻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俄国的欧洲部分,其人口增加的程度,较之于德国有过之而无不及。1890年,这一地区的人口尚且不到一个亿,而截至战争爆发时,其人口总数已经达到了大约1.5亿 ;就在1914年之前的那几个年头,整个俄国每年出生人口超过死亡人口的总数,其速度更是高得惊人,二者之间的差距已然达到了200万之多。俄国人口的这种极度增长,在英国并未引起广泛的关注,尽管是这样,它还是成为了最近几年来最为重大的事件之一。
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常常是由于诸如此类的人口增长以及其他根本性经济原因的长期变化引起的,同时,又因为这些变化往往是潜滋暗长的,所以也就容易被同时代的人视而不见,而将其归咎于统治者的愚行或者无神论者的狂热所致。因此,过去两年间俄国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件,社会发生了巨变,这样的巨变将那些看似最为稳定的东西——宗教、财产的基础、土地所有权、政府的组织形式以及社会阶级的等级制度——都给倾覆了,这一巨变更多地应该归因于人口持续增长所带来的深刻影响,而不是列宁或尼古拉 ;在冲决社会习俗的罗网方面,过于强悍的民族繁衍生息能力,体现出了强大的破坏力,而这一力量可能要比思想或者独裁者的错误所带来的力量更为强烈。